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蝉》年韶

2、chapter2

　　下课的铃声响起，跟心情雀跃的同学们相比，韩冬的心情显得有点沉重。她在慢吞吞地收拾书本。她将收拾好的书本塞进包里，下一秒又拿了出来，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韩冬的心神恍惚李婀娜看在眼里，她从没见过韩冬这副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韩冬，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韩冬回过神来，赶紧将书本收拾好，“我没事，我们去看球赛吧。”

　　从不参加课外活动的韩冬主动提出要去看球赛，李婀娜心里十分高兴，一时顾不上问她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一路上细细地将这场球赛的情况告诉韩冬知道。

　　她们去到篮球场时，比赛已经开始了。这场比赛，高二对高三。看着跟同伴合作无间的周学瑜，韩冬不得不承认，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最耀眼夺目的那一个。

　　每逢周学瑜入球，欢呼声最高。

　　韩冬以为看球赛会跟补习一样难熬，谁知一眨眼就到了中场休息时间。分数牌上显示的双方分数相差很大，如无意外，胜利者将会是三年级生。尽管如此，二年级生的士气并没受到打击，他们围在一起，商讨下半场进攻及防守的方案。

　　周学瑜坐在石凳上，一边喝水一边跟同伴说话。

　　韩冬心想：这里人这么多，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有来没来？刚动了走的念头，周学瑜就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看到他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韩冬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迈不动脚步。

　　球场上的比赛激烈地进行着，场上高涨的情绪也感染了韩冬，她的心情随着比赛跌宕起伏。周围的同学为球场上的球员打气，尖叫。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韩冬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了。她看了看手表，心中盘算：现在赶到补习班，还赶得及上第二节课。

　　韩冬拼命奔跑。在她记忆中，只有童年才有过这么激烈的奔跑。不同的是，那时候的奔跑是无忧无虑的。

　　韩冬气喘吁吁地赶到补习的地方，却没办法迈步走进去。她的心脏激烈跳动着，分不清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紧张。周学瑜斜倚在补习班的玻璃门上，一脸闲适地看着她，显然等了有一段时间。他比赛时穿的球衣也换成了校服，身穿校服的他显得温文尔雅，书卷味十足。

　　周学瑜向韩冬走过来，笑了笑，“看来你的运动量严重不足，要多锻炼。”

　　韩冬喘着气，说不出半句话来。

　　周学瑜握住她的手，“走，陪我去一个地方。”

　　韩冬轻轻地挣开，“周师兄，我还要上课。”

　　“告诉我，补习班的课你都能听明白？”

　　韩冬慢慢地低下头。

　　周学瑜轻笑一声，“既然如此，去不去上课都没有任何区别。”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唤醒了都市只有在夜间才具有的活力。

　　周学瑜领着韩冬走进了一间酒吧。

　　在这个时间段，酒吧还不是很热闹，但人却不少。台上的DJ播着舒缓的音乐，没有了闹哄哄的摇滚，这里跟普通餐厅没什么分别，除了光线暗了点。

　　周学瑜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一罐啤酒和一杯白开水，他问韩冬：“你肚子饿了吧？想吃点什么？”韩冬摇摇头，坐立不安。往日跟他来这里的时候都穿着便服，如今他和她都穿着校服，在鱼龙混杂的酒吧中极为显眼，如果被校方发现了……

　　察觉到韩冬的不安，周学瑜握住了她的手，温和地笑笑，“别担心。”

　　舒缓的音乐安抚着紧绷的神经，韩冬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渐渐地有了困意，转头看向周学瑜，他背靠沙发，闭上了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韩冬这才敢肆无忌惮地观察他。

　　睡着的他一脸沉静，没有了一成不变的温和笑容，让她觉得他很真实。她和他独处时极少交谈，两人大多是静静坐着或是静静走路。她是个沉默安静的人，而他似乎很喜欢她的沉默安静，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肆意地放松自己。

　　她对他不了解，没有一点要窥探他内心的想法。有时候她会思考他和她之间的关系，说他们像相互取暖的人，并不恰当。她不需要他来温暖自己，学习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因他而来的压力更大。而他，到哪里都是一个耀眼夺目的人，根本不需要从她身上获得任何慰藉。

　　周学瑜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四目相对，韩冬就这样被他亮若星辰的眼眸吸引住。他舒展了一下手脚，对她露齿一笑，眉目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慵懒。

　　这时，一群混混模样的人往他们这桌走了过来，其中两人还分别揽着一名衣着暴露的年轻女人。

　　“周老大，你很长时间没露面了。”一个染着金发的青年坐了下来。

　　周学瑜换上了惯常的和煦笑容，“最近有点忙。”

　　金发青年一脸暧昧地看向韩冬，“忙着陪嫂子？”

　　韩冬眼观鼻，鼻观心。对他们的调笑，她习以为常，不给反应就好。

　　周学瑜笑了笑，不置可否。

　　金发青年自讨没趣，忙叫嚷着点酒。那几个小混混在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接着跟周学瑜闲聊起来。

　　“老大，明天晚上的车赛我们全指望你了。”

　　周学瑜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这么小儿科的比赛，我不想参加。”

　　一个染着棕发的青年接口，“周老大，明晚这场车赛不乏职业水平的人参加。”边说边将大手伸入他怀中那名女子的领口内。
　　韩冬慌忙别开眼，周学瑜抿唇一笑，安抚般拉过她的手握住，慢悠悠道：“我对他们兴趣不大。”

　　“问题是他们对你兴趣很大，他们当中不少人冲着你来。如果你不来，这场车赛恐怕就要取消了。”

　　周学瑜喝了口啤酒，“取消也好，这样的比赛越来越没意思了。”

　　小混混们面面相觑，金发青年搔了搔头，“周老大，你还记得杨帆吗？他上次输了给你，心里不服气，一直想跟你再赛多一次。”

　　周学瑜笑了笑，“叫他死心，就算再赛多几次，他还是会输给我。”留意到韩冬不停地看手表，他拉着她站了起来，“好吧，让我考虑一下，迟一点给答复你们。”

　　走出酒吧，韩冬轻呼了一口气，里面浑浊的空气让她呼吸困难。周学瑜笑看了她一会儿，猛地将她拉入怀，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街头拥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道口哨声响起，“你们看，现在的中学生胆子还真不小！呦，还是重点高中的学生。”

　　“啧啧，重点高中的学生在这种地方鬼混，可真不是一般堕落！”

　　“喂喂，你们看，那小妞貌似长得还不错，斯斯文文的，非常合我胃口……”一句话引来哄堂大笑。

　　口哨声四起，有人怪叫，“老拐，喜欢就去抢呗！能来这种地方混的都不会是正经货色！”

　　听到街头路人这些肆无忌惮的谈笑，周学瑜停下动作，将韩冬拥紧，转身淡淡道：“给我滚开。”

　　他的语气平淡，不起波澜。但是，韩冬知道他生气了。

　　“臭小子，你当你是谁？敢叫本大爷滚！”

　　“这臭小子够拽！狠狠打他一顿，看他还拽不拽！”

　　周学瑜将韩冬护在身后，冷眼看着那几个越走越近的人。突然，他勾唇一笑。那几人动作一顿，明显愣了，他们不明白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少年为什么会突然露出这么和煦的笑容，还没反应过来，走在最前的那人就被他踢倒在地。

　　周学瑜脸上的笑容加深，挥手一拳，打得其中一人不支倒地。他擅长近身搏击，若在平时，他会好好地借此机会练一下手。可惜他还要送韩冬回家，没时间跟他们耗，只能速战速决。

　　那几人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少年并不好惹，不敢再掉以轻心，纷纷拿出平时打架的狠劲跟他搏斗。

　　韩冬看着以一敌五的周学瑜，心跳开始加快。他笑容满脸，拳脚之间却招招狠绝。他脸上的这种笑容，她见过很多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