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岚）恍若流年》殷未雪

35、番外五

　　大家好，我叫雪忆，今年十五岁，是玖宫岭炽天殿的一名四象侠岚，每天都生活在许许多多的狗粮之中，连沐风那个木头脸都要受不了了——他是真的受不了，只是不表现在脸上，但他跟我吐槽过。
　　我和沐风在炽天殿学习，我们的老师是炽天殿镇殿使辗迟老师和副镇殿使辰月老师，辗迟老师和辰月老师是夫妻，辗迟老师对辰月老师的腻歪劲，就跟我爸爸黏我妈妈，弋痕夕叔叔黏浮丘婶婶，云流叔叔黏云丹婶婶，哦还有，游不动老师黏碧婷老师一样。
　　如果某一天是辰月老师给我们上课，那么辗迟老师一定会在下课前两刻钟就出现，混在我们之中听辰月老师上课，完了提早把辰月老师拐走。如果哪天是辗迟老师的课，那么他一定会迟到早退，嘴里还嚷着：“我要回家陪辰月去了，你们自己继续训练吧！”
　　这时候我和沐风只能相对无语，默默翻个白眼，云焕这小子还懵懵懂懂的，自然啥也听不明白。
　　哦忘记说了，沐风是弋痕夕叔叔和浮丘婶婶家的儿子，比我大半岁，他的名字，沐字是弋痕夕叔叔的木属性和浮丘婶婶的水属性，风则是希望他如风般潇洒自由，又有希望他令人如沐春风的意思。可惜这小子如沐春风是做到了，潇洒自由却没能做到，他从小就是个木头，据爸爸说跟弋痕夕叔叔小时候一模一样，为此浮丘婶婶很绝望，甚至想再生一个小弟弟，但是弋痕夕叔叔强烈反对，只好作罢。
　　弋痕夕叔叔是我们玖宫岭的统领，浮丘婶婶是成天殿镇殿使，我爸爸是弋痕夕叔叔的同门师兄，妈妈则是他曾经的学生，哦真是个复杂的关系。不过我爸爸妈妈这样的身份，居然在玖宫岭中什么职位都没有担当。听弋痕夕叔叔说，是他们自己什么都不想当的，最后只勉强同意了做统领助理——为此弋痕夕叔叔说他很心累。可是辗迟老师和辰月老师都告诉我们，我的爸爸妈妈是当年打败穷奇的大英雄，而且他们的实力有目共睹，所以整个玖宫岭都很尊敬他们，并不因为身份或地位而有人敢低看于他们。
　　云焕是云流叔叔和云丹婶婶的儿子，比我跟沐风小三岁，还是啥也不懂的年纪，不过他很聪明，在侠岚序里的时候就表现得很好，所以辗迟老师破格让他提前进了炽天殿旁听。云流叔叔和云丹婶婶也是一对经常撒狗粮的存在，云流叔叔对云丹婶婶照顾得无微不至——哦不对，我身边哪一对不是互相照顾得无微不至，我这真是说了一句废话，再次翻个白眼。
　　辗迟老师和辰月老师就不用说了，他们是炽天殿的正副镇殿使，朱天殿的正副镇殿使则是碧婷老师和游不动老师，他们也是夫妻，碧婷老师经常欺负比她高一个头、还壮一圈的游不动老师，但游不动老师从来不还手，乐呵呵德任她欺负——可能这就是夫妻间的情趣吧，我还小我不懂。
　　辗迟、辰月老师的同门千钧老师，碧婷、游不动老师的同门归海老师，和浮丘婶婶的学生木易老师，天净沙爷爷的学生霞露老师，云丹婶婶的学生独龙老师，还有左师爷爷的鸾天殿里的九方老师，他们都是这一辈里出类拔萃的侠岚，于是都被选去了钧天殿，做统领助理。
　　玖宫岭中的其他虐狗夫妻还有钟黎老师和巫马老师，唉，不说了，说不下去了。
　　总而言之，我就是个狗粮养大的孩子。

　　最近我的十五岁生日快到了，但是我却遇到了一件让人心烦的事。
　　听爸爸妈妈说，他们收养我的那天，正好是节气小雪，天空又正好下了雪，所以我叫做雪忆——没错，我是我的父母收养的，但是这并没有什么，从小的时候他们就告诉了我，他们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因为一些原因无法抚养我，所以他们收养了我。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的养父母把我当作亲生女儿来疼爱，过去的十五年我过得和每一个有幸福家庭的孩子一样快乐。
　　我不恨我的亲生父母，我很爱我的爸爸妈妈。
　　嗯跑题了，说回我的生日。
　　今天是我生日的前一天，辗迟老师特意让我们早下课了半个时辰——不过天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回家陪辰月老师——总之我在吃晚饭之前就回到了家。
　　妈妈的身体从十八年前的穷奇之战后就有些欠佳，尤其是天冷的时候，会特别不舒服，每到这个季节，家里基本就是被火属性元炁笼罩着的，爸爸特地问弋痕夕叔叔要了一颗神坠来，源源不断地在房间里释放火属性元炁，温暖得跟春天一样。爸爸自己则会推掉所有的事务，全天地在家陪着妈妈，而且除了我的生日当天，其他时候严厉禁止妈妈进厨房，这种时候我就只能去沐风家蹭饭——他们是真爱，我果然是个意外。
　　今天还是十数年如一日的情况，我推门走进屋子的时候，便被迎面而来的暖气熏得打了个喷嚏。堂屋里都这么暖和，更别提他们住的东厢房了。
　　我走到东厢房门口，门是半掩着的，我便悄悄地在门外听他们说话，他们之间自然是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我想听是听不太清的，想用探知也是不可能的，毕竟里屋有个大神级的金属性侠岚在，我的这点小伎俩在老爸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我只看到爸爸端着一个碗，给靠在软塌上的妈妈喂着什么——嗯，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不过反正不会给我吃的，委屈。
　　妈妈吃了几口就笑了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听着好像是在说我小时候生病、她给我炖汤的事，爸爸只微笑着听着，手里的勺子稳稳地舀起碗里的汤，小心地吹到恰到好处的温度，喂到妈妈嘴边。待到碗里的汤见底，爸爸站起身来，在妈妈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端起碗走出门来。
　　看得发愣的我刚想躲开，门便被拉开了，爸爸看到门外的我，似是不在意我偷听他们说话，伸手揉揉我的头，便走开了。妈妈在屋里朝我招手喊我过去，我便屁颠屁颠地溜过去，坐在妈妈身边，脑袋靠在她膝盖上。
　　嗯~妈妈身上真好闻~
　　“妈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呀，问吧。”妈妈温柔地抚着我的头发——妈妈声音真好听~
　　“你说……爸爸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
　　我以为妈妈会生气，毕竟我这样质疑自己的老爸还是不太好的，但是她却扑哧一声笑了：“哦？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啊？”
　　“因为，爸爸很少冲我笑啊！”我抬起头来，稍有气愤。
　　没想到妈妈笑得更愉快了：“可是你仔细想想，他平时冲谁经常笑了？”
　　诶……这么一说也是哈，老爸平时一直就是张木头脸。跟沐风的木头脸不一样，老爸要是板起脸来还是有点怕人的，沐风那小子板着脸只让人想蹂躏——咳咳咳，跑题了，咱们回来继续。
　　“你爸爸他，从前他是一个很孤独的人，那个时候他接受了那个任务，他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所以他再也不敢奢求什么情感，甚至他给自己想的结局是马革裹尸埋骨沙场。直到他遇见了我。”妈妈说起他们的往事来，嘴角的笑意更加温柔，连带着眼角的细纹都特别好看——妈妈一直特别好看！妈妈最好看了！
　　“他本来已经决定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把自己的所有悲伤和泪水都缝在心里，没想到我却打开了他的心防，我陪着他，不，应该说是我们互相支撑着，走过了彼此最艰难的那段时光，后来，万幸的是我们把他曾经失去的那些重要的人都找了回来。”妈妈说起往事，就开始有点啰嗦，但是我喜欢听她说这些，温柔好听的声音娓娓道来，真是享受啊。
　　我在心里擦擦嘴角的哈喇子，继续听她说：“他一直说，还好遇到了我，他才成为了现在的他。但是他还是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哪怕是在你左师爷爷，或者是你面前，他嘴上说不出来，但是他心里其实非常非常在乎你们。他只是不太习惯在人前显出示弱的一面，其实他真的很爱你。”
　　我躺回妈妈怀里，伸手抱住她。
　　还好，有妈妈在，所以爸爸不至于在所有人面前都无法示弱，在他最爱的人面前，他可以卸下所有防备，只做最真实的他自己。

　　第二天是我的十五岁生日，妈妈说这叫及笄，可以嫁人了，桌上的大家闻言都笑得很愉悦。
　　要不是看在妈妈做的菜的份上，我就要掀桌走人了！
　　(╯‵□′)╯︵┻━┻
　　干嘛啦！
　　什么嫁人嘛！我、我才不想随便嫁人呢！我要嫁给我喜欢的人！
　　哼，沐风那个混蛋，连着四五天都不跟我说话，也不找我玩，一下课就回家窝着也不知道在做些啥。今天都是生日，也不送我礼物，也不给我祝福！
　　气死我了！再也不跟他玩了！哼！！
　　我环顾四周，爸爸忙着给妈妈剥虾，浮丘婶婶和弋痕夕叔叔吃着饭还凑在一起咬耳朵，云丹婶婶碗里堆满了云流叔叔给她挑的菜。辗迟老师给辰月老师舀了碗汤，刚喝完又给她续了一碗，碧婷老师和游不动老师吃着吃着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拌嘴了，游不动老师便赶紧给她夹菜赔罪。
　　好嘛，过个生日我还要吃狗粮！这么多菜不够我吃吗为什么还要给我喂！
　　我左手边的云焕依旧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埋头扒饭，小屁孩果然啥也不懂……右手边的沐风，居然也一直埋头吃菜！
　　居然不跟我说话！耳朵还那么红，是想起了哪个姑娘？！啊？！
　　哼，生气！气饱了，不吃了！
　　我气哼哼地把碗一撂，说了句“我吃饱了”，便出了蒸乾坤去。
　　没想到这块木头居然追了出来，还问我怎么了，吃饱了没。
　　啊啊啊啊啊！怎么会有这种木头！
　　我气得想抄起游刃大伯劈的柈子砸在他头上，手上却被塞了一个东西，组织了我抄柈子的动作。
　　是一个……木手镯？
　　我低头仔细看去，木料触手温润细腻，据我看过的浮丘婶婶的发簪来看，应该是小叶紫檀——八成是这小子问弋痕夕叔叔要的——雕刻了许多六棱雪花，还有一个小小的“雪”字。就我见过的弋痕夕叔叔送给浮丘婶婶的作品来看，这件作品的雕工尚且欠佳，略显稚嫩，某些地方还有些粗糙，但是……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热，问他：“这是……你自己做的？”
　　“嗯。”
　　“前几天你一下课就回家，就是为了做这个？”
　　“是的……”
　　“谢、谢谢啊……”
　　“你、你喜欢就好……”
　　完了，我怎么感觉脸上更热了。
　　哼，我、我才不喜欢呢！谁喜欢这个木头啊！！！

　　最终章
　　在我和沐风的孙子孙女已经会喊我们爷爷奶奶的时候，我的父亲去世了。
　　临终前他对我说，他比妈妈大四岁，却比她多活了十五年。
　　他说，当年妈妈病重垂危的时候，他已经决定好要陪她一起去了，但是妈妈不答应，妈妈对他说，要他代替自己陪着女儿女婿孙子孙女，要他替她把还没有活够的年岁继续活下去。
　　所以，他才支撑着自己活到了八十五岁。
　　我想，这十五年来他一定是非常煎熬的吧，因为他其实是无法独自一人在没有爱人的世上活下去的。
　　爸爸说，他这一辈子幸运的事有几件，一是遇见了弋痕夕叔叔和左师爷爷，二是加入了玖宫岭成为了侠岚，而最幸运的，就是爱上了妈妈，因为遇见了她，他才成为了自己。
　　他走的时候，苍老的脸上是带着微笑的，
　　我想，他应该是见到了妈妈，如同他们年轻时初遇时的那样。
　　我想，等到我垂垂老矣的那一天，握着沐风的手，应该也是这样幸福的吧。

　　时光如水，恍若流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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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放出来的最后一篇番外啦，剩下第三和第四篇会在本子里放出，然后再发布在晋江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