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伤》萧溦

56、落 幕

　　第五十六章 落幕

　　10点的飞机已经起飞。
　　没有见到林正扬，是他没来，还是她与他已经不再认得？
　　曾经有过的绝望感又一次袭上心头，沈溦的心都要碎了！
　　女儿醒了，睡眼朦胧中一直在问爸爸在哪里。要怎么回答，她还要怎样去欺骗孩子？此刻沈溦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抱起女儿奔向出口，任凭女儿哭喊着要找爸爸的声音在机场大厅中回荡。

　　出租车司机转过头问沈溦要去哪里？她忽然间失去了方向。
　　本已回归平静的心因他的突然出现变得混乱不堪。哭累了的女儿已经渐渐睡着，光洁的小脸上还留有泪痕，沈溦轻轻给女儿戴上帽子吻了一下她的小脸庞。
　　此刻的她不想回家，她需要去一个能够为自己疗伤的地方。
　　沈溦把遮在额前的头发轻轻理了理，“师傅，麻烦您跑趟后海吧！”

　　北京的冬天有些冷，沈溦的心比天气寒！
　　下车后抱着一彤走到“秋韵”时，沈溦的手指已经被冷风吹得有些麻木。
　　如果心也跟着麻木下去该有多好！
　　沈溦用身体勉强撑开酒吧的门，走进去，室内热气立刻扑过来，她眼睫毛上刚刚哈气凝结的霜便一下子化成水滴，恰似刚刚独自流的泪。

　　没有人会抱着孩子来酒吧吧，此时的沈溦已经忘了所以顾忌。
　　刚才的心痛阵阵袭来，她只想痛快地喝醉一场。
　　吧台的服务生见到沈溦显出满脸惊诧，大概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抱着孩子来到这个地方，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老样子，麻烦送到原来的位置上。”因为抱一彤太久，沈溦很想立刻坐下，因此没等服务生说话便径直走向喜欢的位置，但是没走几步，她便愣住了。
　　那个位置上已经醉着一个人，手里还拿着酒杯，里面装着红酒！
　　到如今，连一个喜爱的位置都没有了吗，似乎很熟悉的一幕，沈溦心里又一阵悲伤，忽然间觉得除了女儿她已经一无所有。
　　可即使拥有女儿又怎样呢？带着没有爸爸的创伤成长，爱她却无法给予她最完美的幸福？这种缺憾她永远都无法弥补。
　　这时睡梦中的一彤稍稍动了一下身体，沈溦连忙抱紧一些。
　　位置已经没有了，自己还要留在这里吗？沈溦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那个位置醉得就快倒在桌上的人转身想要离去。
　　就是这最后一眼，让她心里颤动不已。是他吗？那个人！似乎熟悉的身影，直觉让沈溦不由自主地朝那个位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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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了，所有的一切就都看得清楚。
　　对于沈溦而言，出现在眼前的那张面容仍然如记忆中完整，尽管变了发式。难以抑制住的震惊、激动和委屈似乎瞬间全涌上心头，走进他的每一步，仿佛正迈过与他分别后漫长的日日夜夜。
　　已经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为什么还要坐下来呢？沈溦在问自己，刚才在机场里那种要见他的冲动已经消失，沈溦只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但她仍然静静地看着眼前喝醉了的林正扬。
　　和从前那么相似。
　　他原来根本没去机场。沈溦望向林正扬手里的酒杯，明白了一切。
　　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秋韵”，沈溦无从猜想，可能也不需要他的说明，他是来缅怀，还是为了寻找？想到这里沈溦的心颤抖起来，四年了，那颗爱与被爱的心还在吗？
　　不，不能再想下去！沈溦试图阻止自己的思维蔓延。已经过了这么久，这种自我肯定般的猜测不应该再继续纠缠着自己和他。爱情不是需要时时更新吗？永远将两个人捆绑在旧的记忆中，又怎能得到升华？时过境迁，如今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见到他，沈溦心里还是得到了一个确定，那就是“还一直爱着他吧，所以眼前看到他不管是什么原因来到这里，都算是对自己爱的一种回报吧。”
　　就是足够了！又何必非要相见！
　　想到这里，沈溦打算离开。

　　“可是，沈溦……”林正扬忽然喊出了她的名字。
　　一刹那，过去的回忆全部出现在眼前，那回忆，对他的那种爱，此刻都如磁铁般紧紧地将沈溦固定，失去了离开的勇气。究竟想要做什么？又想要什么结果？沈溦已经忘了思考，她一手抱着一彤，另一只手想要拿走遮挡着林正扬的酒杯，因为此刻的她想再仔细看一看眼前这个一直深爱的人。但喝醉的林正扬却反射性地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林正扬终于醒了，脸上挂着兴奋和惊喜一动不动地望向沈溦。而在沈溦眼中，她所看到的或许还有隐藏在林正扬面容背后那寂寞的等待。她试图想回给林正扬一丝柔情却不想全变成了四年来内心积攒而成的忧怨。林正扬的目光也突然由兴奋化为黯然的伤感。

　　侥幸的心理在事实面前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如果说刚才听到服务生的话林正扬还抱有一线希望，那么突然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也许只能选择诚实面对。
　　一直想要找到沈溦，难道真的只是想对以前的事情说声抱歉吗？经历时间的荡涤，那些话其实早已没有任何意义！可如果那不是自己寻找沈溦的理由，又是因为什么不想放弃呢？
　　还是因为爱着沈溦吧，一直都没变。虽然那爱已经不比从前的热烈与缠绵，却更悠远和纯厚！道歉的话其实早已彼此明了，现在唯一存在的只有他爱沈溦的事实。但是今天，林正扬觉得他恐怕再没有去兑现爱的机会了。
　　沈溦她已经当妈妈了，也就是说，她现在是别人的妻子！那么这一次是不是该轮到自己放手？犯了错就永远没有再被原谅的机会，这是对林正扬最大的惩罚，到现在他才明白。
　　心比天气还要寒冷，等待后的兴奋变成掺杂着眷恋的遗憾，林正扬躲避沈溦投向他的目光同时慢慢松开了紧握沈溦的手，他没有再望向沈溦，沈溦却一如往昔般平静，只不过她并不明白林正扬表情上的忽然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也许一切都变了，自己刚才的猜想也不过是太天真。
　　就在此时，一彤忽然轻轻动了一下，室内太热，沈溦连忙低下头把女儿的帽子摘了下来。于是一彤可爱的脸庞出现在林正扬的面前，他还不知道这一切吧，想到这里沈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你女儿？”
　　“……”要怎么回答呢？一彤也是他的女儿啊！
　　“恭喜你了，小溦，你这样……我其实……也就放心了……”即使无法面对现实、即使还是那么爱着沈溦，可是林正扬还是决定放手。尽管“恭喜”说的不很潇洒，向沈溦露出的笑容是那么勉强与枯涩，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爱到最深不是拥有，而是成全。不去打乱沈溦现在的生活和婚姻也许才是给她更好的幸福，而要感谢的是，上天还能给他这次见到沈溦的机会，也许以后自己会一个人走完人生的路，但今天能见到她，看到她幸福，也就不再有什么遗憾和牵挂了。在心里各种挣扎、痛苦一番，林正扬最终做出了决定：一定要放手，要永远的离开！
　　此刻，听到林正扬忽然说出的“恭喜”，敏感的沈溦也顿时明白林正扬刚才表情的突然变化。一彤的小手拽住沈溦的衣角，仿佛要从甜美的梦中醒来。沈溦连忙又低下头一边唤着一彤的名字一边轻轻拍着她，心里仍在犹豫、思索、挣扎……上天安排的这次机会，是不是到了该让一切明了的时候……

　　让我再看看你吧小溦，千言万语已经失去了要表达的意义，就让我再这样静静地看看你，此时你望着我，眼里的那抹愁怨，是我心底挥之不去的永恒。
　　“你女儿，很可爱，也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望着沈溦的女儿，林正扬感觉到一种自然的亲切，也许是为了缓和刚才的气氛，也许是为了给自己些许安慰，听到沈溦轻唤女儿名字同时，他自言自语的开始说着。
　　而他的字字句句则猛烈敲打着沈溦的心，绕了那么久，还是忘不掉彼此，还是介意彼此的生活，往事随风，只有眼前的才是现实，才最真实！
　　似乎下了决定，沈溦再一次抬起头，仿佛要将心里一直深藏的情感全部诉说，她缓慢却很清晰地告诉林正扬：
　　“她叫林——一——彤！”
　　“……”
　　爱怜般的，林正扬不由将目光转向沈溦怀中女儿的脸，泪水霎时流了出来。
　　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能比眼中的泪花最能表达心中千万般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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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正因为爱，
　　我愿意承受最深的伤害；
　　有时候，正因为爱，
　　我愿意度过漫长的等待。

　　突然滞销的瞬间，
　　陌生而遥远；
　　失去彼此的存在，
　　是没有血肉的苍白。

　　连绵细雨，
　　幻化成孤独的忍耐；
　　寒雪飘飞，
　　将爱之心默然续延。

　　执着的情怀，
　　寻觅的视线，
　　生命中绚烂的色彩，
　　全因了，
　　你的无可替代。
　　这一次
　　不想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