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在梦里》西子绪

26、回归

　　程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告诉他，他生活的地方只是一个被构造出来的世界。

　　他的父母，亲人，都是因为他而存在，如果他离开了，那么因他而存在的人，生活则会恢复正轨，他们不会生病，更不会意外死亡，只会干干净净的忘记这个叫做程迟的人。

　　那么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程迟脱光了衣服站在浴室里，他透过镜子，看到了自己身后断掉的翅膀。

　　那曾经或许是一对巨大的双翼，但却被人整齐的割掉了，断面上全是肌肉的肌理，看起来十分的狰狞。

　　程迟动了动这双断翅。

　　他不知道是谁让斩断了他的翅膀，但是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真的对他这么做了，他是绝对不会原谅那个人的。

　　程迟不傻，根据沈久和余黍子两人的对话以及面部表情推断出了自己的故事——那绝对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背叛，断翅，逃离那个世界。

　　程迟的手指触到冰冷的镜子上，镜中人的模样，他已经看了二十多年。如果是有人突然告诉他，他并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里，他大概会以为那个人疯了，但事实上，程迟已经相信了余黍子和沈久的说法。

　　天空中的那个大洞，已经变成了眼睛的形状，看起来十分的狰狞，往外吐露的黑气雾气也越发的浓郁。

　　程迟想起来杨凌和解千宇，杨凌说过，这个世界，不是他的世界，而是他笔下的世界，这一点，倒也和沈久和余黍子的说法对的上。

　　或许在这个世界的许许多多角落里，正上演着无数穿越者的故事，那些故事情节在现实里根本无法实现，在这里却可以轻易的办到。

　　程迟不想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去，即便这个父亲，或许只是一个群众演员。

　　程迟洗完澡出去的时候，他的母亲正好熬好一锅银耳汤。

　　程母这两天苍老了许多，但看见程迟脸色却还是露出笑容，道：“迟迟，来喝银耳，你不是最喜欢喝了么……”

　　程迟没说话，只是上前将只有一米六的母亲拥入了怀里。

　　程母一愣，随即安慰似的拍了拍程迟的背，柔声道：“迟迟，你别急，爸爸的事情总会有办法的……”

　　这个安慰他的人，是不存在的？程迟不信，他沉默良久后道：“妈，我爱你。”

　　程母还以为是程迟压力太大，才会说出这么些话，她道：“迟迟，妈妈也爱你……你别难过，爸爸会好起来的。”

　　程迟道：“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程迟去找了沈久。

　　沈久对程迟的来访并不惊讶，他知道程迟是会同意的，只不过没想到程迟这么快就同意了。

　　沈久道：“你想好了？”程迟嗯了一声。

　　沈久看着程迟不大好的脸色道：“……你确定你要和我一起离开？”

　　程迟冷笑一声：“你做的那些事，不就是想达到这个目的么。”请他喝的那些红色液体，让他陷入梦境后，看见那头巨大的龙。

　　沈久道：“我这不是怕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么……”

　　程迟嗤笑一声，显然对沈久的印象已经坏到了极点。

　　按理说，程迟同意回去，沈久是应该要高兴的，可是现在的他不知怎么的却有点高兴不起来，他道：“你回去之后，处境会很尴尬？”

　　程迟道：“有多尴尬？”

　　沈久看着程迟，决定实话实说：“你被余黍子斩断了翅膀，关了起来。”

　　程迟知道自己的翅膀是被斩断的，可是当这个词从沈久的嘴里冒出来的时候，他居然感到断翅一阵剧痛，那疼痛让他瞬间白了脸，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程迟道：“……你确定是余黍子？”

　　沈久道：“确定，怎么了？”

　　程迟脑海里浮现出余黍子那张坑爹的脸，沉默片刻后道：“那我还真是够弱的。”被余黍子这样的人斩断了翅膀，还被迫逃到了其他的世界。

　　沈久心道，不是你太弱，而是你太相信他，也太……失望。

　　程迟道：“我如果和你一起回到那个世界，是不是就被关起来了？”

　　沈久道：“是的，不过你不必太担心，我很快就可以把你救出来。”那个世界的法则没有这个世界强，即便是跨越虚空削弱了力量，他也和余黍子有一战之力。

　　程迟道：“好吧，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沈久道：“什么要求？”

　　程迟道：“我要在离开这个后，看到我父亲和母亲活的好不好。”

　　沈久知道程迟在想什么他苦笑一声：“没问题。”只怕你回去之后，便通晓了一切，更明白……在你离开这个世界后，你的父母便会参演其他人的人生，他们不再是程迟的父母，而是别人的父母。

　　程迟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沈久道：“随时可以。”

　　程迟道：“那好吧，就明天吧。”沈久本以为程迟会把时间拖长些，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干脆利落的把离开的时间定在明天了。

　　程迟看出了沈久在说什么，他道：“反正都要走，那还不如早点走。”免得他后悔了。

　　沈久见此，也不再多说。

　　程迟同意离开这件事，余黍子是在几个小时候知道的，他和沈久一样，本以为会再费不少功夫才能说动程迟，却没想到程父突如其来的病症将这件事彻底的简单化了。

　　余黍子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既渴望程迟回去，又害怕程迟回去，他的王终于要回到他的怀抱，可那时的程迟，看向他的表情或许不是冷漠，而是憎恶。

　　沈久哪能不知道余黍子在想什么，他冷笑道：“余黍子，等我把他接走吧，你根本不配得到他。”

　　余黍子看了沈久一眼竟也没反驳，只是许久后才道：“他恨我么？”

　　沈久道：“明知故问。”

　　余黍子是来这个世界把程迟带回去的，可当他的目的真的要实现了，他居然开始后悔。

　　在这里，程迟是他的下属，对他即便没有爱意，却也不会有恨，可如果程迟回到了那里，余黍子想起了在他背叛程迟，斩断他的翅膀后，程迟看向他的眼神——冷漠，嘲讽，憎恨，和……失望。程迟的确是该失望的，他最信任的伙伴，在最关键的时刻，却背叛了他。

　　余黍子不得不这么做，否则，他永生永世，都别想触碰到程迟的衣摆。

　　沈久道：“我其实也是该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余黍子对程迟所做的那些事，即便是他，也没有希望得到程迟。

　　余黍子道：“我从来都不后悔。”

　　沈久笑了起来，并且越小越大声，他拍了拍余黍子的肩膀，认真道：“我若是你，我也不会后悔……真的。”

　　程迟于余黍子，就像在沙漠里走了许久后看到的水源，那么清澈，那么甘甜，即便是付出一切也要得到他，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

　　沈久道：“他明天便离开了，你好好准备吧。”

　　余黍子嗯了一声，眼睛却有些无神，他抬头看向天空中那个如同眼睛一般的黑洞，竟是对程迟的回归，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然而在这种恐惧之中，又有着无法掩盖的兴奋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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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追这部的妹子其实可以等完了再来，我大概会慢慢的写……前方可能各种神展开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