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曙色危情》御台所

39、来自基友的棒击。

　　林恩从治安厅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连着一个上午滴水未进，外面又带着初春萧索的寒冷，即便有着阳光的照射，他仍然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当然，让他眼前发黑的可不单单是他空空如也的胃，还有刚刚塞特给他看的录像。
　　想到那段录像，林恩觉得自己又有些发晕了。
　　录像是从罗伊的房间里搜到的，也不长，虽然林恩觉得不长的原因应该是被剪辑过，但是光是那不到半分钟的录像，都让林恩有种，‘再多看一秒，马上就会因为心跳过速死在治安厅里’的感觉。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丝毫的目光停留在林恩身上。就算是有那么几个女孩偶尔注意到了他，但是大约是想到‘林恩怎么可能这么乱糟糟的，没有丝毫防护的出现在警局门口嘛’，也很快就离开了。因此林恩就这样披着大衣，单薄的在街上晃来晃去，都没有一个人留意到他。
　　那个录像虽然没有录到什么林恩和斯温大打出手的场面，但是却录到了林恩洗漱和洗澡的场景。
　　人潮中，林恩默默走到墙边扶墙。
　　在联邦宪法中，侵占他人隐私，是非常严重的大罪，当然，如果上传到公共网络更是不能弥补的重罪，如果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甚至有可能出现死刑。
　　林恩想起了最后，塞特格外冷静、甚至说是冷漠的问话。
　　——控告罗伊？
　　如果在一个星期前，当然，这是很显而易见的，罗伊让他遭受了巨大的恐惧，他绝对会控告罗伊，没有一点犹豫的那种。但是是现在这样问他，他却觉得自己的内心正在遭受巨大的动摇。
　　正在林恩满是内心戏时，骤然间，一只手猛地从林恩的斜后方一把揽住了他的肩，将他从人潮中拖到了一遍的街道内。
　　“喂——”
　　还不等林恩下意识的尖叫出声，对方就窜到了他的眼前，林恩眼前一花，就看到了——标志性的白色卷发，浓眉大眼的正瞅着林恩。
　　“喂，叫毛啊！又不强、奸你！”斯温不屑的把林恩整个撑在墙上，他把墨镜掏出来重新戴上，观察了四周两眼，才小声的问道：“你怎么不让警察送你回去？你脖子上这是什么？？咬痕？”
　　林恩不厌其烦的推开了斯温，回道：“当然是担心被记者拍到啊。”林恩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拢了拢被斯温撞开的大衣口，将领口竖起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所以到底是不是咬痕啊？”斯温伸手翻弄了一下林恩的衣领，凑到耳边想要看清，“是昨天晚上造成的？”
　　林恩单手推开斯温的脸，唇部的肌肉因为紧抿而显得格外的僵硬，他转过身朝街道的另外一边走去，边走边嘟囔道：“不是别人弄的，难道是我自己咬的吗？”
　　“不，我当然知道你没这个本事，”斯温笑道：“我只是确认一下而已，而且你说亚历山大一个这么迷人的omega都没跟踪狂，怎么你一个beta就总是被跟踪呢？知道是谁吗？变态都凑到你脖子边了，你不会还不知道吧？看清脸了吗？”
　　林恩加快脚步，要说罗伊是碎碎念第一人，斯温绝对要成为当仁不让的第二名，无论是平日里说话还是问话。
　　“脸没看清。”林恩双手抱肘，脸埋在衣领中，“但是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谁谁谁？”斯温义愤填膺道：“审美这么奇特？！”
　　奇特的林恩斜睨了他一眼，假笑了一下，“你猜。”
　　斯温：“……”半晌，他沐浴在林恩的目光中如同入定的老僧般淡然，“猜不到有谁会这么没水平，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居然只是猥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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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恩转头就走。
　　“诶诶！抱歉抱歉！”斯温见状暗道一声不好，长手一伸，赶紧拦住林恩，他憋着嘴咕哝着吐槽道：“所以我说啊，你们这种直男就是没有情趣，友善的玩笑调侃都接受不了。”
　　林恩站定。斯温抹了抹鼻子，这回终于不胡侃了，他认真的垂着头看着林恩，问道：“说真的，到底是谁？我跟乌理打电话，他也干脆没理我了。”
　　林恩斜睨着对方，心想人家正忙着呢，谁有空理你。不过心中归这样腹诽，嘴上还是回了对方：“……是罗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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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温默默的收回了脸上义愤填膺的表情，他机械又木然的回应：“啊。他啊。”
　　两秒后，街道内传来了斯温撕心裂肺的叫喊：“什么？！！！！”

　　***
　　斯温和林恩最终还是选择拦了一辆出租车，先去市中心吃个中饭。
　　毕竟一个是饿的半死，一个是不想被饿得半死的去医院。
　　车载音响播放着今日的头条，车厢内环绕着女播音员分毫不乱的，如同机器人一般的声音。
　　“警方发现一名失踪的omega人员，据鉴定，死者的腺体被活生生取走…….”
　　林恩衣冠整齐的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阖，听到这样的广播，也看不到脸上出现一丝松动。
　　“说的是今雅？”斯温靠在另外一边，打着哈欠问道。
　　“大概，”林恩闭着眼回答：“刚刚我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人和我说又发现了新的尸体。”
　　斯温看向窗外，车内又陷入了沉默中，只有音响中的女主播还在兢兢业业的播报新闻。
　　林恩满身满心满脑子都回荡着塞特最后问出的那句话。
　　虽然斯温的出现让他放松了许多，但是罗伊的问题就像是一把竖立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剑，仿佛只要抬起头就能看见那悬悬欲坠的泛着银光的剑尖，这让他完全没有办法真正的放下高高悬起的心脏。
　　车行驶的十分平稳，斯温扭过头睨着身边的好友。空气均匀的流动着，在这无形之中，仿佛都能感受到那丝焦灼与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台中的播报节目已经悄无声息的结束，斯温忽然开口了。
　　“…….我觉得你似乎很疑惑，林恩……”
　　他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内冲击着，顺着耳道进入了林恩此时正一团乱麻的大脑中。
　　林恩微微睁开了眼，他看了一会自己垂在身前的手指，然后才转过头看向了身旁坐着的alpha。
　　斯温不知道已经这样看着林恩多久了，他总是带着些痞气的笑的脸颊此时挂上了一点焦躁的疑虑。
　　“……你很在意罗伊，是吗？”林恩感到从斯温那双平时总是带着揶揄的深灰色的眼眸中、此时射、出的安慰的目光让他有些不适。斯温沉吟了一会，继续道：“你从刚刚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有些不对劲。”
　　斯温的身后，窗外的风景飞速的变化。
　　似乎是有些不适应忽然变得这么正经的斯温。林恩没忍住笑了一下，“看不出你也有当跟踪狂的潜质嘛，斯温。平时没少尾随亚历山大吧？”
　　“……”
　　感受到了斯温一动不动的，从来没有过的严肃又认真的目光，林恩脸上的笑顿时有些僵硬。
　　“好吧……”在这注目的注视下，林恩缓缓收敛了嘴角的弧度，上挑的眉和因为笑容而扬起的灿烂的眼尾。
　　而他的脸也顿时就变得冷漠了。一种截然不同的，似乎谁都没有见过的林恩就这样赤、条条的被扔在了阳光下。

　　“我说，斯温。”林恩别回脸，他垂着头看向被自己捏在手中的手机，亮着的屏幕上面是罗伊最后发的一条写着‘怎么办？’的微博，时间正是昨天的傍晚，他和黎苪呈见面的时间。
　　“我要把罗伊怎么办啊？”

　　人的感情真的是个很奇特的存在。
　　在这之前，林恩一直都没有这样真切的，切身的意识到这一点。
　　从一开始的‘要不要控告罗伊’，变成到最后，他其实已经在心里找‘不控告’的借口了。
　　斯温自然也是感觉到了，其实林恩的内心是并不愿意起诉罗伊的。
　　他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事实上，他觉得林恩忧虑的点完全就错了。斯温同情的抹了把额角，道：“你因为这个，所以才这么疑惑吗？你这么在乎那个狂犬病？”
　　林恩苍白的脸颊上飘过一丝淡红，他别过脸，拒绝回答。
　　斯温耸了耸肩，“显然，林恩。你自己也清楚你自己的答案。”似乎是想到了曾经年少的日子，斯温忽然笑了笑，“我记得你以前，可从来不是这么犹豫的。只是因为是罗伊，所以你就这么犹豫了？”
　　林恩还是决定用半个后脑勺对着斯温。
　　“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其实你的忧虑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斯温一边说着，一边也因为自己接下来的话的残忍而一点点的让笑意从自己的脸上褪掉，“——我不知道罗伊对于你做到了什么程度，但是按照联邦宪法对于跟踪狂的惩罚制度来说，为了防患于未然，就算是当事人选择不起诉，国家也同样有权利由检察官对犯人提起公诉。”
　　这回林恩总算不再以后脑勺示人了，他用力的回头，脸上的表情将他的难以置信表现得淋漓尽致。
　　“——公诉？！”
　　斯温中肯的点头，道：“不过我想，对于你而言，单单只是想到‘要不要起诉罗伊’问题本身，就已经表达了你对罗伊的感情了吧？”
　　“不——不是。”林恩被严重冒犯的抽了抽鼻子，他阴沉着脸转过头继续看向手机，良久才开口：“这是塞特问我的。那个红发beta。”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起诉罗伊。
　　当他不知道那个可怕的身影是罗伊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活下去。当他知道那个人是罗伊时，他仿佛一下，就陷入了别样的劫后余生的感觉中。即便是在今天早晨清醒时，他对罗伊都只是怒气。他甚至都没有想到要将这件事送到警局那。
　　是的。
　　林恩猛然间明白了过来。
　　他的上下牙在不知不觉中，因为压力，不由自主的咬紧了。
　　——如果不是因为黎苪呈的死亡，而让他必须把这件事情拿出来作为两人的不在场证明的话，他甚至可以就这样，平静的翻过那一夜。

　　身边的白发的高大的alpha将林恩的表情的细微的变化完完整整的收入眼底，似乎是明白了林恩悄无声息的心路变化，也放下心来。
　　但是转念，他就又开始干巴巴的想：得，闻闻这满是恋爱的酸臭味，用三瓶他亲爱的亚历山大代言的新可可西里香水都盖不掉。

　　“……唉，怎么的……”斯温自言自语似的在林恩的身边感慨：“怎么的一颗好好的白菜，虽然蔫了点，瘦弱了点，丑了点，怎么就被一头狂犬病给拱了呢。”
　　林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