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最亮的星辰》风雨月

7、第七章

　　等诺伊曼带着摄影师找到莎拉与马尔塞尤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谁会想到，他们躲在机场的角落里？要不是他们肆意的大笑响彻天宇，鬼才找得到呢！

　　此时，两名年轻人正背对着他们，仿佛坐在虚无的驾驶舱里，操控者虚无的战斗机。
　　看样子，他们已经飞到昔兰尼了。

　　“嗯哼，你确定要减速，扑进吉卜利的怀抱？”只听见莎拉张狂的大笑着，亦步亦趋的跟在左躲右闪的马尔塞尤身后，“别慌不择路，先生！那里面的细沙只会让你的发动机怀孕！”
　　“黄沙可不止会青睐我的座驾，女士！您确定不跟过来，与我一起赌赌运气？”马尔塞尤精细的控制着手指，扎实的马步在沙土里烙出了一个又一个脚印，而那些脚印组成了一幅繁复又流畅的图，“您的战机机动性能可要比me差一截，在前面的古建筑群，我就可以摆脱您，反守为攻了！您猜我会从哪个方向冲出沙尘？”
　　“您可没机会甩掉我，准尉先生！您要是以为我只会射击，不擅长缠斗，那您可要吃大亏！”
　　“喔～”
　　“我会跟着您降低高度，紧追不舍，只要您敢直飞，我的子弹就会洞穿您的发动机和燃油箱！祝您好运，愿大风只会让您断掉一条腿！”

　　“这儿的能见度只有二十米，女士，我要加速了！”
　　“呵！”莎拉哼笑了一声，“我就是您的影子。”

　　诺依曼眯着眼睛，他细心的发现，姑娘每一步都比马尔塞尤短一些。

　　哈，到底是他的王牌们，哪怕在模拟战斗，也无比严谨！
　　他暗自点了点头，心中变得有些得意起来。

　　不动声色的，他朝身后的菲利克斯摇了摇食指，摄像师立刻会意的开始摆弄他的照相机。

　　“喔，女战士？”康拉德笑着出声了，“我一直以为妇女干的都是文书，厨子或是护士之类的活计。”
　　诺伊德瞥了他一眼，施施然的吐了个烟圈，“她会有伯恩哈德.沃尔登加少校的许可证。”
　　“那位女战士……她好像负了伤？”康拉德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没错，他们从皇家空军的围剿中活了下来。”

　　*

　　“准尉先生，”那一头的战斗似乎已经到了白热化，“您知不知道，这片废墟里可不止有我们，您看得见下面的机枪手么？他们可是大沙漠里最凶残的强盗！”

　　“喔！”马尔塞尤猛的一个侧身，仿佛真的在躲避一颗不请自来的子弹，只不过这个动作让他情不自禁的捂住胸口，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噢……”

　　“您还好吗？”

　　“噢……我没事……只要我的反应足够快，他们的子弹就只够得着我的机翼，女士。而且，我的耳朵很好使，我已经发现了他的位置，接下来，我的机炮就会完美的覆盖他的所在地，只需要两秒钟。”

　　“很好，”莎拉跟上了一步，“解决了他们，我也会更加安全，先生，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那句话让马尔塞尤无奈的笑出了声，“噢，感谢您的赞美，女士。但是，您似乎也忘了一件事，这儿可是我们的盟友的领空，追击了这么久，您真的认为他们会什么都没发现么？”
　　“盟友？那些意大利肥羊？让他们尽管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下到二十米半空，也要看一看，他们是不是能在沙尘暴里分辨得出谁是他们的盟友！您说，他们敢不敢火力覆盖这里？！”
　　“呃，他们是我的盟友……”
　　“好吧，我得承认，他们在高空突然出现，确实吓了我一跳。”说着，姑娘大度的在原地停了一秒，“您至少逃脱了三百米。”

　　“喔！感谢主！注意了，前方是是太阳神庙遗址，您知道那座被断壁残垣围绕的拱门么？我会压下机头，从下方穿过！”
　　“您一定疯了！它的跨度才多大？您的机翼会撞上去！”
　　“不，如果我侧飞的话……”

　　莎拉瞪着前方那个并不高大的影子，或者更确切的说，她瞪着前方那并不存在的拱门，咬起了嘴唇。

　　侧飞过去……

　　越往前，那虚无的表盘滴滴声就越响亮，到最后，几乎震动了她的世界！

　　“不！我不会跟上去！”她大声道，下意识的拉起了虚无的机头。
　　“那么，您也许会跟丢我。我要倒数了，三，二，一！往西！”
　　“往东！”

　　他们一同喊出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有那么一刻，天地之间变得死寂下来。

　　“噢？您往西飞？！”莎拉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马尔塞尤那满是笑容的脸庞，“飞机都快没油了，您还不打算回基地？！”
　　“我宁愿迫降在大海上，也绝不想被您打成蜂窝。”

　　“噢……”那句话把莎拉噎住了，好半晌，她才皱着脸，摊了摊手，“那么，我追击失败，您赢了，准尉先生。”
　　“是您把我追的慌不择路。”

　　*

　　咔嚓--
　　就在那时，照相机的闪光灯照亮了黑夜。

　　蓦然回头，莎拉看见他们的身后正站着几个漆黑的人影。

　　最前面那个叼着香烟的，赫然是诺依曼，他朝他们点了点头，这让马尔塞尤立刻并了并后脚跟，行了个军礼，“长官先生！”

　　目光平移，在他的右手边，莎拉看见了一名留着小胡子手持照相机的中年人，看起来，刚才的动静就是他造成的。留意到她的目光，他绅士按了按帽檐，“噢，我是菲利克斯。抱歉，但愿没有打搅到你们。”

　　“非常精彩的空战。”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伴随着掌声。

　　直到这时，莎拉才注意到诺依曼的背后还站着一个人，他格外的高大健壮，还给人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像极了一头捕猎的狮子！

　　*

　　营地里来了个专业摄影师，这个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一样飞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清晨，当太阳吝啬的泄露出第一缕光芒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菲利克斯就被准备起飞的小伙子们热情的从帐篷里“挖”了出来。
　　那些被晒的黑黝黝的小伙子们或是挺胸抬头的站在自己的“坐骑”旁，或是扶着某块大石头边摆出妖娆的姿势，请求他为他们拍上---嗯，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足以流传后世的“英俊”照片。

　　*

　　飞机的轰鸣声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莎拉，她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从吊床上坐了起来。

　　浮沙轻轻的从漏网中飘落，她盯着那一线线灰尘，好半天，视线的焦点才聚集在自己那双黄绿色的靴子上，在那儿，钻过门缝的晨光正一荡一荡的。

　　“完了！天亮了！”她飞快的套上了那些略大的制服，触电般从半空的吊床里一跃而下，“克劳斯妈妈又可以唠叨上三小时！”

　　*

　　可当莎拉拎着黑手套走到跑道边时，她的克劳斯妈妈压根没看她。
　　满身机油的机修师正右手拿着加油管，左手竖着大拇指，笑的只剩下两排白牙。
　　“我的照片一定能上报纸，对吧？先生？”他嘴唇不动，口齿不清的问前方的小胡子摄影师。

　　“您准能上报纸！妈妈！您帅呆了！”没等摄影师开口，莎拉已经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告诉了机修师。那句话让已然并不年轻的他咧嘴的笑出了声，拖着油管兴冲冲的奔向了身后的me。

　　“早安！女士！”看见莎拉，早已爬上战机的弗兰奇斯科特朝她挥了挥手，他轰隆隆的打着发动机，又朝满头大汗的摄影师大喊道，“菲利克斯先生！您就在跑道旁边替我来上一张吧！一会儿见！”

　　呼的一下，战机呼啸而过。要不是莎拉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从后面伸出了援助之手，可怜的摄影师非得坐到地上去。

　　菲利克斯小心的检查了一下相机，随即，转身朝身后的姑娘按了按鸭舌帽的帽檐，“真是万分感激，好心的女士，您……呃，抱歉……”
　　“我叫莎拉，莎拉.米勒尔，我希望您没事。”莎拉不无怜悯的盯着摄影师那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您一晚上都没休息？”
　　“帐篷里的飞机在我耳边飞了一整晚。”

　　“喔，可一大清早，您又是怎么……暴露的？”女士那双美丽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望向了天际的那群小点，“他们今天可真够早。”
　　“谁知道呢？我本以为我能挺到黄昏，再去拍拍那些小伙子们凯旋的模样来着。康拉德说，如果能回来，他们都是英雄。”说着，菲利克斯猛然停住，神情不安的瞥了姑娘一眼。

　　黑荆棘女王可不是个傻子，她当然知道，“凯旋”那个词永远和战争连在一起，而战争永远和死亡并行。
　　“别担心，”莎拉朝摄影师宽慰一笑，继续把松散的袖子朝上卷了卷，“他们例行巡逻的路上，说不定只碰得上几只秃鹰。”

　　菲利克斯抿起了满是干皮的嘴唇，没有搭话。
　　他知道的，似乎比那名女士多一些。

　　康拉德.温泽尔是他的中学同学，来这儿的路上，他先聊着透露了一些消息。

　　比如，今天，帝国会针对盟军来一次突然袭击，几乎所有的联队都在征召之列。

　　随军的时间长了，菲利克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硬是强忍着好奇，闭紧了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