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曙色危情》御台所

46、石头和鲜花。/塞班德场合。

　　因为塞特和普修罗还从来没有正式见过面，因此在短暂的介绍之后，三人跟在普修罗的身后进入了小区中。
　　与此同时，位于海姆达尔中的属于霍根的办公室的门被人在外面敲响了。
　　偌大的房间中，面阳的一边是几扇推拉的高窗，阳光打在深蓝色的地毯上，房间中央的长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材质的金属、布匹和宝石，一个趴在桌上睡得十分没有形象的人在听到敲门声之后，登时就坐了起来。
　　门被缓缓推开，卡尔斯一脸死灰状的走到了桌子前。
　　“喔。卡尔斯……”男人打了个哈欠，他面容英俊成熟，眉眼间的一些细小的纹路可以看出他的年纪已然不惑。看见是卡尔斯，他随手将手边的手机拿到了跟前，语言精湛：“怎么？”
　　“抱歉——您还没看网上说的？”
　　“说的什么？”霍根扯了扯黑色的领口，恹恹的瞥了对方一眼：“我等着你说呢，卡尔斯。”
　　“……”卡尔斯更加无奈了。他把手中的平板掏了出来，翻了翻，然后递到了霍根的眼前：“林恩是个omega，他擅自——”
　　“他是个omega怎么我不知道？！”霍根忽然提高音量，他有些气恼的一拍桌子，吓得卡尔斯一个抖。他懊恼的别过眼，低声道：“见鬼……早知道就应该把康默琴的角色给他……”
　　上一秒还为林恩担心的卡尔斯：“……”
　　霍根正儿八经的垂下眸看着屏幕上的博主选取的林恩往日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笑得十分温柔迷人，这样迷人的充满了吸引力和感染力的笑容，他也只从‘那个人’脸上看见过。
　　看着霍根似乎又陷入了没有边境的沉思，卡尔斯有些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犹豫着开口道：“……那……不需要取消他的合约了吧？”
　　“……”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着卡尔斯回答：“暂时先不用管这个了…….之前你对我说罗伊，他什么时候才能保释出来？”
　　“他这个……也要看最后采样的证据足不足，林恩虽然选择不上诉，但是如果最后发现的证据构成的比较恶劣，最后他还是要被公诉的。”
　　其实于情于理，这个时候海姆达尔应该趁着这件事还没有曝光，就赶紧和罗伊撇清关系。虽然卡尔斯并不希望自己的好友就这样被弃用或是雪藏，但是这件事他却还是要承认，是罗伊越界了，而一切后果都是他应得的。
　　但就像是没听出卡尔斯的潜台词似得，霍根撇了撇嘴，收回视线继续翻看起了平板。
　　然后卡尔斯就这样被晾在了一边。
　　“…….”
　　正当他这样站了快五六分钟，卡尔斯终于有些绷不住了——他这个上司虽然神思才敏，但是奈何性子古怪。倒不说是不好相处，毕竟他连罗伊这等怪人都能hold住，其余的按理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但是谁让霍根不单单是他的直系上司，还是个非常具有魅力的人。
　　这种魅力倒不说是人格魅力，而是与生俱来的，写在脸上的那种。虽然性格有些奇怪，但是在公司却很少有人会说他的事情，所有人对于霍根这个人的称呼都是神秘、敬仰。
　　这也就是为什么卡尔斯作为对方的‘徒弟’一般存在的助理，但是此时没有得到对方的首肯还是没有选择离去，或是打断对方的思考。
　　正在卡尔斯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抹掉这一屋子的沉默时，忽然霍根有些诧异的开口了。
　　“……等等，他……林恩他还是个契氏？”
　　卡尔斯一懵，完全没回过神来：“啊？”

　　最先曝出林恩是个契氏的是微博上的一个叫做妖妖零七的女孩子的微博，她自称和林恩是同学，原微博是这样写道的：“说起来，都没人说吗，林恩是个契氏啊。当时他转学到我们学校，据说是家里发生了一些意外，然后后来上体育课的时候男生们发现他的手腕上有个蜘蛛的刺青……后来老师还在班上说，不希望有任何流言蜚语。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肯定是在说林恩吧。”
　　她的这条评论在发完两分钟之后马上就被转发了好几千次，无数不明真相的粉丝或是一些心思奇怪的群众在她的微博底下留言询问。然后她没过多久就随便挑了一条回复。
　　喜球：“如果林恩是契氏的话，应该早就会有人爆料了吧？PO主是不是记错人了？”
　　妖妖零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人爆料，或许是大家印象都不深，或是林恩之前都不算火吧。我也是今天看到这个宣传片才知道林恩居然去当模特了。当然，我也不会记错人，他的长相一直都没有怎么变，之前一个班级的时候，也有很多男生喜欢他，但是他的性格一直都有些内向，和微博上那种开朗温柔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所以。”霍根指着评论抬起了头，定定的看着卡尔斯：“他还是个契氏。而我居然不知道？”
　　“……额……”卡尔斯堪堪抹掉了自己脸颊边的一滴冷汗。

　　在第一条曝光出现之后，马上隔壁就开起了一栋名为‘八一八爆火的O变B,B变O，性格多变难猜的某位名模’的帖子。
　　说来也奇怪，这楼本来是很严肃的在说林恩撒谎成性的事情，但是在当八卦八到契氏之后，忽然整栋楼都开始歪了。
　　契姓病一直都是整个联邦的不堪回首的回忆，在能够治愈前，契氏们一直都是过着痛苦卑微并且还要忍受着同胞们的恶意的目光和躲闪的眼神，当时有研究学者做过统计，在当时契姓的自杀率居高不上，还有很多是在得知自己是个契姓之后，即便病情还没有发作，便选择了自杀。而契姓病人寻找心理医生的比例也占据了当时整个联邦的百分之四十。
　　这是十分骇人的数字，它血淋淋的证明了，在当时的契姓们的生活和心理环境是多么的悲惨。
　　然而，在契氏病找到了攻破的方法之后，这样的伤害却还是没有停止。
　　对于医学的盲目和对疾病的无知，让偏见并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互相伤害从对契姓的厌恶的眼神逐渐激化到手脚相向。
　　在十几年前，一个契姓所受到的歧视是现在难以想象的。
　　因此，当讨论到林恩是个契姓时，慢慢的，画风就开始变了。
　　‘如果说，林恩是个契姓，那他的性格表里不一也很容易解释了啊，当时肯定有很多人欺负他吧，加上之前也有人说他小时候家里曾经出现过意外，如果是很严重的意外，本来就会对小孩的内心世界带来很大的打击吧？我觉得我要是林恩，我没心理变态，报复社会都算好的啊。’
　　这条留言下边马上就出现了无数个赞同的声音。
　　当然，也还是有很多人并不认为小时候的过去就可以为他欺骗愚弄大众洗白。比如是个omega就和是不是契姓完全没有关系了。
　　不过网上总是瞬息万变的，当这栋八林恩的帖子已经彻底歪成了对当时和现在对待契姓的不公平待遇，并且瞬间把契姓这个社会问题提高到了一个台面上时，新的一条八卦也轰然出现。
　　“说林恩小时候出了什么事故的……我想应该是他亲生弟弟的事情……林恩小学在我们学校很有名，因为他长得很漂亮，但是又是契姓，所以总是被人欺负。不过他就是打架会不要命的那种，后来有天他就忽然转学了，我们那块的治安不是很好，比较贫穷的那种……后来就听说，是他的弟弟失踪了。应该还有人记得，那段时间有个特别严重的连环杀人案，就是‘腺体失踪案’，然后据说当时他们去了治安厅调取林恩弟弟的芯片时，发现他弟弟已经死亡了，但是到现在貌似还没有找到尸体，加上之前有死于腺体失踪案的omega就在那块…….”
　　在这条信誓旦旦的留言之后，整个楼就完全歪得不成样了。什么样的猜测都冒出了水面。有说这是林恩故意炒作的，也有说是确有其事的，也有说林恩的弟弟是失踪了，但是和腺体失踪案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
　　但是毫无疑问，在这接二连三的曝光之下，原本几小时之前还满是对林恩这种欺骗大众的行为的讨伐已经慢慢的销声匿迹了。
　　契姓！连环杀人案！
　　无论是哪条，恐怕都是一般人难得遇见的，更别说是像林恩这种一撞装俩。当然，更有甚是和林恩那个年纪的隔了一段时间的人还有些茫然的，完全不了解这两个词所代表的意义。
　　当卡尔斯和霍根静静的将楼爬完，两人都有些无言了。
　　…….应该不用和林恩解约了——by卡尔斯。
　　…….又是见鬼的契姓和见鬼的腺体失踪案——by霍根。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霍根没迟疑多久，便把平板扔回给了卡尔斯，自己则拿过自己的手机，不甚熟练的登上了微博。
　　他点开了那个已经再也没有人登上的微博号，找到了对方生前发送的最后一条微博，选择了转发。

　　两分钟后。
　　卡尔斯刷新了微博，他走出办公室的脚步稍稍一顿，然后停了下来。
　　霍根V:鲜花和石头，全部都是给大器晚成的你。//塞班德V：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
　　“灯光虽然刺眼，但是站在舞台上却还是会被照的全身发热……虽然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描述那种感觉，但是我想，只要是真的想要表现自己的人，都不会惧怕灯光的炫目。”
　　霍根想起他第一天见到对方的时候，对方就是站在耀眼的太阳下。
　　塞班德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永远是那样迷人……任何人都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成为世纪模特的能力，无论是对方的样貌，还是他对梦想的执着。
　　屏幕上接受采访的红发omega笑得一万分的温和。无论是再好听的旋律也无法形容他的美貌，再绚丽的图画也不及他茶色眼眸的惊鸿一瞥。
　　霍根双手捂住脸，静静的听着对方的声音。
　　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了他一人，窗外的风肆虐，这样的日子他已经不知不觉中度过了十年。
　　十年或许并不长，但是他却度过得十分艰难。对他来说，在感受过阳光的温暖，想要再回到寂寞中，就变得很难了。
　　十年。
　　他拼命的完善，每个夜晚都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入睡，即便是这样，他的仇恨消失了，但是他却还是不禁感到绝望。
　　未来还有数不尽的十年，然而他只是这样度过了十年，就已经让他身心俱疲。

　　“你在参加了全联邦的比赛之后，最后还是止步于冠军，你对最后评委给你的点评有感到疑惑吗？”
　　“疑惑…….？一开始还是有啦，不过有人有给我开导，我就没那么疑惑了。”
　　“啊……不会是给你送信的那个神秘人吧？哈哈哈，苜宿草是你们的暗号吗？”
　　“不是啦，那只是他给我的祝福。”

　　塞班德被电流寄存的声音缓缓的流进了霍根紧绷的大脑中，渐渐的轻而易举的勾起了他全部的回忆。
　　声音慢慢的重叠了，对方的音容笑貌再次模糊的出现在了这一片黑暗的眼前。
　　“鲜花和石头，全部都是给大器晚成的你。——这什么意思？安慰我？”
　　“说实话，塞班德，我不认为他那个家伙会安慰你。”
　　对方似乎是有些疑惑，他别着嘴，嘟囔道：“不是一般，淘汰别人的时候，都会给句‘恩，你还是很棒的，只是你比别人要略逊一筹’这种安慰词吗？”
　　“……”
　　红发少年忽然意识到什么，他转过头瞪着对方，故作凶恶的说：“你沉默干什么？”
　　“…….不，我只是发觉到，他这句话其实很像是某种预言？”
　　“……你是不是发烧了，霍根？”
　　“……”
　　少年眨了眨眼睛，有些狡黠的笑道：“……你脸红了！我说中了！”
　　“我没发烧，塞班德……我只是等着……”
　　……
　　曾经年幼的少年们一个抽然长大，一个香消玉殒。
　　视频的声音慢慢的小了下去，再次归入沉寂的室内，黑发的男人捂着脸靠在座椅上。半晌，他的声音才从他的指缝中流露出来。
　　“…….等着你出名了，就做我一个人的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