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女学霸》烟秾

4、第 4 章

　　第四章
　　“咱爹也太宠着红英了吧！”

　　昏暗的煤油灯影里，孙珍珍撑着手站在那里，墙面上的影子宛若一把茶壶。

　　刘钢钉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了？你又想说啥？刚刚吃饭那阵子还没说够吗？”

　　自家这媳妇，现在越来越有些不讲道理了，今天红英醒过来，娘煮个糖水鸡蛋给她吃又咋的了？犯得着这样生气？

　　“没说够！”孙珍珍气呼呼的：“你妹妹可真是跟你娘一个性子，重男轻女！有好吃的就偷偷的塞给小虎小龙，都没咱们家小花的份儿！”

　　“哪有什么偷偷的塞，那会儿小花不是在外边和小叶子他们玩？要是小花在，红英还能不给小花吃鸡蛋吗？”刘钢钉白了孙珍珍一眼：“也就是你心眼儿小！”

　　“我心眼小？我咋就心眼小了？”孙珍珍不甘示弱的反驳：“你看看咱爹！红英说一句想考大学就答应了，咋就没想着要把你给弄出去哩？金强成绩不行他怕丢脸，可你那阵子读书不是成绩挺不错的？”

　　“我？”刘钢钉摇了摇头：“我在公社做会计不挺好的？平常出工挣工分，公社有事情做就另外结算工资，这不是双份拿钱？我要是去上大学，好几年挣不到工分不说，以后要是到城里头去了，你还在乡下，这咋弄？”

　　听着男人这样一说，孙珍珍也泄了气，鼓着腮帮子站在那里，蔫头蔫脑的。

　　隔壁大队有个人被推荐去念了大学以后就没回来过，家里媳妇跟守寡似的，最近好像听说他回来要闹离婚，只不过家里爹娘给按住了，说媳妇贤惠得很，没理由要她走人。

　　孙珍珍身子抖了抖，虽说自家男人不是这号人，可出去念大学要好几年，自己一个人也难得捱日子。只不过她心里头还是有些嫉妒，要是小姑真的去念大学了，那以后就变成了吃国家粮的，自己和她一比，啥都不是。

　　“爹做的决定，你别去瞎掺和！”刘钢钉赶着叮嘱自己媳妇：“红英有这个志气就让她去试试，反正总得遂了她这个心愿。”

　　孙珍珍嘟囔了一句：“我看她还是没死心，大概是想让宁知青教她功课，趁机想接近他吧。”

　　刘钢钉想了想，好像自家媳妇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免也担心起来。

　　“不行，红英不能再和宁知青搅和到一处去了。”

　　这一次差点要了她的命，家里人吓得魂飞魄散，可千万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明天我去和红英好好说说这事。”

　　刘钢钉低着头，吭吭赫赫的憋出了一句话。

　　睁眼醒来，一地的阳光，金灿灿的铺了一地，舒苒伸手伸腿的“嗯”了一声。

　　昨晚睡得很舒服，即便床单下铺着的只是稻草，可她一点也不介意，反而觉得软绵绵的，躺在上头很舒服。

　　桌子上有一面小镜子，舒苒拿起镜子照了照，镜子里头出现了一张红扑扑的脸孔。

　　昨天没机会看到本尊的模样，现在总算是看清楚了。

　　刘姑娘长得不丑，弯弯眉毛大眼睛，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只不过皮肤不是很白净，可能是因为常年累月的在太阳底下干活的缘故——但庆幸的是并不黑。

　　如果好好将养着，少到外头去晒太阳，肤色应该会比现在好。

　　一白遮三丑，更别提刘红英长得挺不错，要是肌肤白净，那可算得上是个美人儿。

　　用梳子刷了刷头发，舒苒没有扎小辫，披着头发就走了出去。

　　厨房那边很热闹，门口蹲着刘铁柱和刘钢钉，两个人手里拿着馒头在啃，见着舒苒走过来，刘钢钉赶紧站起身：“红英啊，你要是真想考大学，二哥给你借书去。”

　　他昨晚想这事情想了一宿，媳妇说的也有道理，就怕红英不死心，借着看书的机会去接近宁知青。

　　可不能让他们俩再这样下去了，纠缠不清的，到时候总是红英吃亏。

　　舒苒笑着点头：“多谢二哥了。”

　　她还在愁着不知道去谁那里借书看，没想到刘钢钉竟然这样体贴周到，全想到了。

　　这刘红英姑娘可真是有福气，一家大小都宠着她，即便那个二嫂似乎有些不对付，可也还是不敢过于放肆。

　　“谢啥哩。”刘钢钉挠了挠脑袋，红英咋忽然就这样客气起来了？真让他有些不习惯。

　　放在平常，她肯定是笑着点头说：“好啊好啊，二哥你快些给我去借过来。”

　　今天……他琢磨着看了舒苒一眼，妹妹这是被那水一泡，脑袋清醒了？

　　舒苒走进厨房，灶台上放着一个大蒸锅，黄秀梅抓了一个馒头就着咸菜在吃，见着舒苒就连忙招呼她：“红英，咋不多睡一会儿哩？”

　　“睡不着了。”舒苒摇了摇头，瞧着黄秀梅微微的笑：“娘，你吃饭呗，别管我啦。”

　　吃过早饭，一家人扛着锄头箢箕扁担出去，剩下舒苒一个人在家，她在堂屋里坐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站起身走出了家门，想到外头转悠转悠。

　　三月的农村到处是一片新绿，田地里不少人弯腰插秧，地里头水汪汪的一片，照出了人的影子。舒苒走在乡间小路上，插秧的人不免抬头看她，见到她走过来，不少人朝她打招呼：“红英，这就出来啦？也不到家里歇着！”

　　舒苒笑着点头：“哪里能歇得住？到屋子里坐着不如出来走走。”

　　“还是要爱惜身体啊！”

　　有一个姑娘挤眉弄眼的对她笑。

　　系统已经自动把这姑娘的资料输到了舒苒的大脑里。

　　也是下乡的知青，名叫潘萍，她一门心思想要回城，所以对刘大牛一家特别巴结，平常见着刘红英还有意无意的凑上去说几句话，混个脸熟。

　　“萍萍姐，我知道的，谢谢你！”

　　舒苒笑着回了她一句话，潘萍心里头欢喜，拔腿从地里头走了上来：“红英，我可是说真话，三月春风还有点寒意呐，回家歇着去，等身子全好了再出来呗。”

　　她这样热情，弄得舒苒有些不知所措，她心里头想着，乡下的日子不好过，女知青们都想着要走，就连一个大队书记的女儿也成了她们讨好的对象。

　　“嗯嗯……”

　　舒苒刚刚应了一声，潘萍就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听说很快就要下指标到生产队了。”

　　这是什么意思？舒苒有些茫然，看了潘萍一眼：“萍萍姐，什么指标啊？”

　　“咳！不就是那个推荐念大学的指标吗？”

　　潘萍凑了过来，满脸的希望：“去年我就和你爹说过了，可他说大队里的指标得先照顾了本队上的娃，有得剩才轮得上知青，结果我没排上队……”

　　潘萍有些难受，去年大队得了四个指标，知青们一个个跃跃欲试，她心里头寻思着平常经常与刘书记家套近乎，自己多说说好话或许能分到一个。她拎了一包云片糕去找刘大牛，刘大牛根本不收东西，只是告诉她，公事公办，大队的名额当然要先优先生产队的年轻人，只有生产队没人报名才能把指标给挪出来。

　　她得了这话，心里头凉了一片，谁不想出去念大学呢，这指标哪里轮得到她？

　　垂头丧气的回去，过了不久听说大队四个指标都定下来，果然没有知青的份儿。只不过这些名字送到公社那边就被刷了一个，到了县城参加考试又有两个没够分数线。

　　去年这么一折腾，生产队里那些后生们想念大学的热情顿时减了几分——早些年基本上送十个能去九个，怎么一年年的严格起来，去年县城里刷了差不多一半人哩。

　　今年，或许没有那么多想去报名考试的了吧？潘萍心思活络起来。

　　她平常总是巴结着刘红英，而刘书记对这个女儿特别宠爱，几乎是言听计从，要是她帮自己去说几句好话，不知道刘大牛会不会答应分一个指标给她。

　　舒苒瞟了瞟潘萍。

　　此刻面前站着的女青年，一副很谦恭的样子，低眉顺眼。

　　为了一个推荐名额，她也是各种伏低做小，就连大队书记的女儿都要巴结。

　　“萍萍姐，你是想让我帮你去和我爹求情？”

　　潘萍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是哩，我想让你帮我跟你爹去说句好话，看看今年能给我一个指标不。”

　　舒苒微微一笑：“好哩，如果有指标，我跟我爹说说。”

　　她还不知道这个年头推荐指标怎么弄，反正肯定有她的份。

　　至于潘萍的，大概也得看表现什么的，潘萍并不是一个懒姑娘，只要没有人比她更突出，她是有竞争实力的。

　　“谢谢，谢谢你啊！”

　　潘萍激动得很，以前刘红英挺不好说话，怎么忽然就这样随和了呢？

　　只不过她还有些隐隐的担心，刘红英喜欢宁崇才，她会不会向她爹推荐他呢？

　　“那个……”潘萍的视线飘忽，朝那边的地里看过去。

　　有个穿着深蓝外衣的年轻人弯着腰在插田。

　　她的心悬在半空，谁知道刘红英到时候会为谁说话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