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锦衣环》浅凌

9、第九章 众生百态

　　清晨，窗外的迎春花被昨夜的风雨吹得凋零了不少，只剩下零星的黄色孤零零的点缀在枝头，畏畏缩缩的伸展着幼~嫩的花瓣，宛若此时的贾环，看起来好不可怜和倾颓。

　　贾环充耳不闻赵姨娘絮絮叨叨的话语。只是透过半掩的红色雕花窗目光略带呆滞的看着，眉宇之中是挥之不去的灰败和痛苦，比之当年被人剜去髌骨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当年一事虽说突然却也有早有准备，不想而今来的太过突然，太过不可思议。贾环从来都没有想过王夫人竟然会用这种称得上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来对付自己。毕竟这事一出，哪怕是琏二嫂子管家，王夫人也要担上一个治家不严、为母不严的名声。

　　我贾环不过一区区庶子，何德何能，能值得夫人这般……贾环心想，心中是掩饰不住的苦涩和不甘。贾环自认从夺舍以来并未得罪过王夫人，甚至还多有恭敬之意，虽做不到如这个身体的姐姐一般改弦更张、弃母另认的行为，却也足够听话，从未拒绝过为其誊抄佛经、检佛豆等说得上是磋磨人的要求。为何她要这般苦苦相逼，难不成定要自己死了，她才算是安生吗？

　　但还未等贾环想些什么，排解些什么，却又有对赵姨娘而言宛如晴天霹雳，对贾环而言直觉得可笑的事情出现了：贾母和贾政决定让贾环分宗。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把贾环赶出贾家宗族罢了。

　　贾环为何觉得可笑，笑贾母和贾政此举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毕竟流言传的那么快，谁都知道做了那等腌濽事的是荣国府二房的庶子，此时“分宗”怎么会不引人发笑呢？

　　原来，不过三日的光景，京城中有关贾环的流言便传的越发不堪，明明是在姑母孝期和一个丫环晚上在佛堂苟合，却被传成了贾环在生~母孝期不知检点，竟然掳了那花楼中的女子肆无忌惮的白日宣~淫生生气病了当家主母，而那地点也从王夫人的小佛堂变成了荣禧堂的正房。还有那些什么贾环童生试作弊，仗势欺人打死了不少下人和贫家子弟的消息也是甚嚣尘上，名声臭的街穿巷闻。

　　这样一来贾环不但不知廉耻、为人不孝，而且还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目无王法……所以不奇怪几乎是每个人都能带着一副高高在上的脸面，忽视自己也并非什么道德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贾环，或是压下心中的快意，一脸唏嘘的说可惜了贾王氏一向贤良竟然碰上这么一个腌濽玩意是在是可惜。

　　赵姨娘宛如天塌了一般，哭叫着跑到贾政面前，跪求贾政不要让贾环分宗，原本明艳的脸上被泪水和鼻水糊的一塌糊涂整个人是说不出来的狼狈，双眸之中全是惊恐，有为贾环，但更多的却是为了自己。失去了哥儿的赵姨娘将会十分艰难的在荣国府中立足，特别是在她彻彻底底的得罪了王夫人之后。

　　“老爷您就饶过环儿吧！他知错了，知错了！……”在贾政面前一直都是婉转嗓音的赵姨娘，此时的声音分外的尖利，里面全是惊恐，“没了环儿，奴也就不活了！”

　　“老爷！求您了！求您了！……”之后是响声颇大的叩头声。每叩一下，贾政就不忍一分，毕竟一夜夫妻百夜恩，赵姨娘虽说不是妻子却也颇得他的喜欢。

　　王夫人看着明显不忍的贾政，凉凉的开口道：“若你实在离不了贾环，你不如也随他一起去？”

　　闻言赵姨娘一愣，抬眼偷瞄了一眼贾政见他似有意动的样子，赶忙拿袖子抹干净了脸后媚眼如丝的望着贾政说到：“可奴也离不了老爷啊！老爷！”声音婉转轻柔，说不出的勾魂意味。自是勾的贾政忘了其他。

　　王夫人冷笑，拧着帕子看着贾政和赵姨娘卿卿我我，真是恨不得撕了这个小贱人。

　　就连一向不怎么见贾环的探春，也都哭哭啼啼的求到贾母的面前，求她不要让贾环分宗，抛开她心中仅剩的那一丝同胞之情，谁让探春此时还记在赵姨娘的名下呢？若是贾环一旦分宗，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可落不得什么好，反倒还会坏了名声，比而今被贾环连累的名声还要坏上许多。

　　但，贾母一句把探春记在王夫人名下便让探春止住了泪水，略带娇羞的点了点头，不再提贾环之事。

　　“你是个懂事的。”贾母看着这样识时务的探春，笑着赞了一句，之后颇为慈爱的吩咐道，“鸳鸯，还不快给三小姐擦擦眼泪，看这可怜劲的。”

　　“是！”鸳鸯笑着回答道，之后当真亲自给探春擦了泪，伺候着探春净了面，让探春受宠若惊，毕竟这鸳鸯可是贾母身前的红人，轻易不动手的。如此，越发的让探春觉得自己做的对，心中那点同胞之情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迎春倒是令人意外的也去为贾环求了情，虽说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被贾母打发了，但这份情贾环记下了。迎春此举多事出于本心，没太多的利益，只是觉得她和贾环一样都是这荣国府的求生人罢了。

　　“姑娘你今日就不该去，你看不但没有求情反倒还惹得老祖宗不喜了吧！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迎春的奶嬷嬷指着迎春毫不客气的说到，也幸好此时在迎春的闺阁内，没外人。

　　“环哥儿也是不容易，能帮……”迎春在奶嬷嬷的瞪视不敢把话说完，但是心中所想却未曾改变，反倒还因为此时的不敢开口对贾环有了几分愧疚。真不愧是二木头，这性子还有些倔，却也倔得可爱。

　　贾母和贾政动作利索的请来了一系列的族人，快速的分了宗，但却还是保留贾环的贾姓。一来是自家人总归是知道贾环的才华，万一以后贾环会飞黄腾达呢？也算是留个念想。

　　于是傍晚，贾环便背着一个扁扁的包袱，里面不过一些分宗得来的银钱和赵姨娘、迎春给的梯己加起来也不过是一千两，在这京城不过是一间院子的钱。一身青色布衣，后面跟着王夫人赐的彩云从角门踏出了荣国府。

　　天边的火烧云层层渲染，美得令人叹息，而贾环一身青布衣，令人叹息。

　　见了火烧云，明天必会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人生最无用的便是哭泣和抱怨，因为残酷的现实从不会给你哭泣、抱怨的时间。所以，你所能做的只有看似平静的接受，之后吞下所有的苦涩，努力想办法再来一次或是就此放弃。而贾环自然是想要再来一次了，他啊！做梦都想要站在高处呢！

　　所以，他只能去找文五，去求文五，换得重新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