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过洞庭》玛杜莎的眼泪

8、江湖战斗波成血

　　岳飞接着派些士兵乘着小船到杨么寨前叫骂，杨么见官军并无大船，于是带领水军驾着大车船出来迎战。官军的小船一见杨么出战掉头就走，杨么在后面穷追不舍，如此走了一段水路后，湖面上漂来大片青草将车船的翼轮缠住，随着漂来的青草越多，车船终于不能动弹。以青草将车船的翼轮卡住的计策，正是由杨钦所出。

　　这时候官军的船只从四面八方驶来，岳飞的战船也在其中，还有从前水寨的弟兄如黄佐和杨钦，将杨么等人的大车船围住。杨么想挽回劣势，无奈军心已乱，士兵们纷纷抛下车船不管，乘着小船各自逃命。岳飞的官军乘着巨筏堵住主要出口，筏上装好了强弩，凡是接近官筏的叛军，都遭到强弩如剑雨般激射。

　　其中一水寨头领，叫陈瑫的，更是将钟子仪战船上的金龙交床和龙凤箪等劫了投降岳飞。

　　杨么见大势已去，将钟子仪和妓女心奴推下水让他们自行逃命，他自己也随后跳下，却被一搭材水手孟安挟起。岳飞部将牛皋站在船头见了后，将手上飞钩甩出，正中杨么后背，牛皋往后一扯，就这样将他从湖里“钓”上来。

　　杨么被拖上牛皋的战船后，已是奄奄一息，却未死去。牛皋命士兵将他拖到岳飞跟前，岳飞见他伤重，下令将他斩首。

　　钟子仪最后也没成功逃出，他被部下所擒获后被杀害。事到如今枭首已诛，其他寨子头领或接受招安或被杀，只剩下夏城兀自顽抗到底。

　　沚江夏城的寨子里人心惶惶，夏城沉着一张脸，命令部下严阵以待。“这群狗官要我投降？没这么容易！”他对自己寨子里的防守信心十足:水寨的东北两面是湖，南面是沚江，唯一的陆路是西面，而且是蜿蜒的山路。

　　“听说岳节使亲自带兵来，这次死定了！” 水寨士兵听说岳飞前来，已经是胆战心惊，士气低落。

　　“听着，如果有谁敢逃走的话，格杀勿论！” 夏城冷冷道。

　　在水寨后厢，高宣和其他工匠正悄悄将小船的绳索切断，然后将船只推进湖中，他们后头还跟着百余人，这些人都是被高宣和关翎成功说服离开水寨的。“快上船，小心点！” 高宣忙得不亦乐乎，他挂念儿子，巴不得长翅膀飞到儿子身旁。

　　“高都料，你带着这班人出去，当你见到‘精忠岳飞’的旗帜时候，只要挥动这面旗子就行了。”说完她将一面绣有“岳”字的锦旗交到高宣手上。

　　“什么？小翎，你是岳家军的人？” 高宣吃了一惊，他万万想不到这个高挑瘦长少年的来历不简单。

　　关翎点头称是：“对不起高都料，瞒了你那么久。你快出去吧！小益正等着你呢！”

　　“你不走？” 高宣疑惑。

　　“我还有点事情要做，别担心我，你们快走吧！” 关翎摇头笑道，她接着说：“高都料，你是个人才，我军需要你这样的人，如果你肯加入我们的话，我想岳节使定很高兴的。”

　　“小翎，咱们不急着谈这些。。。你如果成功逃脱的话，记得来我家找我们。”高宣诚恳说道。

　　“再见了！” 高宣站在船尾向关翎挥手，只见岸上她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地平线尽头。

　　船只航行了大约一个时辰，果然迎面来了几艘大车船，其中一艘打着 “精忠岳飞” 旗帜，迎风摇曳，甚是显眼。高宣照关翎吩咐将锦旗打起，果然岳飞军队并未为难他们，甚至将高宣带往岳飞跟前。

　　“草民参见岳节使。” 高宣向岳飞行礼后，仔细打量这个近来名震天下的军事将领:个子不高，国字脸，眼神沉鸷。岳飞得知他是水寨中的造船匠后，更是极力邀请他加入岳家军，高宣却以家事为理由而拒绝，他对官军还是有所保留。

　　“这几位跟随草民的造船匠如能承岳节使厚爱的话，草民感激不尽。” 高宣指着船上的一班工匠说道。

　　岳飞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你对夏城水寨有多熟悉？”

　　“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易守难攻，而且现设有护城濠河陷马坑，岳节使请小心。” 他将自己如何身陷湖寇水寨重复了一遍。岳飞听后沉吟不语，然后拿出一副地图，向高宣仔细求证附近的地形。

　　“对了，岳节使军中有一位名叫关翎的少年还留在夏城的水寨里，他不肯随草民出来。” 高宣临走时对岳飞说道。

　　关翎之所以不出来，是因为她还有重要事情要办：她必须破坏寨里的防御系统。这件事情却相当棘手，因为现在寨里士兵在夏城的威逼下都打起精神防卫，她如老鼠拉龟般无从下手。

　　与此同时，岳飞的军队已经到了水寨前，经过杨钦的开闸放水后，环寨的水位已大幅度减低，岳飞命令一些士兵从沚江上游砍了草木，让草木顺流而下。

　　关翎正寻思之际，忽然听见水寨外传来了喧哗声，她仔细一听后脸上发烧，那是北方人的粗话，当中还夹着些她听不懂的南方口音。她从隙缝内一望，却见水寨外齐列着大约两千士兵，正指着夏城水寨大声叫骂，这些士兵基本上将水寨里所有人的祖宗和母亲女眷都操了几遍。她认得军中几位弟兄的脸孔，但她更惊讶的是岳云也在其中，而且看来乐此不疲的样子。

　　岳家军骂到后来，更是将各地各省的粗口串成歌谣，而且越唱越慷慨激烈，响彻云霄。关翎暗地里笑得打跌，忖道：还好平时和岳云吵架时他从不用粗俗语言骂她，不然她可受不了。

　　“我□□奶奶的!来人，给我狠狠的丢石头，砸死这帮贼官兵！” 夏城气得跳脚，但还是不敢出城迎战，只令士兵投掷瓦石，水寨里的士兵都气得七窍生烟，投起瓦石来更是不遗余力，顷刻间城下城外堆满了瓦石，这些瓦石和上游流下来的草木堆积一块，渐渐形成了小路。

　　到了夜晚，关翎悄悄接近城门，她正破坏城锁的时候，不料被巡城的士兵发现。“来人，快捉贼人啊！” 不一会儿她已被十多名士兵团团围住。她手上只有岳云给她的那把匕首，并没有长兵器。她心里暗暗着急，双目如电环顾四周，寻找脱身良机。

　　夏城闻声而出，见了她气得骂道：“好啊！原来你这小子是奸细，来人，给我杀了！”

　　在同一时候岳飞命令士兵们继续搬运土石填补，很快的在浅水处铺出了一条路，岳家军长驱而上，而第一个登上城墙的人是岳云。水寨士兵见岳家军杀进来，顿时慌了手脚，一时间被砍杀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岳云手持铁锤枪，那枪仿佛有生命般盘旋飞舞，水寨士兵根本不是他对手，纷纷躲避。他急着找寻关翎的身影，终于在水寨内厅见到她一手持着铙钩，一手拿着匕首，正和五六名士兵斗着。水寨士兵主要的兵器是铙钩或拓叉，都是以竹杆为柄，并不是精良的兵器。关翎仗着匕首的锋利，在格斗时快速地削去其刃头，因此虽然多名士兵包围着她，却拿她无可奈何。

　　岳云不假思索地加入战围，他将关翎拉到背后，长枪已快速地截刺拦扫，中者纷纷倒地不起。“阿翎，你没事吧！”他百忙中不忘问道。

　　“应祥，你来了！我没事。” 关翎甜甜笑道，她和岳云背靠背，沉着应敌，丝毫不觉得危险。众士兵见两人勇不可当，没人敢上前送死。

　　“那是夏城，别让他跑了！”岳云一见夏城，大声喝道。他一个飞身拦在夏城面前，以铁锤枪指着夏城的脸，再夺走他手上的拓叉。

　　“应祥，他是一名好汉，别为难他。” 关翎劝道。

　　这时岳家军已经成功将城门撞破，岳飞带领着武将士兵大步跨入，岳云命士兵将夏城绑了，将他挟到父亲面前。岳飞一见夏城，微笑问道：“你投不投降？” 夏城只是点头。

　　从收服杨钦开始到擒斩杨么，岳飞只用了八天时间。

　　岳飞大将牛皋本建议将水寨头领和众多叛民杀了以立军威，但岳飞不同意，认为人民之所以反乃是逼不得已。他亲自巡视每个水寨，将青年少壮都编入了军队中，老弱者则发给米粮让他们回家耕田。至于从三十多所水寨得来的物资，他则平分给诸军，随后放火将所有寨子都烧了，立榜在青草湖和洞庭湖上昭告，六年来的动乱从此平定，湖湘一带从此太平。

　　这次的最大收获是收编了大批熟识水性的士兵，加上缴获千多艘的大小战船，其中包括了数十艘的大车船如大德山等等，从而建立了鄂渚水军。这支水军成了南宋最强大的水上力量，在往后的抗金活动中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昔日的大患如今成了长江防线的守卫者，李纲从前一直想做的事情，终于经岳飞之手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