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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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沈夜发现谢衣逐渐闲了下来，也不会像原来那样泡在生灭厅不眠不休地翻看典籍了。
瞳看他接受魔气后的身体状况良好，便对沈夜说，可以让族人都接受魔气了。
沈夜看着他有些微微翻白的发梢，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熏染魔气？”
“我不用。”他回答的很快。
沈夜无比意外，“不接受…为什么？”
瞳抬起脸，被面具遮住的眼睛好像正在静静的看着他“那你呢，你准备什么时候熏染魔气？”
“本座有神血护身，自然不用。”
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
沈夜叹了口气，“罢了，你不想便不想吧。”
瞳微微弯腰做礼“多谢大祭司，那么属下先行告退。”
“去吧。”
“啊对了。”沈夜叫住他，“前几日谢衣发现下界临近流月城的地方还有些许清气留存，便把那块地方给你吧。”
“好，我过两日便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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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下界的时候，谢衣刚刚好想从无厌伽蓝返回流月城，看到自己的时候他好像颇为意外的样子，谢衣理了理袖子躬身叫了声师尊。
“公事完了？”沈夜问。
“是…弟子正想回程向师尊复命。”
沈夜微勾了勾嘴角，“左右也无事，那便随本座四处走走吧。”
谢衣抬起头眨了眨眼，张口愣了一阵才答到，“下界吗？”
“怎么，二十几年来，城里巴掌大的地方哪一块是你没逛过的吗？”
谢衣似乎有些惊喜，眼睛也比刚刚晶亮了许多，“弟子从命！”
唉，要自己的小徒弟开心起来可真是简单啊，总是长不大的样。沈夜这么想着。
沈夜此时下城陪谢衣逛下界其实颇有些许赔罪的意思，他也知道谢衣心中愧疚难受更甚，只是那孩子从来都是骄傲的，若非当初那壶酒…大概那点小心思等到他百年后归去也要一并带入地底，自己又从何知晓？
但沈夜自己…何尝又不是一个骄傲至极的人？
两人用传送之术传到最近的城镇门口，流月城人离世已久，虽说最初也是从下界飞去高空补天，但总是和下界脱离了几百年，下界种种总还是能嗅到趣味的。
一入城，谢衣便如游鱼入水一般，若不是沈夜知道谢衣下界不如三日，他必然以为那边神态自然为他买酒的小徒弟真在下界生活了许久。
“我昨日还见人一钱银子拿了两坛，为何今日就长到三钱一坛了？”
沈夜回神，看见自己小徒弟拧着眉毛看着卖酒的小贩，一脸“你怎么坐地起价？”的表情。
小贩打量了眼谢衣旁边的沈夜，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小店一向三钱一坛，昨天客人一定是看错了。”
谢衣没接话，也回过头和沈夜对视一眼，突然恍然大悟般拉起沈夜的手向城外走去。
“哎呀客人你是外乡人我就给你便宜点，二钱半怎么样？别走别走…一钱半！”小贩在后面有些焦急地喊道，叫两人已经有得没影，复又闭上嘴，过了会儿哼了一声，“钱多只剩烧了，还这么抠门！”
一路从城内疾走到城外，等四周又是一片景色葱茏后谢衣才停下来，沈夜暗自看了看谢衣拉住自己的手，笑了笑道，“刚刚还这么开心，怎么突然不买了？”
听他这么问，谢衣突然“噗”地笑了出来，拉着沈夜抬了抬手，围着他转了半圈，“师尊穿金戴银实在扎眼，弟子怕在城中转完，身上的银子都散光了呀！”
沈夜愣了半晌才明白谢衣的意思，流月城人向来自给自足从无消费，金银宝石除了装饰外没什么实际作用，大祭司服饰更是比常人更加庄重一点，肩甲胸口都嵌着金边，身上暗纹更是拿金线混着蚕丝一点一点绣上去的，就连胸口坠着的流苏也是价值连城，阳光底下看着金芒闪闪，好不扎眼。
谢衣是看熟了的，带沈夜进城门的时候也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想路上行人店中商旅看向两人的目光恐怕不是谢衣初想的因为己方的好面皮而导致潜藏心底的媒人属性发作，也不是因为是陌生人的好奇，而是心底想着这俩外乡人如此露富想必宰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的。
沈夜望着小徒弟促狭的表情哭笑不得，“破军的供奉还不够你在人界挥霍几日？”
“自然是够的，可何必花那冤枉钱？谢衣笑了笑，心中却不自觉地做着打算，几日的下界生活怎么说都是不够的，他遍翻流月典籍均没有破解心魔之法，下界怎么说也比天上孤城人多些，资料也多些，说不定可以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且…这里又远比流月城有生趣…
既然他已染了魔气，便找个日子向师尊求取管理下界居所的差事，到时候纵情山水遍访天下，怎么想都是一件妙事。
只是…若师尊肯和他一起，便最好了…
谢衣回过神转头看，只见沈夜微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的样子，说了句“你呀…”便挥手将身上繁重坠饰隐去了，只同谢衣一样留着胸口的环珮。
谢衣眨着眼睛看着突然清减下来的沈夜，笑道，“果然一身气色三分外饰，师尊这样简衣出行终于看起来和弟子差不多大了！——似乎还…瘦了许多！”
沈夜微微倾身凑近谢衣的脸，故意绷着脸轻斥道，“没大没小。”
可没严肃一会儿，沈夜就先笑了。
其实他也只是比谢衣大十几岁而已，在烈山部人漫长且无趣的生命里，十几年真是太短太短了。说起来他俩也从来都是平辈论处，可谢衣看起来才像是二十多岁青年人该有的朝气样子，沈夜就太像个死气沉沉的老头子了。
矩木将枯，他便也和那参天的树一样，将要油尽灯枯了。
此后的很多次，在他得到初七之前，沈夜站在那条可以俯瞰流月城胜景的长路尽头，望着这座死气沉沉的城池，曾经想过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喜欢谢衣。
想来有趣，他就站在那样庄严肃穆的地方，用那样认真的神情，思索那样一件荒唐的事情。
沈夜想，大概就是因为谢衣于这里，终究是不同的吧，可也不同于下界，如果硬要说…唉，终究与他是要背道而驰的吧。
他那样的人…他那样的人…
沈夜敛下眼睑终究还是寻着台阶一级一级走下去了。
大抵…就是因为不同吧。
在萧索的环境中，突然生出一个这样生气勃勃的人，任谁都会看了欢喜吧，又是常年相伴身边，若是不烦，一直这样走下去又有什么不好？
在得到初七之后，沈夜回想起当初心思，不由得还是心中一片萧然，情之一字哪有那么简单？不过就是不知哪次对视，哪次轻笑，就将那张脸印入心间，期年之后再次见到，就算脑海里已经忘了那是什么样，可心脏还是会没由来地勃动一下，好像在轻轻地告诉你，记得吗？这就是你爱的人呀。
沈夜回忆起当年的感觉，大概就是尝试过了不再寒冷的冬天，所以当不得已再次面对冰冻三尺的时候，才会感到更加刺骨的寒。
那便…再去拿回来吧，就算当年的人似乎已经不再愿意给你温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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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谢衣从另一个小镇的酒肆中拎了两壶酒，最开始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去地那地方终究是不能待了，索性二人都有法术傍身，使个缩地之术自然不在话下，便又找到一座小城，好一翻玩乐。
没了金边大祭司的骚扰，这次果真价格便宜不少，还有的少女摊主红着脸赠二人带着香气的可爱荷包，谢衣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这世上除了看钱还有看脸——嗯，钱怎么说都是主要的。
他拉着沈夜找了个高房飞身上去，像他弱冠礼那天夜晚一样，坐在屋脊上和沈夜饮酒望月。
谢衣看着重新恢复一身金光财气的沈夜突然心情异常舒畅，他喜欢的人长得又好钱又多，啧，还是个城主，自己的眼光可真好啊！
哎呀，不行，谢衣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么能如此肤浅地在乎这些外在？
可是转念又一想，若师尊不财大气粗，自己鼓捣坏又或做成的偃甲堆起来原料钱都够在下界买座城，又或者他不是大祭司，那么当初谢衣把上层祭祀房拆了个底朝天的时候，就该被扔去瞳那里养蛊虫了。
想到这里，谢衣突然笑出了声，果真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拼缘分，多一分少一分都遇不到一起去。
所以说他与沈夜，终究是差了些什么吧，可是他什么都不怨的，他是已经满足了的。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章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