46、生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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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冽回到唐家堡时已是两日之后，这一路上他耽搁了不少时间，一至堡内，便径直往饮露峡中的别院而去。
那处别院是仇冽的师父——柯行山常年居住之处。
柯行山并非唐门内门弟子，她是外姓，身上的一半流着胡人的血。她是二十七年前被门中弟子捡回唐家堡的，自此便一直留在唐门。柯行山的脾气有些古怪，她不喜与其他堡内弟子来往，脾性又大，在出师之后，便自请搬往饮露峡中独自居住。
仇冽到了峡底别院之时，柯行山正把自己锁在屋内研制暗器。仇冽深知柯行山的脾气，知趣地并未敲门打扰，而是安静地候在院中。
待到柯行山终于从屋内走出时，仇冽已在院内站了约莫两个多时辰。他身上所着外袍已被林中雾气浸湿，襟间的蓝都几乎被雾染成了墨色。
“回来了？”柯行山的语气中未带一丝情绪起伏，她几乎都未看仇冽一眼，径自走到浅池边清洗两手。
“是。”仇冽回应一字，便不再言语。对于柯行山强制中止任务将他召回唐门的原因，仇冽并不需要特地去问。只要柯行山想告诉他了，那他便听着，若是柯行山不说，仇冽便也不问。
他知晓柯行山的性子，自然不会去惹她生气。
“屋中乱了，你去里边收拾干净。”柯行山留下这么一句，转身便出了别院。
仇冽瞧了一眼柯行山的身影，拎起倚在墙边的笤帚便步入屋中。
柯行山的居室内到处都是散落的竹片残屑，还有许多制了一半的暗器残品掺在其中，几乎没有地方可以落脚。窗边的木桌上是柯行山绘制的暗器图，有几张被揉成了团，又被展开摊于桌上，看上去皱巴巴的。
仇冽将那些残屑扫去，又拿起图纸仔细端详起来。正看得入神，身后门扉响动，是柯行山提着一壶泉水回来了。
仇冽将那图纸放回了桌上，自觉退后两步，为柯行山让开了路。
“你怕什么？”柯行山将那壶水搁上桌，又道，“你知道我为何要将你召回堡中吗？”
仇冽低头：“徒儿不知。”
“先前我交于你的任务，只是让你从浩气盟手中截获传递的信物，而委托任务之人，曾与恶人谷有不小的关系。只是不久之前，我便得知那名委托人死在了明教弟子的手中，雇主已死，任务便无法再继续。”柯行山道，“在我接下那份委托后的第二日，浩气盟便又送来一支卷轴。我本不想掺和进浩气与恶人的这些破事中，便回绝了浩气盟的委托，又将第一个任务交给了你。只不过……”
柯行山顿了顿，从桌底抽出一支卷轴，在桌上缓缓展开，指着那上边莫名描绘的字符又道：“在第一个委托人死后不多久，浩气盟又将这支卷轴送了过来。而这些字符并非现有的文字，许是浩气绘制用以传递暗号所用。”
仇冽循着柯行山的指尖掠过之处扫向卷轴上排列得密集的字符，又听得她道：“浩气的委托人执意要将这个任务交到我的手中，我虽不知那人究竟有何意图，但亦不会遂了他的愿。这个任务便交由你去做，但不管或成或败，你都无法再像现在这般能够明哲保身了。”
“……徒儿明白。”仇冽低首道。他清楚柯行山话中的意思，一旦插手入浩气盟与恶人谷的争斗中，便无法再全身而退。
那名浩气盟的委托人一遍遍地欲将任务交由柯行山，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便是想让她能够加入浩气。柯行山的脾气只有仇冽最清楚，她从不插手阵营中事，便是不想被这些争夺之事纷扰。身为柯行山唯一的弟子，仇冽该为她分担。
柯行山不再多与仇冽言语，话中之意皆是点到为止。她将卷轴收起，交到仇冽手中，遂又开口道了句：“你只将此物送到浩气盟便可。”
仇冽收好卷轴，朝柯行山微一顿首，她便略显不耐地挥手催仇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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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秋驱马行了数日，都未遇见一处可以落脚的村落，她身上所带的水粮早在这一路上便消耗完了，眼下落秋只觉得又饿又渴，索性下了马，靠在林中的一棵树脚下休憩。
自几日之前与陆岂分开，落秋便一直提心吊胆。虽说陆岂讲过，她的身上没了锦囊，恶人谷的人便不会再找她麻烦，但这荒郊野外，也难免不会遇到流窜的山匪亦或是强盗之类的恶人。
落秋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同她讲过山匪劫人的故事，只要遇到貌美的女子，那些盗匪便会将她劫至山寨中。
想至此处，落秋便浑身一颤，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瞧了瞧身上的衣物，伸手将衣襟拉拢了些。
林中有山风拂过，带起枝叶一阵嚣响。落秋愈想愈坐不住，便拍着屁股站起，朝拴在前方的马走了过去。
一道凌冽之声从落秋背后传来，还未来得及回头，那支自林间飞出的箭羽便被一把弯刀击落。落秋转回头去看，便见一柄弯刀掷在了树上，刀尖深嵌入树干之内。
“还好赶上了。”
落秋顺着话音朝另一处看去，在见到那个熟悉之人时，忍不住惊呼出声：“阿陆！”
“怎么样？我那招斩龙破空银光刃。”
“……”落秋直接忽略了陆岂刚才那句话，朝他伸手，“我的锦囊呢？”
“喏。”陆岂将那只空的锦囊丢给落秋，抓了抓头发，道，“不过那里面的东西被我弄丢了。”
落秋捏了捏锦囊，有些不解：“什么东西？”
“就是，这锦囊里，原本装的东西。”陆岂心中一急，说的话又开始断续起来。
“可是离大哥将锦囊交给我时，里面便什么都没有啊。”
陆岂一脸懵逼，他想起自己同那唐门的小鬼纠缠许久，就是为了锦囊里那并不存在的东西，便气得要死。
“你，你怎么早些不说！”陆岂怒道。
“可是离大哥不让我告诉其他人。”落秋一脸无辜。
“算了算了，咱们快走罢。”陆岂转身便拔下树干上的弯刀，道，“反正我的任务只是将你护送到浩气盟，你收好锦囊，再丢了我可不会再帮你去找了。”
“可是离大哥说这锦囊很重要，要我千万保管好。”
陆岂已懒得去追究那姓离的到底有什么打算，这些中原人每回做事都弄得这么复杂，他已经懒得去想，反正也想不明白。
陆岂回身便要去牵马，林间便又飞来一支箭羽，径直朝落秋所站之处而去。陆岂下意识便去握背后弯刀，但他与那箭羽仍有一段距离，再如何都赶不上将落秋救下。
下一瞬，那支箭便钉了在落秋身侧的那棵树上。
陆岂暗自松了口气，回头朝向箭矢飞来处望去时，目光瞬时便得锐利。
“差点便忘了这附近还躲了只老鼠，你先待在这别动，我过去看看。”陆岂正色道。
“你可快些回来！”
落秋在陆岂身后喊道，她环顾四周，矮身便躲进了杂草丛中。
陆岂匿去身形，顺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找去。然而他并未在附近寻到射箭之人的踪迹，脑中突地一跳，他脚下骤停，在反应过来的瞬间，转身便往回赶去。
落秋却是早已不在原来那处地方，只余一马匹被拴在树旁。
“……完了，要是任务再失败，师姐一定不会轻饶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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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落秋早已跑出数百米之外。在陆岂去追那名射箭之人时，她便多留了个心眼，独自躲藏在暗处。
不过片刻之后，果然有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寻迹而来。他的左手执了一把长弓，面上布满了刀疤，显得极为狰狞。
那男子四下而顾，显然是在找寻落秋的踪迹。
落秋心中突突直跳，视线紧盯着男子，丝毫不敢懈怠。
那男子背对着落秋，在那处站了许久。似乎是未发现落秋，抬起了腿便欲离开。
落秋正想松出一口气，便瞧见男子拉弓搭箭，对准的便是她正躲藏着的杂草丛。
在那支箭矢射出之时，落秋也转身而逃。她不敢回头去看，也不知晓那男子是否追上了自己，只是一味地往前奔去。
林中草叶茂密，落秋越过那些杂乱的草树从，脚下步子渐缓。
逃了许久，身后似乎已没了动静，落秋这才敢稍微朝背后瞥了一眼。但那后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出现。
是那男子没有追上来。
落秋扶着树干，喘着气低声道出一句：“……可吓死我了。”
只是那话尾刚落，落秋头顶的树丛便发出窸窣的响动，她闻声抬头，便被从树上跃下的执弓男子吓了一跳。
“哇啊啊啊啊！！”
落秋腿下不稳，仰面便往后摔去。
就在她以为无处可逃之时，又从林中跃出一人，抓着她的腰带便往旁侧闪躲过去。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生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