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苏树

61、第六十一章

　　从徐家回来以后，黎羽变得黏人。走路时紧紧拽着凌祈涵的手指，吃饭时也要紧紧挨着他，即使没事的时候也抱着她不放。跟幼时的神采奕奕不同，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不言不语，只是拉着他不放。

　　凌祈涵也不多言语，任她拉着，时不时安抚地摸摸头发。

　　所有的时空好像回归到了幼时，尹秀时时劝慰她，凌秦霄变着花样逗她开心。不忍抚了众人的热情，她只能强颜欢笑。

　　两天后，她坐在窗口发愣，女佣进来说，尹秀叫她去前厅。

　　“没有说是什么事吗？”黎羽站起身问道。

　　女佣神色怪异地看着她，又偏过头去，“您去了就知道了。”

　　黎羽心头一跳，总有些紧张。

　　在石板路上遇到从前厅过来的凌秦霄。对她扬扬下巴，眼睛还带着笑意，“走吧，我带你过去。”

　　黎羽诧异地看着他，“什么事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凌秦霄说得神秘，神情却很严肃。

　　羽心底更沉了，“我能不去吗……”她小声道。

　　凌秦霄回头，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道：“所以，我陪你过去。”

　　黎羽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进到厅里，看到厅里的人时，她下意识就想后退，被凌秦霄拦在了背后。厅里的人也看到了她，站起来喊道：“小羽。”

　　来的人时黎鸣将和秦舒雅。

　　她自知没办法再逃，却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下意识环顾寻找凌祈涵，没见人心里不禁更慌，捏着手指岑岑出汗。

　　凌秦霄握住她的手小声道：“没事的，我们都在呢。”

　　黎羽被他拉进去，坐在秦舒雅和黎鸣将对面。垂着头既不敢也不想看他们。

　　秦舒雅一脸歉意，黎鸣将一脸严肃，看不出情绪。

　　尹秀和凌老坐在主位，神情平和，但也心知肚明。

　　“小羽。”秦舒雅又叫了一声。

　　黎羽没有回应，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紧抠着裙角。

　　“你还在怪妈妈吗？”

　　“妈妈不是有意的，当时情况紧急，那也是无奈之举，希望你能理解，不要再怨妈妈，血浓于水，你是我们亲生的女儿，我们怎么可能跟你割裂，断绝关系啊！这些年，我和你爸爸都很关心你，时时考虑你在外面过的好不好，当时真的是没办法了。黎襄也是黎家的孩子，她被带走肯定会受伤害的……”

　　“无奈之举”“理解”“血浓于水”，这些词一个个绷紧耳朵里，本来平息的情绪又涌进心口，无名之火烧得她在爆发的边缘。

　　她咬着牙冠，紧紧揪着衣袖才能忍住不站起来跟他们吵架。却控制不住轻轻地颤抖。

　　“你怪妈妈是应该的，可你也不能回家，有什么不开心的我们回家慢慢说，好不好？”秦舒雅站起身坐到她身边，一手去拉她的手，想跟她亲近。

　　心里泛起的反感令黎羽无法忍住身体本能反应，难以忍受地躲开她的手。

　　秦舒雅的手僵在空中，眼神有些受伤，愣愣地，一时失语。

　　尹秀看着他们，神情也不怎么平和，见黎羽的反应，赶紧打圆场，“孩子还很难过，你这个当妈的事情没处理好，伤害了孩子，就让她先留在我们家，等以后她想通了会回去的，你也不用心急，都是自己的孩子，哪有那么久的仇。”

　　秦舒雅点头称是，“是，是我不对，孩子怪我是应该的。”坐直身子的她有些落寞。

　　一直严肃的黎鸣将叹口气，却也没说什么。

　　坐在厅里的黎羽如坐针毡，却又不能起身离开。

　　秦舒雅又在她身边小声劝慰，让她先跟着回去，再慢慢补偿。

　　黎羽一直沉默不回应，像是无声的抗拒。终于，秦舒雅没了耐心，皱着眉头责备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脾性？好话都跟你说了，那是你姐姐，那种情况你能放着她不管吗？你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哪有那么多任性的小脾气？”

　　黎羽终于抬起头，不可思议又愣愣地望着她，“妈妈！你有没有问黎襄？我一出去就被抽了一巴掌，我救她，我没有暴露她！我什么都没说！不是我好好地回来就是没危险好吗！你现在还要说我脾气大我自私吗？！就算我自私我脾气大，我都说了我跟你们没关系了能不能放过我！况且！”

　　心里的委屈和突然情绪的爆发，让她眼泪刷刷流下来，又因为头脑发热的崩溃，让她语言组织都有些混乱，顿了下接着道：“况且！你是我妈还是她妈！！！”

　　秦舒雅被她突然的愤怒惊住，愣在当场，张着嘴，结巴道：“你……你说什么呢？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啊！”可能自己也觉得没有底气，语气有些弱。

　　黎羽狠狠地抹掉眼泪，站起身看着她和黎鸣将，也不顾屋里众多的人，“我不要你们这样的父母！有的事我不想说，从小到大你们对我亲不亲我又不傻！我不说，我求你们不要来打扰我！我就算是死是活跟你们没关系！我就当自己的父母已经死了！”

　　黎鸣将和秦舒雅一起站起身，秦舒雅僵在当场，瞪大眼睛望着她，“你……你说什么？”

　　黎鸣将抖着手指着她，“我和你妈还站在这里呢？你怎么说话呢？”

　　尹秀赶紧过来拉过黎羽拥进怀里，“小羽怎么能这样说爸爸妈妈呢？”

　　一边拍着她一边跟他们说：“孩子都是气话，你们别生气。”

　　“从小到大，我们也没有不管你啊……当初让你来你凌爷爷家，也是为了你身体着想，后来是你自己不愿意回去，你怎么能这样说父母……”秦舒雅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也一边抹着眼泪。

　　“当初，是因为我和黎襄不和你才让我来凌家的，我什么不知道！”黎羽已经不哭了，既然要说，那就索性说开了，那个家她是一辈子不想回去了！

　　黎鸣将和秦舒雅一同僵住，齐齐回头看她。尹秀也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们，只有凌老坐在主位，神情严肃，脸色也没多好看。

　　一时室内沉默极了，是凌秦霄突然的笑声打破了满室的尴尬，“秦姨，黎叔，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为了养女把亲女儿送走的，你们可真有情有义啊？”

　　尹秀瞪他，“臭小子，胡说什么呢？”

　　黎鸣将和秦舒雅看他一眼，却没有回应，又看向黎羽，“自己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在乎你……你是听谁说的？你心里这么怨我们，为什么不说开了？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哪有不疼你的道理啊！”

　　“我自己亲耳听到的，是不是你们自己心里很清楚！我才不信血浓于水！我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这世界上哪有天生的感情，所有的感情都是培养的，不然为什么在你们眼里黎襄胜过我？不然为什么方家妈妈临死之前想见的是我不是黎襄？少骗我血浓于水的道理，人心怎么长得，人的感情是什么样的，自己心里非常清楚。我不想再跟你们虚与委蛇，我受够了，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期待了！”

　　“你一日叫黎羽，就是我黎家的女儿，想跟家里断绝关系你想都不要想！黎家的人在外面不回家，像什么样子？有什么事我们回去慢慢说，你今天是必须跟我们走！”一直沉默的黎鸣将终于开口，背着手，铿锵有力。

　　黎羽却恨极反笑，“怎么？我不回去让你们豪门丢人了？行啊，你就对外说我死了！”

　　那一巴掌落在她脸上，声音清脆直接。所有人愣住，黎羽却觉得解脱。

　　“黎鸣将！”坐在主位的凌老终于愤怒出生，手在桌面拍得声响极大。

　　凌秦霄和尹秀快速上前将她护在身后，忙着叫人拿毛巾。

　　秦舒雅上前一步想看看她，却被挡在了外面，怔愣地望着被护在怀里垂头的黎羽，一时心里五味陈杂。

　　她转身拉住黎鸣将，“我们回去吧，孩子不想回去就算了……”

　　“怎么能由着她！况且董事会她必须得出面！”

　　“没关系的！过两年再说，我们走吧……”

　　黎羽捂着热敷在脸上的毛巾，走上前来，“这一巴掌，我受了，以后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

　　秦舒雅一手捂着脸流泪，一手去拽黎鸣将，一时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情绪混乱了。

　　黎鸣将被她拉着走了两步，回头看到黎羽脸上的恨意，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丧气地往外走，也不跟凌老尹秀打招呼了。

　　两人还没走出正厅，凌祈涵正好疾步进来，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快速上前去看黎羽。看到她捂着脸，神情冷了好几度，攥着她的手指转身出声，“站住！”

　　本不该被后辈呵斥住，可黎鸣将和秦舒雅竟被威慑住，僵着原地。

　　凌祈涵上前一步，眼底迸射出渗人的冷意，周身的气息令整个室内都压抑起来。

　　“我念你们是长辈，这一巴掌就不还回去了，但是我希望你们听好了，以后！黎家的人不准再踏进双城半步！违者，三联在我这里就可以散了！”

　　黎鸣将愤怒地转过身，“臭小子！你说什么！三联百年基业是你说断就断的？我是你长辈！”

　　凌祈涵已经转身去看黎羽，皱眉帮她抹掉脸颊的头发，没有回应任何，门外的保镖却已经进来将黎鸣将和秦舒雅围在中间。

　　“凌老！”黎鸣将看向凌老，希望他能制止凌祈涵，后者却在低头喝茶，好似没听到一半。

　　最终迫于人威，也不想闹得难看，只能叹气甩袖离开。

　　眼看黎鸣将和秦舒雅离开，黎羽也不顾人多，直接抱住凌祈涵的腰，将头埋进他胸口，小声委屈道：“你怎么才回来呀……”

　　“嗯。”凌祈涵淡淡回应，却拉着她向外去，完全无视了屋里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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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实在写不动了 后面都是一些配角情节 以及相处小细节
有时间补 先完结吧 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