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夜行》沈青鲤

19、下棋

　　阿池和九郎离开后许久，春风楼的包厢内，还是一片寂静。

　　宋德昌双目圆睁，瘫坐在地上，五官都因为过度惊恐而扭曲起来。

　　“宋老板？宋老板？”邹千虽然也被吓得满头冷汗，但总体来说，并没有挨打。因此，他清楚地看到了那名黄衫男子在临走前蹲下身子冲着宋德昌妩媚一笑，宋德昌便成了这副痴傻模样。

　　“宋老板，你没事吧？”邹千伸手在宋德昌面前晃了晃，宋德昌两眼无神，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啊——”宋德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恐地尖叫声。

　　邹千往后一退，旋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既然没事，那宋老板，我就先告辞了，您多保重了。”

　　他出了门，旋即朝不远处的一名小二挥了挥手。

　　小二早就听到了包厢里的动静，只不过按照春风楼的规矩，除非是订房的客人有需求，否则不管发生任何情况都不得入内。

　　“邹老板有何吩咐？”

　　“给我再开一个包厢，要安静一点的。”

　　“好咧。”小二手脚麻利，很快给邹千找了一个安静的包厢。

　　邹千进了包厢，关紧门栓，脸上再无半分头先的表情，眉眼中更是冷淡中透着一股狠戾。

　　他拿出一个锦囊，里面飞出一只暗紫色的蝴蝶，他朝着蝴蝶一拜，默念道：“大人，那个人出现了。”

　　话音一落，蝴蝶双翅扇动，兀自在房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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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郎，以后不许下手怎么重。”

　　阿池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春风楼。

　　“这还重？”黄九郎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瞥见阿池郑重的脸色，又涎着笑道，“是是是，是我出手重了点。”

　　见阿池没有反应，黄九郎又柔和了声音，“阿池，以后也叫我向无伤那样跟着你罢？我不会再任意行事，会规规矩矩的。”

　　“我不信。”

　　黄九郎急声道：“真的，我保证！”

　　“方才走的时候，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手脚？”阿池的脚步忽然一滞，转头望向黄九郎。

　　四目相对，黄九郎怔了一下，旋即笑起来，柔声道，“哪里是什么手脚，我只是送了他一个美梦……”

　　不等九郎把话说完，阿池手一晃，便将他收回了画卷之中。

　　以九郎的脾气，不知道那个宋德昌这会儿沉浸在什么样的噩梦之中。

　　阿池走到侯府的蓝色狮子那儿的时候，楚夜正站在那里。

　　她正迟疑，要不要跟他打招呼，楚夜忽然侧过头，盯她一眼，便径直进了侯府。

　　不用打照面也好。

　　阿池轻舒了一口气。

　　她忽然意识到，竟然无意中对楚夜有些怵。

　　摇了摇头，踏步进了侯府。

　　走过凉亭的时候，顾绵泽一个人趴在那里专心致志的下围棋。

　　他的余光瞥到阿池，立马将手中的棋子一撒，挡在阿池跟前，围着阿池转了两圈，伸出白净的手指着阿池嚷道：“你是不是去春风楼了？”

　　阿池一愣，这小子的鼻子竟然这么灵？

　　顾绵泽只是笑，一双眼睛贼兮兮的，“到底是不是？”

　　“出去逛了逛。”

　　“只是逛？”顾绵泽又皱了皱鼻子，“我可闻到了玲珑醉虾的味道。这可是春风楼轩辕大厨的招牌菜！”

　　“我真的只是在春风楼外边走了一下，没去吃东西。”阿池服气了，老老实实地交代。

　　“阿池嫂子，你在神都初来乍到，哪里都不熟悉，明日我带你去春风楼，那里的大厨我都认识，到时候叫他们把看家本事拿出来，好好给你接风！”顾绵泽十分仗义的说着，顺手搭住了阿池的肩膀。

　　楚夜走过来时，正好撞见顾绵泽和阿池勾肩搭背一派祥和的样子，他见着顾绵泽的模样，似乎有点来气，说话的声音凉了许多，“你们侯府来人了，在前厅，赶紧去。”

　　侯府？

　　顾绵泽一愣，急忙松开阿池往前走去，走了几步，他竟回过头，冲着楚夜咧嘴一笑，“大堂兄，没想到阿池姐姐来侯府之后，你都做上了传话的活儿，放心，我跑得快，不耽误你跟阿池姐姐说话。”

　　说罢，他果真跑得更用力，没几步便没了影儿。

　　阿池知道顾绵泽说话没个准头，正打算回屋，谁知楚夜手一挥，指了指顾绵泽方才下棋的桌子，吐出一个字：“坐。”

　　这还真是找自己说话呢。

　　坐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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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绵泽跑到前厅，一眼就看见了候在那里的刘管事，心里便是一沉。

　　“怎么？铺子又出什么事了？”

　　“是有事，不过是好事！”刘管事笑得欢喜，脸上的褶子都饱含着笑，“宋德昌那边刚派人来，把之前欠咱们的货款都结清了。”

　　“噢？当真？”

　　刘管事连连点头，“不但如此，他们还把之前拖欠的时日都算足了利息，一起还回来的，我正要去忠勇侯府交这个月的盈利，路过神威侯府，就想着先进来给您通报一声。”

　　忠勇侯府底下的产业，每个月都得向侯府上缴足够的利润，顾绵泽的商铺，已经拖了三日，若是再拖两日，侯府就要收回这些产业的经营权了。

　　“嗯，你先去办事吧，其余的事明日再详谈。”

　　送走了刘管事，顾绵泽虽然高兴，但心中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在几个时辰前，宋德昌还派人到他的铺子里当面挑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怎么一会儿功夫态度就转变了。

　　难道是大堂兄？

　　也只有他，能有这种本事。

　　这就难办了，若是父亲查出大堂兄又为自己出手，那可怎么得了。

　　顾绵泽一抬眼，正好看见翠桃过来上茶，眼珠一转，便挥了挥手。

　　“小桃子，爷问你，今儿大堂兄出门了吗？”

　　翠桃放下茶杯，搓了搓手，“回绵泽少爷，公子吃了饭就去午睡了，醒了才出门去戏园子听戏，只是听说今日这旦角实在唱得差，没听完一出就回来了。”

　　“你跟去伺候的？”

　　“不是啊，我是这府里做粗活的，哪能跟出去伺候公子？”

　　顾绵泽越想越觉得肯定，忽然他灵光一闪，说起出门，阿池今日不也出门了吗？

　　只不过，阿池的可能性比大堂兄还小得多吧。

　　而且阿池纵容会修仙，凭她一个人，也没法让宋德昌这样的人如此听话。

　　顾绵泽鬼使神差，竟然想去问阿池，只是刚迈出去步子，就又收了回来，没可能的事情，问了岂不是闹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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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下棋吗？”落座之后，楚夜一边捡棋子，一边问道。

　　棋盘上摆的是一副玉石棋子，那纯白色的棋子落在楚夜手指间，一时分不清哪一个的色泽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