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霄惊情》玛杜莎的眼泪

11、回魂夜

　　这场赌局当真是惊天动地泣鬼神。众人最后只记得四个混混当中，有两个是被捕快抬出去的，另一个自己勉强滚出去，正确来说是屁滚尿流地滚出去，最后一个则永远留在衙署里-----他是活活吓死的。

　　〝老衲奉劝各位，赌海无边，回头是岸。生命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可别糟蹋了。〞公孙策苦谏得声泪俱下，三人被他说得羞愧难当，皆点头称是。

　　三名混混庆幸能够活着走出颜查散的衙署，他们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襄阳城少了四个流氓，居民称幸之余，大都不知此乃公孙策之功。

　　颜查散已经吐了一次，他无力地问公孙策:〝公孙先生，这些虫子有什么用处？难道你也学南人下蛊？〞

　　〝这些蛆虫可比人老实多了，至少它们可以告诉你死者的死亡时间。〞公孙策少有的严肃。

　　〝喔？愿闻其详。〞颜大人奇道。

　　〝这些蛆虫是从那女尸的断肢上取来的，现在是夏季，虫子长得快，依此判断那丫鬟已经死了至少五天。至于她何时失踪，有无任何异常行为，失踪前接触任何人等这些情报，咱们得靠尹姑娘了。〞

　　蒋雄心下惋惜，这郑屠户不止糟蹋了继女，还将年幼的她卖入襄阳王府为婢，于是他自告奋勇担起了调查郑屠户夫妇的任务。

　　幽雅在府里并无知心朋友，无论尹晴如何旁敲侧击还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她在七日前外出后就没回府，据说是买脂粉去了，她的行为举止一如往日，并无可疑之处；至于她残缺不全的尸体，则是于隔日由一名老乞丐发现的。

　　尹晴再三考虑后，决定到幽雅生前住所探个究竟，毕竟她与幽雅两人的住所距离不远，都位于王府西边。

　　这时幽雅死去已有七日，故老相传人死后的第七天其魂魄将返家探视，生人最好回避，但尹晴却反其道而行。她带了香烛和一壶酒于子时抵达幽雅闺房外，将香烛插在房外后打开窗口进入房里。

　　幽雅的闺房出乎意料地狭小简陋，只有一床一几和一梳妆台。尹晴将酒倒入酒杯后，把酒杯放在小几上，心里默想着：〝幽雅妹子，如果你泉下有知，请让凶手快点现身，你也好安心投胎做人去。〞幽雅还比她小一岁，如花的生命就此结束，她不禁扼腕叹息。

　　〝这襄阳王妃对待下人也未免太刻薄了吧！〞尹晴愤愤地想着。十姨太虽说不上仁慈绰阔，但与幽雅一比，尹晴所得到的待遇算是非常不错了。

　　床底下有个木箱，尹晴试着打开，却发现锁着。她自袖子里取出一根细长管子，将之伸入锁洞里转了几圈后，终于轻易地将木箱打开。她将箱子里面的物事一一取出，发现那些都是衣服鞋袜等日常用品，除此之外，衣物底层还有个小包裹。

　　尹晴打开包裹后一呆：〝咦，这不是颜大人的印信吗？它怎么会在这里？〞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智化的声音又在她背后响起，尹晴对此已见怪不怪，她回头提着印信在他面前摇晃，愠道：〝你这骗子！印信根本不在冲霄楼里。〞

　　〝哈哈，消息有误，实在抱歉！〞因为是深夜，房里未点灯，因此看不见智化脸上的表情，但听他的语气并无愧疚之意。

　　〝我真的给搞糊涂了，难道说那晚邓车偷了印信后来幽雅这里过夜？那他为什么留下印信？〞尹晴左手抚额，不解道。

　　〝据我所知，邓车的确将印信交给世子，至于印信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也不清楚。〞智化皱眉道。

　　〝你这骗子说话颠三倒四，叫我如何相信你？〞尹晴摇头，接下去道：〝我还是自己查查去。〞

　　〝小姑娘，你真的将这里都搜遍了？〞智化贼兮兮地笑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麻烦你说话爽快些，姑娘可没闲情跟你耗着！〞尹晴觉得自己的耐性快用光了。

　　智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胭脂粉盒，他将粉盒递给尹晴，笑道：〝你可认得这个？〞尹晴接过脂粉盒一看，见那是个镀着金边的紫色四方盒子，盒子中间的一对鸳鸯栩栩如生，造型十分精美华贵。尹晴没入府前几乎脂粉不施，但自从入府后，一来胭脂乃是襄阳王府里所有女眷的必需品，二来职责所需，因此对脂粉的认识突飞猛进。

　　〝这个来自城里公认手艺最好的淑芳斋，府里的胭脂大都采购自那里。〞尹晴老实答道。

　　〝这粉盒是我在小几下捡到的，这么说那幽雅是因为胭脂用完了出去购买后才失踪的？〞

　　尹晴失声道：〝对！你不说我倒忘了，的确有听其他丫鬟提起。看来我得到淑芳斋走一趟，说不定有新的线索。〞

　　〝呵呵，你该感谢我吧？我智妖的脑袋可是无以伦比的！〞智化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不！我怎知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到底是敌是友？〞尹晴忽然警戒心大作，狐疑道。

　　智化还是一贯的好脾气，笑道：〝姑娘，我可是站在颜大人这一边的。〞

　　尹晴想了一想后，说道：〝依我看来，还是先去世子那里探听消息，然后才去淑芳斋。〞

　　〝我说先去淑芳斋！〞智化开始提高声量。

　　〝你之前不是说过印信在冲霄楼吗？结果如何？我说世子那里重要些。〞尹晴摇头道。

　　〝好！不如咱们来打个赌，你我出去这房间一个时辰后回来，如果小几上的酒杯空了，那你就去淑芳斋；如果酒杯还是满的，你就去世子那里。〞

　　尹晴听后寒毛直竖，虽然她内心深处少许盼望幽雅的魂魄能够显灵以告知凶手是谁，但如果真的发生，让她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说不定她会被吓死。

　　两人先后翻窗而出，到侍女居所附近的一棵大树下窥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挨过了一个时辰，而间中两人非常肯定的确无其他人进入幽雅的卧室。

　　直到再次进入幽雅的卧房后，尹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酒杯竟然是空的！

　　〝呵呵，你输了。。。幽雅姑娘的意思是要你去淑芳斋，你还是乖乖地去吧！〞智化笑得开心。

　　尹晴打了个冷颤，四周的空气仿佛降至冰点，似乎有另外一双眼睛正盯着她，这感觉即怪异又迷茫。她用力捏一下自己的手指头，然后急急翻窗离开这个诡异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