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说的是》笙糊

16、第十六章

　　翌日天不亮，老吕家院子里便叮叮咚咚如火如荼的忙开了。没过一刻钟，大房、二房陆续有人出来。当家吕老头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拾掇好农具等在院门口。瞧见家里那帮子人还在磨磨蹭蹭，顿时变得没耐性扯着嗓子吼道：“都磨叽个啥，还不赶紧收拾稳妥了跟我一道出门。”

　　“老头子你小声点，可别吵了阿富跟小荷睡觉。”吕周氏一手提拉着裤腰带，一手扯着那头鸡窝头邋遢的不行。

　　被吕周氏一提醒，吕老头收敛了些，掐着嗓子眼又催促了几遍。眼见收拾的差不多了，吕老头连早饭都没顾上便带着大伙儿往荒田里去。临走前要吕周氏去跟魏氏说，等天亮向村里借几把锄头泥锹来荒田找他们。那吕周氏在老三房前喊了半天，只听见魏氏迷迷糊糊地应了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一伙人来到烂泥滩，吕老头和吕大江拿着农具挖，两个小朋友帮着捡拾。女人们手里有什么便拿什么挖。那烂泥滩整整一大片看着可不少呢。

　　没一会儿便挖出了一摞子来。颗颗马蹄个大饱满，外皮黝黑，看着甚是喜人。吕老头看着那竹篓子里的马蹄，笑得满脸菊花。

　　兴奋地高喊道：“老二家的等天亮你回去向隔壁借些锄具来。有那些个家伙挖起来更顺手。”吕老头心里明白的很，老三家那个婆娘有多不靠谱。吕周氏人缘差，左邻右舍都被她得罪个遍。冯氏在村里还算有些人缘，想着有她出面去借些锄具应当是没问题的。

　　吕周氏紧接着又道：“等会儿回去叫老三家的和美菊丫头做饭，你借完锄具顺带把早饭一道取来。”难得她没在这问题上闹腾。看来这荸荠的收成让老两口心情不错。

　　“嗳，我有数。”冯氏轻声应道，又低头挖着荸荠。

　　天大亮，冯氏回村里借了2把锄头和一把泥锹回来。这会儿挖荸荠的速度更快，大家伙都想着要在村里人还没反应过来挖完，就怕别人来抢。这不难得老吕家有齐心协力的一天，个个都奔着同个念头低着头使劲的挖。

　　虽说这时节来烂泥滩的人不多。以防万一，吕老头怕被路过的村里人看出个门道来。便把挖好的荸荠让吕周氏和朱氏两人抬到一边盖起来。打算等天黑再偷偷搬回家里去。

　　临近黄昏那烂泥滩里的荸荠被挖了一角，整整有十来箩子。吕老头两眼发光贪婪的盯着那些个大饱满的荸荠，想着这一大片烂泥滩全挖完可有不少呢。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烂泥滩下还有这样的宝贝。等天全黑，吕老头便叫女人们慢慢将荸荠搬回家去，他带着老二继续在田里挖。

　　这不一天挖下来，到有几人经过，见着吕家一大家子人都杵在烂泥滩里挖。不少好事的人随口问道，吕老头都含糊不清的带过，生怕别人会看出个什么来。连那些村民的耻笑都没撼动吕老头和吕周氏的暴脾气。这下吕家村的人都以为老吕家的人都疯魔了，连烂泥滩这样的破地方都想去种庄稼不成。

　　无论外面怎么传，吕家人这次的目标相当明确，连续几天持续在烂泥滩挖。眼看挖的差不多，吕家院子里屋子里都被这成山成海的荸荠堆满。吕老头这才命令吕家女人们都留在家里拾掇荸荠，他带着老大老二继续在附近村里转悠，看能不能再挖点。

　　这荸荠要磨成粉势必要石磨，村里就三户人家有石磨。一家自己就在磨豆腐不可能借给他们。还有两家是村长家和镇上开饭馆的汤吕氏家。可这两家都不是什么和善人家，想白借那是不可能的。两项琢磨下来觉着还是向汤吕氏家借石磨。毕竟汤吕氏家离他们近，人家在镇上开饭馆，在村里只有汤吕氏带着3个孩子几个佣人在。想着能少些是是非非。

　　吕周氏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说汤吕氏家借一天石磨要收5文银子，村长家收3文银子。吕周氏一知道要花这许多钱便吵着不同意出钱借石磨。吕老头好说歹说都没法说服吕周氏拿钱出来。

　　妍卿估摸着，这吕周氏肯定觉得这荸荠还没换钱就让她出钱，觉着不保险。于是便同冯氏商量她们手工磨一些出来做成马蹄糕，让继父吕大江拿些去县里酒楼饭馆推销看看。如果那些店家能接受，她们就有钱了。只要有钱说不定就是买上一口石磨都行。

　　冯氏自然同意女儿的提议，母女两说做就做。一大早就开始磨粉，过滤，沉淀。整个晚上都没睡，直到隔天凌晨才将沉淀好的份拿出来做马蹄糕。

　　前世，妍卿最爱吃的就是广式马蹄糕，在家里也尝试的做过几回。马蹄糕制作不算繁杂，现在做来到也不算难。妍卿凭着记忆向冯氏简单的说了一遍。冯氏原本就是家中好手，女儿简单几句提点便明白。

　　母女俩默契十足最后越做越顺手，将磨出来的5斤荸荠粉全做了马蹄糕。天不亮就让吕大江带着一部分马蹄糕去县里。

　　天刚亮

　　吕家院子里吕周氏杀猪般的破锣嗓尖锐的扬起。

　　“是，是哪个不要脸的东西将我的饴糖都偷了去。”一早吕周氏打开厨房便见着放在灶台上的那只饴糖罐子空了，前些天她才刚买了些回来，才几天功夫，饴糖罐就空了，这还得了。

　　吕周氏脑仁一想，觉着这饴糖定是让家里那几个小的给偷吃了，便怒气冲冲的上前打算揪出那些个贪嘴的小畜生。

　　凑巧吕春菊从外边进厨房拿木盆，吕周氏见着一个箭步上前揪着春菊的耳朵，二话不说“啪啪”两巴掌怒骂道：“你个贪嘴的小畜生，说，昨天是不是你偷吃了我灶台上的饴糖。”

　　吕春菊原本睡眼惺忪的小脑袋一下子被惊着，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看着吕周氏。

　　“小畜生，扫把星，连我的饴糖都敢偷，看我不打烂你的嘴。叫你偷吃，小小年纪到学会偷东西了。”吕周氏边打边骂，下手毫无顾忌。小孩子原本就皮嫩，没几下身上，脸上都是红红的五指印。

　　屋里听见动静的朱氏赶忙赶出来，见吕周氏拽着自己女儿在大房门口就噼里啪啦打了起来，忙上前阻拦。

　　“你这是要做啥，打得这般厉害是打贼骨头哟。”

　　“我打的就是这贼骨头。你这做娘的是怎么教孩子的啊。小小年纪都学会偷东西了。”吕周氏依旧不罢手，朱氏东隔一下，西推一下才将吕春菊从吕周氏的魔爪中拽出来。吕春菊满脸惊慌害怕，小嘴里断断续续为自己辩驳。

　　“你今儿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打贼骨头。我女儿是偷你什么了，让你一大早就抓着她往死里打。”

　　“你女儿把我前些天刚买的饴糖偷吃了。”吕周氏还不解气，觉着打得手疼，转身去厨房找竹条柴杆来。

　　朱氏一见情况不对，连忙将孩子拖进屋里关上门。

　　院子里闹哄哄的吵成一片，吕老头才睡没几个时辰就被吵醒，不得不出门看个究竟。

　　“你咋回事，一大早就在这吵吵嚷嚷的。”昨儿帮着老二家里磨了些粉，便睡得有些晚了。刚觉着要睡过去，就被外面的叫骂声吵醒。吕老头恼火的很。

　　“老头子你来的正好，我前几天买的饴糖都被大房家的小贼骨头偷吃了。”吕周氏一手叉腰，一手拿着一根细竹条指着朱氏不断的谩骂着。

　　“我女儿怎么可能偷吃你的饴糖。”朱氏最是看不过吕周氏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做派。

　　“好了好了，吵什么吵。那饴糖是昨儿个我和老二家的用完的。你不是不肯拿借石磨的钱么，不就是没让你见着钱啊。我就和老二家的合计着做了些糕点出来，今儿一早就让老二拿去县里卖。一大早就吵吵吵的，太不像话了。”吕老头叨叨絮絮骂了几声又转身往屋里走去。

　　饴糖被吕老头和老二家的用完，吕周氏就是再不满都只得不情不愿的闭嘴。忍不住嘴里叽叽咕咕抱怨了一阵才转身往厨房走去。

　　晌午时分

　　吕大江才从县里回来，吕家人都迎了出去。

　　吕周氏迫不及待的上前询问吕大江：“咋样，东西卖了没？”

　　“卖了。”吕大江回答的挺高兴的。

　　“卖了几多钱？”昨晚帮着磨粉，却没见着做好的糕点。

　　“按原本打算好的20文一斤卖了出去。共得了100文。”

　　“100文，20文一斤可比猪肉都贵了。”在吕周氏的印象里猪肉已经是相当贵的物件。

　　“县里的糕点本就不多，那宝香斋的糕点可贵着呢。最便宜的都要35文一斤呢。”魏氏慢悠悠的说着，一脸自豪。觉着只有她是县里人比在场的各位都要高人一等。

　　“35文一斤，谁去买喔。”朱氏觉着她是打死都不会花上35文钱买一斤零嘴吃。

　　“卖了就好啊。”吕老头原本还想着20文一斤会不会太贵，毕竟可比猪肉要贵。现在真的能卖出去，确实也欣喜不已。

　　“那钱哩，赶紧把钱给我啊。”吕周氏最看重的就是那100文钱了。

　　吕大江忙将兜里的100文钱拿出来递给吕周氏。吕周氏见着实实在在的银钱，两眼放光，满脸的贪婪。

　　钱被吕周氏收了去，大伙儿都觉着无趣便各自散开。冯氏和妍卿簇拥着吕大江屋里。妍卿还有好几个问题要问吕大江。

　　“爹，你去了几家才推销完这些马蹄糕？”她要知道县里的糕点需求是否饱和。

　　“我跑遍了大大小小十多家饭馆酒楼，那些掌柜的没一个见我。后来我听说另一条街上有一家大酒楼叫聚宝楼，那可是我们县里最大最好的酒楼。我想着死马当活马医，豁出去试试看。没想到酒楼的二掌柜正好在柜台前。那二掌柜听我一番细说，竟同意将我那5斤马蹄糕买下。也没还价就20文一斤。”

　　“那他有说后面还要不要了呢？”

　　“没说，他让我跟着账房去拿钱。我收到钱就走了。”吕大江原本是没抱希望的，毕竟这么大一家酒楼不一定看得上他的马蹄糕。

　　“这样啊。”这么说人家酒楼难道没有续约的打算么。如此看来酒楼推销这一步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