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锦衣环》浅凌

21、第二十一章 行路难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想青山见我应如是。

　　今日，贾环身着一件淡青色描着青竹花样的棉布长衫并没有罩着轻纱或是外衣，腰间一条白色的腰带上面单单挂了一个墨色的香囊，除此之外别无一物。而青丝也用碧玉簪束起，整个人看起来爽朗无比，同青山真是两厢适宜。

　　贾环原本如同工笔画一般精致的眉眼在这般适宜氛围下，多了些写意墨韵在其中，看起来好不风流倜傥。

　　贾环面色平静的站在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前面，耐心的等着密探中前来保护自己的人，毕竟贾环不过一介书生，此去江南乃是纷乱之地，还是多为小心的好。

　　忽而有一黑色的马车哒哒哒而来，车轮碾在路上发出细密的破石声。

　　见这辆马车在自己面前停下，贾环心中顿生疑惑特别是看见赶车的人是宁宣的时候。这宁宣是永麟王的人，这时前来莫不是永麟王有什么吩咐不成？……还来不及贾环细想，便有一低沉磁性的声音打断了贾环的思绪。

　　“上来！”水泽端坐在马车内掀起帘子后望了一眼贾环说到，语气轻缓自在，但却暗含命令之意。此时水泽的脸色依旧是惨白，但却越发显得那双薄唇的绯红色泽，犹如饮血。

　　“大人请！”宁宣看着贾环惜字如金的说到，眉目之中是一派的威严。

　　“劳烦稍等片刻！”贾环压下心中所想后看着宁宣温和说到，之后见宁宣点头后便转身从原来的那一辆马车上取下之前由彩云准备好的包袱，然后在宁宣的帮助下登上马车，进入车厢。而待贾环刚刚在车厢内坐定，宁宣便开始催马前进。

　　“环见过王爷。”贾环怀抱着包袱，坐在水泽对面微垂眉眼轻声说到。心下却奇怪水泽为何要同自己一道，莫不是并不信任自己的办事能力，也不该啊！之前私盐不就是完成的挺好的吗？

　　水泽轻轻应了一声后看着贾环说道：“环此去看来都需要和本王一道了，不必拘谨。自在点便是。”在水泽的脸上带着些许清浅的笑意，和他健康时一样的自在肆意。

　　贾环看着水泽苍白的脸色，心中奇异但还是先将手中的包袱在车厢中放好后，才在话语中透着关切的问道：“王爷可是生病了吗？怎么这般的脸色，看着好令人担忧。”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也就不免透出几分担忧到其中。

　　水泽看了贾环片刻后，似是有所意动便望着贾环澄澈眼眸轻声说到：“并无大碍，环不必担心。”

　　“那便好。”贾环应道，眉眼低垂显得格外恭敬的动手在马车内又拿了几个垫子，手脚不怎么伶俐的放置在水泽的身后，语调真诚的说到，“此番路途颠簸，王爷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话语和动作都透着几分谄媚，但也不惹人讨厌。

　　见此，水泽轻笑，笑意真实的接受了贾环的讨好，语调重重透着几丝漫不经心的说到：“不过是胸口和手臂那里不小心受伤了，环不必担心。”水泽告诉贾环的是事情，毕竟单单是手臂受伤何来这般惨白的脸色。

　　“即使如此，王爷还是多加小心的好。”贾环微微转了转眼后说到，“免得伤口再次裂开就不好了。”贾环这话说的虽然是毫无新意，但也足够关切。

　　“嗯，本王省的。”水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之后看着贾环吩咐到，“此去不易暴露身份，环唤我均瑶便是。”均瑶是水泽的表字，取自美玉遍地之意。说完此句话，水泽便闭上眼睛，倚着车厢闭目养神。他此次出行还是太过勉强了，但若是再留在京城，恐怕不会死但是难免有了很多麻烦。

　　“是！”贾环轻声应道，之后也一样倚着车厢闭目养神不再说话。害怕自己打扰了水泽的休息就不美了。另外水泽和贾环两人并不熟悉，实在没什么话好讲，如此静默是最好的场景。

　　也亏得宁宣马车赶得好，走的平稳无比，不然倚着车厢的水泽难免伤口再次裂开。

　　京城第一码头内，皇叔：忠顺亲王水澄看着行走的无比稳妥的船只，带着笑意开口说到：“你们说，水泽这小子坐的是那一艘船只呢？”

　　今日，水泽前往江南，几个成年皇子都来送行，一副兄友弟恭的友善画面。但可惜，水泽这人不按牌理出牌，竟然没有见任何一个兄弟就登船了。

　　“肯定是最好的呗！毕竟他身负圣意，代表的是父皇不是吗？”水濯压下心中的嫉妒，故作平淡的说到。

　　“我猜应该是那一艘，毕竟那一艘看起来最稳固不是吗？”徳广王：水清看着太子水涵笑意温和的说到，“太子殿下您猜是不是？”徳广王乃是昭文帝的第六子，生~母乃是一区区贵人，所以自幼温良恭谦，是整个朝堂上难得和善人，也就是说是个老好人。徳广王长得有些像他的生~母，面容看起来是特别的出众，但却足够温柔。

　　“嗯。”水涵有些冷淡的应道，之后突然双眼放大，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原来，就在水涵回应水清话的时候，水面上原本运行稳妥的船只竟然在同一时间都着起了大火。橘红色火焰如同席卷而来的狂风一般，瞬间点燃整个船只，几乎将船只和下面的水面都变成了火红色。之后不过须臾的时间，处于橘红色火焰中的船只竟然瞬间发生了爆炸，瞬间之内，水面上遍布焦黑色的的船只残骸和焦灼的红黑色残躯。此时的水面上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和血腥气息，就像是一锅刚一开始熬煮便糊了锅的肉汤一般，腥臭血腥。

　　这一幕太过震撼，所有人都想不到竟然会在瞬间发生这种事情，大火来的莫名其妙就像是妖怪作祟一般，之后的爆炸更是毫无逻辑可言。

　　“这！莫……不……”水清看着此幕失语。这，莫不是鬼怪所为？

　　没人注意到，原本就像是小透明一样的秀琳王：水洌轻轻的笑了，笑的无比的诡异，就像是塑出来的木偶一般，生涩而刻板的笑容。水洌乃是昭文帝第十二子，出身比起水清来好不了多少，不过是一个追封了的嫔罢了。为人一向谨小慎微，就连面容也一直都透着一种的羞怯。

　　幸得水泽选择和贾环一起沿着陆路往江南去，不然恐怕今天也就成了这一大锅肉汤的佐料了。

　　抛开京城这里的慌乱和不可置信，还是看看贾环和水泽这里。贾环和水泽一路紧赶慢赶的来到了山东靠近苏州的地界了。

　　此时太阳逐渐东升，转眼间已经到了正上方，天气热得惊人，在马车外面赶车的宁宣此时也难以维持的先前的威严，皱着眉拉开胸前的衣服，袒露出有着疤痕的胸膛，期间有一条疤痕固执的盘桓在心房的位置。

　　“怎么这么热？”水泽皱着眉，伸手抹去额上大若红豆的汗珠后看着贾环问道，水泽相信贾环一定知道答案。此时的车厢内就像是一个大蒸笼一般，闷热不已。

　　贾环看起来似乎比水泽好受不少，起码身上虽有汗水却不是水泽那般大滴大滴的存在。贾环正儿呢疲惫不已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声音略带沙哑的说到：“水灾和旱灾一向并行，这并不奇怪。但原本应该是旱灾过后水灾的，今年却倒了各个，实在奇怪。不过气候反常也是常有的事情。”

　　“嗯。你怎么看起来并不怎么热？”水泽微眯了眯眼睛，问出了很早就想要问出的话。

　　“或许体质原因罢了？”贾环简短的回答道，语气微弱。此时的贾环若是细看，整个人分外的苍白和虚弱，而他身上的汗水和水泽并不相同是冷汗，贾环应该是已经过了暑气。

　　水泽闻言，皱着眉伸手摸了摸贾环的额头，触手是一如既往的细腻柔韧，但却意外的冰凉。

　　“你过了暑气。”水泽皱着眉从一旁的箱笼中取出原本用来调味烧烤的食盐放在手中一握，开始揉擦贾环的两个手腕，食盐的颗粒在贾环白~皙的手腕上擦出许多红点，贾环虽然觉得手腕处有些刺痛，但却也觉的轻松了不少，但心中还是有些恶心。

　　水泽一边替贾环擦盐，一边注意贾环的神色，见贾环面色虽然稍稍缓和，但却依旧不适的样子后立马扬声问道：“宁宣，还有多久到邻近的城镇？”

　　“大约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宁宣看了看路之后回答道，“不知主子有什么吩咐。”

　　“将马车赶得快一些，贾环过了暑气。”水泽望着贾环苍白的脸色，皱着眉吩咐道。

　　马车外的宁宣闻言想说些什么反驳，毕竟若是马车赶得快了，难免会颠簸到水泽的伤口，让水泽不适，但宁宣一直都知道水泽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于是只好闻言挥鞭加速驱赶。

　　“不必了，按照原来的速度即可。”贾环几乎是被水泽半抱在怀中，苍白这脸色看着水泽说道，“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环还是能忍的，再说您已经帮环擦了盐，好受多了。切莫因为颠簸而让您有损。”语气却难免飘忽和有些微不可闻。

　　于是，水泽就当没听见贾环话一般，接着用力拿食盐擦揉着贾环的手腕，淡淡的给了一句：“无事，快些赶路我也早些休息。”

　　“是。”贾环轻声应道，之后闭着眼睛，分外乖巧的让水泽擦揉食盐，心头除了中了暑气的难受更多的则是受宠若惊。

　　原本，过了暑气是应该取食盐一握后，揉擦两手腕、双足心、两胁、前后心等八处，擦出许多红点，患者即觉轻松而愈。但水泽却是不愿意触碰贾环的足心的，至于两肋和前后心，水泽想贾环也是不愿意脱衣的，故而唯有手腕可以擦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