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泪》玉藜猫

38、第38章

　　有一天临睡前恒铭对怀宁道：“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别想太多，有他在就当是有我在了。”
　　怀宁道：“我不许你这么说，他是他，你是你，你别想混为一谈。”
　　恒铭笑道：“我知道。”强忍着不要掉下泪来。又道：“还记得那座瓦砾山么，我说过死了就埋在那里。”
　　“说了不准提。”怀宁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把头转到另一边，她不想看到他哭，也不想他看到自己哭。恒铭也掉下泪，抚摸着她的手臂道：
　　“好，不说了，别哭了。”
　　第二天怀宁一早醒来，发现恒铭没有在身边，旁边放着一只白色信封和一只深蓝色绒盒子，一种不祥感笼罩过来，她连忙拆开信封，见里面写道：
　　怀宁
　　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没想到也是最后一次。我想是时候应该结束一切了，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想到在以后的时光里你不得不一个人来面对漫长的人生，我真的不敢想象。但是我相信你可以坚强起来，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勇敢的活下去。或许我这一生不过是一场滑稽的笑话，但是只是因为有了你，它才变得真实。我曾经怨恨过命运对我是那样的不公平，其实上天给过我幸福，那就是你，可惜我从来就没有珍惜，直到如今才悔之晚矣。
　　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我想起了很多，从我们的相遇到如今，一幕一幕，细微到每一个细节都是那样的清晰，我惊讶于我还记得如此的真切。你的一颦一笑我从来就不曾忘记，只是太久了，竟忘了自己还记得。这一生爱我最深的人是你，而让我伤的最深的也是你，我知道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弥补，但是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生即便我根本连自己也不懂得爱，但是我真的爱你，从来就不曾改变过，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真的希望这辈子，不管你是我什么人，我是你什么人，我们永远的在一起，只是如今我不得不先走一步了。我真的是舍不得你。但是人既然做过，总要面对，就像你说的，我不能再逃避。
　　最后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最后的任性，将来有一天，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在什么人的身边，当生命走完的时候，和我在一起。
　　恒铭

　　怀宁看过瞬间觉得天崩地陷，连忙到门外问守着的几个人，一个人道天刚刚亮恒铭就出去了。手机一直是关机。怀宁在家里如坐针毡，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甚至觉得恒铭现在已经死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电脑登陆到恒铭的邮箱，发现他和陈良驹的来往邮件。
　　一封道：能出来谈谈吗？我想是时候应该结束一切了。
　　另一封道：那就三天以后，金水楼顶，下午两点钟。
　　怀宁看过日期刚好是今天，现在已经快到三点了，慌慌张张出门往邮件上的地址赶。
　　那边恒铭到了楼顶，确没有见到人，转了一圈听见后面有人道：
　　“你来了。”
　　恒铭回过头去，一只大烟囱背后从阴影里缓缓出来了一个半截人，他铭当时吓得心几乎跳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怪物的存在。
　　良驹道：“你还能认出我吗？看吧，这都是被你害的。”
　　恒铭平静下来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初我摔下去的时候挂在了一颗树上，头发被冻在树枝上，后来又摔了下去，可是脸上的皮肤全留在了上面，泡在冰水里太久下肢高位截了。你叫我变成了一个没有脸没有腿的怪物，我不敢照一眼镜子，可是当我第一次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直至死亡的恶梦。怎么样，你是不是很自豪。”说完狂笑起来。
　　恒铭想到过无数种的可能，却唯独料不到会是这样惨烈的结果，他庆幸自己这些年真的相信他已经死了，否者如果他知道是今天的样子，恐怕不仅仅是良心的煎熬，他甚至会自责到自杀，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又都无所谓了。
　　良驹道：“谁还能相信当年那个一表人才的陈良驹会变成今天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恒铭道：“当年是我太冲动，总之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十几年来我始终都没有安心过，所以我一直都不敢面对越然，我知道这辈子注定是我欠你的。我说要和你有个了结，其实我也不知道和你之间应该如何了结，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只是觉得最后应该见你一面，这么多年压在心里的事情总该有个答案。”
　　良驹道：“你毁了我这一辈子，一句欠我的就行了么。你还敢提越然，你陷害我不就是为了要得到她，当时彭家贪慕你们家的财力，有意要把越然嫁给你，可是越然心里只有我，你嫉妒。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得到了她又不好好的对她，还和许怀宁搅在一起，你简直就是卑鄙。”虽然他的面目不能有表情，但是从声音可以听出他很愤怒。
　　“我从来就没有爱过越然，不过是为了赢过你，现在想来实在是可笑。”
　　良驹怒道：“可笑，是很可笑，更可笑的是像你这样的人老天爷竟然还会这样的眷顾你。我用了那么多的手段竟没有一个成功的，反倒害了越然，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真的不明白，你这样的人，许怀宁为什么还会对你死心塌地，当初她离开你看你痛不欲生的样子我真的很高兴，可是她竟然又回来了。你知道吗？我一想到你和她能一整天一整天的在一起风花雪月，风流快活，可是我呢？我和越然，我只能面对着冰冷的屏幕和她交谈，我甚至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敢告诉她。”
　　恒铭笑道：“或许她是我这一生唯一可以向你炫耀的资本。”
　　良驹道：“只有她吗？你得到的比我多多少，事业，爱人，荣耀，这些本来也应该属于我的，而且我相信我一定能比你做的更好。可是就是因为你，一切都毁了，十几年一个人最好的年华里，当我带着一张破脸每天痛苦的生活在漆黑的房间里的时候，你呢？你还是还是那么英俊，还是那么潇洒；当我不敢见任何人，连阳光射到脸上都会害怕的时候，你正被无数的荣耀，赞美，崇拜所包围着；当我饱受相思之苦的时候，你正在和许怀宁风流快活。这公平吗？我受够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多少次我都想到死，可是我告诉自己我活着就是为了要报复你。”
　　恒铭道：“我的报应已经来了，你应该如愿了。”
　　良驹笑道：“如愿，因为你，我爸死了，越然也被”说到这里他仿佛要哭一样。
　　恒铭诧异道：“越然怎么了？”
　　良驹咆哮道：“总之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一定要从你身上加倍讨回来。”然后狰狞道：“以前的方案都失败了，但是今天一定不可能再失败了，一定会成功。”
　　恒铭问道：“是什么？”
　　良驹从嗓子底发出声道：“我已经报了警，说你畏罪潜逃，马上就会有人来抓你了，我要亲眼见到你这个万人瞩目的商业翘楚最后戴上手铐是怎么一个狼狈相。”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楼下隐隐可以听见警车的声音，良驹小声笑道：“听，来了。”
　　恒铭笑道：“你的愿望真的好简单，不过我很抱歉，恐怕又要叫你失望了，说到底这次还是我赢了，你永远都只能是个失败者。”
　　良驹一脸茫然，这时候只见怀宁气喘吁吁的跑上来。
　　“恒铭。”听见喊声，恒铭转过头，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怀宁，凌乱的头发，焦急的眼神，没有想到最后一刻还能再见到她，或许这是上天对他们最后的怜悯。恒铭和她久久相望，感觉彼此的眼神熟悉而又遥远，遥远到再也不可能接近。恒铭微笑着，一瞬间倒下去。怀宁跑到跟前，一只注射器随之落在旁边，她见了瞬间失去了思想，只是哽咽的一声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仿佛这样就可以叫他再回来，她不愿意相信他会死，永远。
　　警察赶到时，只有倒在地上的陈恒铭和已经晕倒在她身旁的女人，还有一个失去面貌的半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