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谷里的珍宝》东风面雪

3、条件

　　理所当然的，银龙没有搭理西多。他往手里的东西上丢了一个简单的清洁魔法，那东西现出原貌，居然是一片银闪闪的鳞片。龙鳞在斯维尔白皙的手心中反射着阳光，精致美丽得如同纯银铸成，生机勃勃。

　　西多沉下声音：“为什么要这么做？”
　　斯维尔在给自己丢治疗术，手指战栗，睫毛不自然地抖动着。割角拔鳞是所有龙类都无法忍受的酷刑，斯维尔第一次体会这种痛苦，不是很自然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给女巫的礼物，我相信她会满意的。”

　　西多沉默了一下：“你的窝里有很多宝物吧，为什么要用自己的鳞片？”
　　斯维尔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他将袖子整理好，不满地看向西多：“不是你说要先见麦缇娜吗？”

　　谁知道他的契约人是不是时日无多，听听这微弱的声音，真替他感到羞愧——崇尚力量的银龙觉得自己有资格嫌弃西多。斯维尔决定不让西多再这么废话下去了，不然自己没有去沼泽找蟾蜍节省下来的时间都被这些没营养的话浪费光了，于是他决定岔开话题：“还有，我就知道你盯着我的宝藏！无耻！”

　　如愿以偿打断了西多说话的斯维尔赶忙推开门：“麦缇娜，你好吗？”

　　第一个出来迎接斯维尔的依旧是那只硕大的沼泽蜘蛛，斯维尔忍着捏死他的冲动，将手里的鳞片递给麦缇娜：“送你的礼物。”
　　麦缇娜接过鳞片，脸色惊喜异常，她似乎非常想伸出舌头舔上一口：“天啊，还是温热的……斯维尔，乖孩子，你真让我感动。”

　　这幅场景让斯维尔的不满。可黑龙死后，他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本性太多次了，已经有些习惯这种不悦。

　　斯维尔没有打断麦缇娜的高声赞美，西多却开口了：“麦缇娜，我很感谢你对斯维尔的帮助。”
　　这幅监护人的态度让斯维尔不满，麦缇娜的注意力却不在斯维尔的语气上：“西多，哦，斯维尔果然找到你了。恭喜你，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呢？”

　　西多低沉的声音从盾牌中缓缓流淌出来，似乎比这面盾更具金属质感：“我希望知道怎么才能回到我的身体里。还有，我能不能打败黑龙？”
　　麦缇娜耸了耸自己的鹰钩鼻，没人知道她怎么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才能做到这个动作：“回到你的身体……哦，这是当然的。你需要一块象征生命的水晶，还有灵魂的纽带。”

　　斯维尔对女巫含糊的说法非常不满。
　　象征生命的水晶他听说过，传说在危险的迷途森林最深处有一片神奇的湖泊，湖泊中生活着一支古老的精灵家族，精灵的特性使他们生存的地方有着极为惊人的魔法浓度和自然力量，每隔千年，他们的住地便会凝聚出一颗晶体。作为对全世界的宝物都感兴趣的龙，斯维尔刚知道这个地方的时候就打算去迷途森林进行一场，呃……旅行。可惜在他成长到可以自己走出龙谷之前，就被西多签订了契约，不得不跟着这可恶的契约人到处跑。天知道他还跟西多干过屠龙的勾当，好吧，他的小金库那么丰盈也要多谢那些被西多干掉的龙。

　　不过灵魂的纽带是个什么东西，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他没听说过的宝贝吗？天，这真是个可怕的消息。

　　女巫看出了他的疑惑，伸出干枯的手指指向他：“灵魂的纽带。”
　　银龙瞪大眼睛，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看起来他正处于暴走边缘：“什么意思？”

　　女巫并不怕他，反而递给他一支药水：“这个可以帮他脱离那面盾牌。”
　　银龙瞄了一眼梦幻紫的药水，压下火气：“毒不死人？”反正只要不要他的命，他就得让自己的契约人复活，不然他们没办法解开契，他就忍辱负重好了。至于收集齐了东西怎么操作……船到桥头自然直。

　　女巫耸肩，鼻子几乎捅到斯维尔身上：“半死，所以不要试图喝它。”
　　“好吧。”银龙面无表情地收起药水，“他的第二个问题呢？”

　　麦缇娜身后的锅子里响起咕咚咕咚的声音，足有拳头大的泡泡在那锅可怕的绿色液体表面鼓起、炸裂，女巫听到声音，惊呼一声转过身去，撒了一把不知道是什么但看上去就很恶心的粉末：“不要问我，那是你们的事。比起那个，让我预言你们的寿命更容易一些。”
　　“那我们的寿命是多久？”斯维尔扬眉问。

　　西多没有让自己的契约者触怒女巫：“谢谢你麦缇娜，我们先走了。”
　　女巫忙忙活活地搅拌那锅液体：“再见，如果你们成功了记得带点孕育水晶的湖水给我。”

　　斯维尔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变形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可以在这面盾牌里多久？”
　　女巫正在忙，不知道是不是敷衍地回答了一句：“呃……半个月圆吧。如果身体在附近可以多保持一段时间。”

　　斯维尔对她的计时单位不太习惯，不过很快明白过来，说了一句再见就开始变形，银色的尾巴在女巫的门槛上扫了一下，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我们先回龙谷。”斯维尔没有再次询问西多的意思，“带着你的身体一起去。”
　　还好他不需要走着进入迷雾森林，不然肯定来不及。据说精灵比较重视礼貌，他可以提前降落走过去，不然砸坏了精灵的树屋麻烦就大了。

　　龙谷在一个很隐蔽的位置，西多也只在跟斯维尔签订契约的时候进去过一次。普通龙谷有很多龙族聚居，斯维尔的住处虽然有很多山洞，却只有他自己住在这里。
　　斯维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盾牌带进自己住的山洞里，只是进去之前忍不住警告：“不准打我宝藏的主意。”

　　如果可以，西多并不想进去，他现在没眼睛，一样快被斯维尔的洞穴闪瞎了。

　　洞穴正中央摆着一座金山，纯金的饰品、金币、黄金打造的用具堆在一起，在四周洞壁上镶嵌的夜明珠照耀下闪闪发光。围着金山的是一堆一堆的宝物，码得整整齐齐地堆在墙角下。整个洞穴珠光宝气，耀眼夺目。

　　西多几乎能想象到平时斯维尔是怎么窝在巢穴里的——银色修长的身体嵌在金山和宝物堆中间，动都懒得动一下。他目测了一下金山的周长，刚好够斯维尔绕一周。
　　他想，自己一定是被盾牌困得太久脑子出问题了，他居然会觉得那个画面很美。

　　斯维尔带着盾牌走进去，小心翼翼地绕过自己的金山走进最里面。西多从不知道龙族也有密室这种东西，可当那面惟妙惟肖的崖壁移开，看到自己被冰封的身体被端端正正地摆在里面的时候，他有些吃惊。

　　密室里的宝物与外面摆放的不同，普通人类喜欢的宝物只有几颗硕大的钻石，剩下的都是各种魔法宝物，光是魔法杖就有十几根，各色魔法水晶摆在架子上，一点灰尘都没有。
　　西多的身体就立在密室最里面，被足有三米的冰层封着，散发着丝丝寒气。冰层旁边摆着很多冰属性的魔法宝石，或者说西多这辈子见过的魔法宝石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么多，冰块下画着繁复的魔法阵，时不时地闪过一丝亮光。

　　斯维尔走过去将魔法阵撤掉，冰属性的魔法宝石收在自己的包里，又念了很久的咒语，在冰块上施了一个魔法，然后才问：“感觉好点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西多的错觉，斯维尔的脸色有点发白：“好多了。”

　　斯维尔又在冰块上做了点小把戏，做了一个把手出来，单手将冰块拎起来：“走吧，我们去迷雾森林。”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斯维尔愤怒地瞪了盾牌一眼：“你是看不起我的体力吗？”
　　盾牌沉默了一下：“没有。”

　　“那就不要磨蹭。”银龙拎着足足比他高一米的冰块走出洞穴，好像一点不觉得沉，“呼……我要怎么运它呢，放在背上太冷了。”
　　他在这个冰块上施了很多魔法，又被魔法晶石和魔法阵温养那么久，就算是他也有些受不住。

　　“抓着。”西多淡淡地提意见。
　　“你以为我的爪子是人类那么弱鸡的手吗？”斯维尔瞪继续眼睛，“两下就能把你抓成碎块。算了，听你的不如我自己想办法，哦对了，这里有一张飞毯，它可以在我身边飞，很好，解决了，我们走。”

　　“你不用这么拼命的。”西多想了想，还是决定劝劝斯维尔，“我有义务养你长大，在我活着的时候你也是我忠心的伙伴……”

　　“你再说一句，我保证现在就送你去见碧莎。”银龙没有发火，只是用那双银色的眼睛淡淡地注视着盾牌，淡淡地说。
　　西多却知道斯维尔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