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又小雪》水流冰清

1、一；江山又小雪

　　今日江山又小雪，山风清冷。南山中，满地坟头。分明是一座专门埋死人的地方。

　　一座坟头旁，一袭身影，孤缪而坐。他的身旁放着一壶老酒。而他的身后，那座坟头上面，却搭着一件袍子。男人自己却只穿着里衣。显然，坟头上的衣服，是男人刚刚脱下放上去的。似乎是害怕坟中之人冷了一般。

　　鹅毛片般的雪花，徐徐而下，很快就将男人的肩头染白。男人却并不在意。悠闲的勾起放在身旁的酒壶，喝上一口后，对着空空如也的南山，缓缓而道；“数年前，你曾与我约好。冬至那天，在南山与我碰面。这般数来，我已在着南山之中，等了你第五个年头了，也不知你何时归来。”

　　男子说着，又悠悠的喝了一口壶中之酒。很快，那一壶酒儿，自男人的口中就见了底。男人显然有些喝多了，眼神恍惚。久久才低低的喃道；“这般雪天，又想起当日，你我初见之日了。”
　　.....

　　五年前，也是这般下着雪的天气。肖欢带着老父亲的手令，要上衡山，去寻那衡山掌门。要拜入衡山学习武艺。

　　肖欢一路上都很顺利，却不从想半路上，天降大雪。肖欢半路迷路。山式险要，雪越下越大，肖欢一时不差，就摔倒了山崖之下。

　　肖欢绝望之际，却被人给救了。那人从天而降，一袭白衣。唇角带笑的对肖欢道；“别怕，我来救你了。”肖欢那时就想，他那笑容，他会记一辈子。

　　肖欢因人而救，顺利到了衡山。入了衡山派后，放才知晓，那日救他之人，就是衡山的大弟子。人人要遵称一声‘大师兄’的顾里。

　　后来的日子，顾里对肖欢总是很照顾，俩人一起吃饭，一起练武，一起下山看过节的烟火。

　　肖欢一直以为，这日子会这样幸福的下去，但是日子总会拐个弯。
　　......

　　肖欢收到家中小奴冒死送来的书信，家中父亲，母亲。外加不足月的小妹，惨遭灭门。无一活口。杀人者，就是肖家一直以来的仇人，朝廷的兵部尚书，韩愈。

　　肖欢收到书信后，看完信中内容。险些捏不住信纸。

　　肖欢强强的压住心中冲动，连夜就偷了马厩中的马儿，往家中赶去。

　　肖欢赶到半道上，却被从后面赶来的顾里给拦住了。顾里冷着脸问道；“这么着急，是想去做什么？”

　　肖欢脸色也不好，只得瞥过头去；“不要你管。”

　　顾里面色也寒了寒；“你家中的书信，我已经看到了。你家父亲与韩愈早已经是旧仇了。他将你送往衡山，就是想给你们肖家留有血脉。肖欢，你怎么就不明白？”

　　肖欢强忍着，半响才说道；“就算我肖家大逆不道，但是也不用斩尽杀绝。我那小妹妹，死时还不足月呢？”说着，肖欢再也忍受不了的，眼眶红了起来。

　　肖欢顿了顿又道；“大师兄，求你今日不要难为。我今日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杀了韩愈狗贼。”

　　顾里见到肖欢的样子，心中难受了几分。他那天真无邪的小师弟，怎么就背上了这般的血海深仇了。

　　肖欢说着，就要驾马往前。顾里见状，立刻驱马将肖欢拦住。

　　顾里深深的看了肖欢一眼，接着才说道；“肖欢，你信大师兄吗？”

　　肖欢犹豫了一下；“当然信了。”

　　顾里点点头；“好，你既信我。那么就容我先去韩家，为你打听好，如果韩愈家中不是固若金汤固的话，我一定回来通知你。大师兄陪你一起去报仇。”

　　顾里的话，说的认真。肖欢从他眼中看出决绝。肖欢后来很多年都在想，如果当初，他即便多一点坚持，那么他的大师兄是不是就不会死？
　　......

　　顾里走了，留下了肖欢。三月后，韩家放出消息，韩愈遇刺，不治身忘。抓住的刺客，狱中自杀。

　　肖欢收到消息之时，悔恨之心将其淹没。瞒着师父，就寻去了兵部的衙门。

　　在衙门的门口,肖欢远远的看见，顾里的尸体，被吊晒在门前的柱子上。四周安排着上百的弓箭手。

　　肖欢那番似乎没有看见那些弓箭手一般，就那样的一步一步的向顾里尸体走去。

　　那弓箭，箭箭射中肖欢的要害。肖欢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将顾里的尸体从柱子上救下。

　　等肖欢将顾里的尸体抱到怀中时，肖欢身上已经插满了箭羽。
　　......

　　最后，肖欢的师父赶来，将肖欢救了出来。肖欢终于还是没死掉，只是最后落下了一身伤来。

　　他抱着顾里的尸体。将他埋在了约定见面的南山之中。

　　后来几年，肖欢常常来顾里的墓前小坐。就是妄想着，能在听一遍，顾里的声音缓缓的说道；“不用怕，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