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求说话不算话》暮期

27、耳边的低语

　　望着那双猩红色的眼睛，丹青只觉得绝望。如果是吉尔伽美什亲自前来，她和安辛绝对逃不出去。
　　她忍耐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居然还是逃不掉吗？
　　“殿下。”安辛在吉尔伽美什出现的时候呼吸有一瞬间的不稳，随即注意到什么，出声唤回了丹青的注意，“您看。”
　　丹青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抬头望去，顿时呼吸一滞。
　　她被对方压迫性的红瞳夺取了心神，却没有看到，站在他们面前的吉尔伽美什，居然半个身子都染着血迹。
　　“杂种，”吉尔伽美什看着挡在丹青面前的安辛，唇角的笑意带着几分讥讽，“你以为本王受了伤就杀不了这个女人？”
　　他自称本王？
　　丹青沉默地看着他，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任由她无礼地打量着他。
　　“您的父亲……去世了？”丹青小声猜测道，“乌鲁克的王太子在王驾崩的时候远在国外，所以国内的宵小就开始按捺不住了吗？”
　　只有这一种解释了。丹青还记得安辛曾经说过，之所以晚宴这么早就结束，就是因为吉尔伽美什中途得到什么消息提前退席。
　　如果是国王驾崩的话，原本应该后天启程回国的吉尔伽美什会半夜出现在乌尔城外也好，孤身一人负伤染血也好，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丹青的眼睛亮了亮，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说不定对于她来说反而是天赐良机。
　　吉尔伽美什倒是没有否认：“不过是些杂种罢了，既然存了背主的心思，就都不必活着了。”
　　他扫了一眼仍在全神戒备的安辛，还有被安辛挡在身后形容狼狈的丹青，微微挑了挑眉：“阿马尔辛终于决定铲除你了？”
　　丹青的沉默，默认的姿态被他看在眼里：“女人，乌尔已经抛弃了你，跟本王回乌鲁克吧。看在你还算有点意思的份上，本王可以大发慈悲地给你一个容身之处。”
　　丹青只觉得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法忍受面前这人那种目空一切的傲慢和自我到极点的差劲性格。她不由得冷下了眉眼，紫色的眼瞳在月色下格外冷漠：“谢谢您的好意，吉尔伽美什殿下。至于您的提议，还是等您回到乌鲁克登上了王位再说吧。”
　　对于她看似礼貌实则抗拒的说辞，吉尔伽美什难得的并没有发怒。面前的这个女人目前还算让他感兴趣，对于他感兴趣的人或物，吉尔伽美什还是能够给予一定的容忍的。
　　他挑了挑眉，刚准备说什么，忽然眼神一厉，攸地转头看向乌尔城的方向。丹青一愣，就见安辛随即也转过头，和他看向相同的方向。
　　“怎么了？”丹青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郁郁葱葱的树林和高高的灌木遮挡住了她的视线，什么都看不到。
　　“马蹄的声音，有追兵。”吉尔伽美什没有理会她，是安辛开口答了她的问题，顿了顿，他又说道，“很多。”
　　来者不善，没一会儿，连丹青都能够看见树丛的间隙隐隐透出的明亮的火光了。
　　“女人，你那个好叔叔还真是一点活命的机会都不打算给你留啊。”吉尔伽美什斜觑一眼丹青，冷笑道。
　　“恐怕不只是我吧，吉尔伽美什。”丹青苍白着脸，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这么多追杀的士兵，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杀我这个没什么用处的公主？乌鲁克王的死讯恐怕已经被阿马尔辛知道了。”
　　所以才会趁着这个时机，一举杀掉未来最可怕敌对国家的王。吉尔伽美什本就被国内的宵小派人刺杀，即使乌尔派人杀了他，也可以推到他们本国的王权争夺上。吉尔伽美什一死，乌鲁克至少要乱个几年，对于乌尔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更何况这位骄傲的王太子本人现在就在乌尔。
　　天赐良机。
　　“还是这样机关算尽又卑鄙无耻的样子啊，叔父大人。”丹青咬牙，眼中透出讥讽和隐隐的憎恶。
　　吉尔伽美什听到她咬牙的低语，微微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这么快就能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反应根本不像是被人软禁了十五年的少女。
　　这个处处透出异常的女人，到底还隐藏了什么？
　　吉尔伽美什只觉得越来越有兴趣了，他刚开口想说什么，右手臂顺着指尖迅速蔓延而上的疼痛令他瞳孔骤然猛缩。
　　“唔！”
　　丹青一愣，循声望了过去，只见这位骄傲的王太子额头布满冷汗，牙关紧咬，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男性修长而充满力量的手臂上，诡异地爬满了奇特的纹样，纹样隐隐透出绿色的光，像是活的一样在吉尔伽美什的手臂上流动着，看起来格外邪恶不详。
　　“是诅咒。”
　　安辛上前一步，仔细地看了看吉尔伽美什的手臂，沉声说道。
　　“诅咒？”吉尔伽美什一愣，怒极反笑地扯起了唇角，周身的气息狂怒而危险，“这群杂种，终于有了点长进啊……”
　　时间已经由不得他们再拖下去了，乌尔城的士兵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就连丹青也可以清晰地听见哒哒的马蹄和甲胄相撞击的轻响。
　　怎么办？
　　丹青死死地咬住唇。本来以吉尔伽美什的能力，即使有追兵，他们也能有一战的能力。可是现在他被诅咒所困，看他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和那只几乎不能动的手臂就知道，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只和安辛两个人一起逃吗？丹青看了看安辛的背影，她的侍卫长早已长剑出鞘，伟岸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可靠。可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吉尔伽美什死在面前吗？

　　没等丹青纠结，有一个人已经做出了决定。
　　丹青亲眼看着她的侍卫长放下手中的剑，跪倒在吉尔伽美什面前，头深深地低了下去：“……殿下。”
　　吉尔伽美什挑起眉，眼神讥诮无比：“怎么？安辛，你也要背叛本王？”
　　丹青呆住了。
　　吉尔伽美什说什么？
　　背叛……他？
　　丹青的视线缓缓地落在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对方的头颅深深低下，看不清楚神色。可是，他并没有否认吉尔伽美什的话。
　　“安辛？”
　　丹青轻声唤道，声音带着迟疑和茫然。
　　安辛忽然浑身一颤，吉尔伽美什斜觑着完全愣住了的丹青，眼中带着恶意的笑：“安辛？他真正的名字是阿尔辛，是直属于本王的亲卫。三年前被派遣到乌尔，并命令潜伏到军队伺机接近并刺杀阿马尔辛的乌鲁克勇士。”
　　“乌尔的伊娅特公主，你的侍卫，是本王的人啊！”
　　“本王今晚被那群杂种背叛的时候就曾经命令他前来护驾，没想到，他居然来和本王会合的时候带上了你。看在你还算令本王感兴趣的份上，我也就懒得追究他的责任。可是，阿尔辛，”吉尔伽美什弯下身，凑近了跪在地上的男人，瞳孔呈现出蛇一般几乎是一条线的模样，“你现在这幅样子，是打算为了这个女人背叛我吗？”
　　“……殿下。”阿尔辛深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求殿下带公主离开这里。”
　　“哦？”吉尔伽美什有些讶异，看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异常沉默的丹青，挑起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阿尔辛拿起一旁的长剑，慢慢地站直了身体，背过身，向着那片逐渐接近的火光，举起了剑。
　　“求殿下带公主离开，我会为两位殿下挡住追兵。”
　　侍卫始终没有再看丹青一眼，背影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伟岸而宽厚，仿佛只要有他在，就会尽全力保护她的安危。
　　即使是现在，也一样。
　　丹青和吉尔伽美什一样，明白侍卫未尽的话语。
　　他会用生命为他们争取逃亡的时间，甘愿流尽鲜血，只求吉尔伽美什能够带丹青离开。
　　吉尔伽美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伸出还能动的左手抓住了丹青的手臂：“本王准了。”
　　“什么？！安辛——”
　　阿尔辛的背影一僵，他回过头，侧脸在月光下有一种刀刻斧凿的深刻：“殿下，请您一定要活下去。”
　　“这个世界其实很精彩，可您还都没有看过。”他微微勾起唇角，“本想陪着您看遍这世间的美景，找到您想找的人，可是我好像没有机会了。”

　　“愿安努保佑您，殿下。”

　　吉尔伽美什左手捂住丹青的嘴，手臂揽着她的肩膀，仅仅用了一只手就将她死死地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追兵已经到了，他带着丹青转瞬间掠出十数米，眼睛四下一扫，两三下跳上一棵粗壮的大树，茂密的枝叶足够将他们的身影遮挡严实。
　　喊杀声震天，丹青死死地咬住吉尔伽美什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不远处隐约可见的那个不断挥剑的身影。
　　追兵足有上百人，即使是以勇武著称的乌鲁克勇士，也绝对不可能逃出生天。刀剑毫不留情地穿透他的身体，血淋淋沥沥的染透了他身上的软甲，将地上的青草都染成了血红。
　　吉尔伽美什同样看着即使如此都仍不放下剑，拼死也要将每一个企图越过他追杀两人的士兵斩杀的阿尔辛。他的手几乎被丹青咬出了血，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痛一般，连眉梢都不动一下。
　　刀剑交鸣声逐渐弱了下去，仅凭着一人之力斩杀大半追兵的侍卫长终于支撑不住，他缓缓地倒了下去，心脏被一把长枪狠狠地穿透。
　　他倒了下去，再也不会再站起来。
　　剩下的士兵心有余悸地互看一眼，随即为了他们终于杀死了这个有着可怕战斗力的男人而欢呼起来。
　　冲天的欢呼惊醒了寂静的夜。
　　不远处的树枝上，丹青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倒地的侍卫，纤长的十指狠狠地抓住树干，被粗糙的树皮磨出了血，连吉尔伽美什不知何时放开了她都不知道。

　　“吉尔伽美什。”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丹青几不可闻地开口。
　　吉尔伽美什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她深深地低下头，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挡住了那双苏美尔独一无二的紫色眼睛。
　　他有种预感，这个女人将会让他看到非常非常有趣的事。
　　就在眼睁睁看到安辛倒下去的一刹那，丹青敏锐地感觉到，身体内有什么开关被冲天的愤怒和悲伤冲开了。
　　仇恨和悲伤在一点点侵占着她的每一根血管，可她却前所未有的冷静。
　　冷静到完全明白自己想做什么。
　　她要那些人死，这些为夺取了安辛的生命而欢呼的人，她永远不想再看到。
　　体内有什么诡异而强大的力量在驱使着她，诱哄着她。那力量蠢蠢欲动，好像只要她一句话，它可以做到一切。
　　它在告诉丹青，现在的她，无所不能。
　　“吉尔伽美什。”丹青又唤了一声，她抬起头，眼神里像是淬了毒的剑，唇角的笑意诡异到近乎带着邪气，“我可以帮你驱除诅咒。”
　　吉尔伽美什一愣，锐利的视线打量着她，缓缓地勾起唇角：“条件？”
　　“杀了那些人。”丹青眯起眼睛，看着仍在欢呼的士兵，“一个不留。”
　　“本王准了。”吉尔伽美什几乎想要大笑，眼底流转着满是兴味的愉悦光华。
　　丹青转过头，视线扫过他手臂上仍在不断向上蔓延的纹样，轻启唇：“不洁不详的力量，给我从这个人身上滚出去。”
　　她的话音刚落，吉尔伽美什看到自己手臂上令他疼痛不已的诅咒像是被什么天敌生生碾碎一般，眨眼间从手臂上消失殆尽。
　　他试着握了握拳——他的力量，回来了。
　　“伊娅特，”吉尔伽美什收了脸上的笑，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名字，眸色沉沉地看着她，“你远比我想的，还要有趣。”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女人的语言居然带有力量！
　　这才是神谕中的“异常”吗？
　　“可以拯救王的力量吗……”吉尔伽美什站起身，随手一挥，身后出现大片金色的璀璨涟漪，疾射的刀枪剑戟瞬间夺去了还在欢呼的士兵的生命。
　　丹青看着脚下满地的尸体和鲜血，眼前一黑，身体自树枝上掉落，被吉尔伽美什稳稳地接在怀里。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怀里少女纤细到不堪一击的柔软身体，苍白的脸颊。谁能想到，如此柔弱的身体里，居然蕴藏着这样的力量？
　　他将昏过去的少女轻轻放在地上，让她依靠着粗壮的树干坐在树下，手指轻轻划过她脸颊白皙滑腻的肌肤：“女人，本王承认你有足够的资格成为我珍爱的宝物。”

　　“等下次见到的时候，你和这个国家，都将成为本王的所有物。”

　　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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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闪闪登基了！
另：我收到了好多刀片2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