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踪迹十年心》秦九书

2、（二）

　　入宫后不久我便封妃，隆宠不断，皇帝对我千依百顺，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的容貌与他青梅竹马的恋人有七分相似，听此不觉可笑，原来我什么都不曾拥有，承着别人的宠，受着本不属于我的恩赐。

　　而你早知道，或许就是因为知道才冒死将我从大火中救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我送到皇帝的身边来换取你的高枕无忧。或许那日在山崖救我，心里想的亦是如此。

　　皇帝荒诞胡闹，毫无一国之君应有的本事，朝中大小事由皆由丞相处置。只是他的痴情恐是天下人都不能比的，寻找七年，只为在红尘俗世中找到一个与她相似的姑娘。我曾有一刻妒忌那位姑娘，她找到了她的一人心，只是可惜未能等到白首便分离。

　　一日，你的夫人跪在我面前让我救你一命。功高震主，兵权在握，丞相怕你终有一日盖过他的地位，便随意用了一个罪名把你陷于牢狱之中，并于三日后斩首。

　　若没有她的相求，我想我还是会救你。只是她开了口，我便不想救了，淡然说着，我救不了。

　　只是我终究没那么狠心置你的生死与不顾。我知悉邻国派遣使臣前来议和，于是我便派人杀了使臣，并唆使皇帝挑起两国战事，因无人领兵，只好将你释放。

　　你出战之日，你指着我说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我机关算尽，只为保你一命，天下人都可以说我祸国殃民，就你不行。

　　那一仗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胜，等你班师回朝之时，我诞下本朝第一个皇子，而我母凭子贵被封为皇后。

　　皇子满月，群臣道喜，而你却冲进殿中，质问我你夫人的下落。

　　我一笑置之，杯酒倾盏，轻泯一口，抬手拨了拨发髻上玉簪，指尖润过清凉，心头不过一片凄凉。

　　“本宫是当朝国母，岂容你放肆，今日在你面前的已不是你捡回来的野丫头了。”

　　“告诉我夫人在哪儿？”

　　吼声震慑了整个宫殿，于此同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许是被吓着了。

　　尔后你挟持了小皇子逼我说出你夫人的下落。眸中怒火似要将我劈成两半，这是我第一次看他发怒，是这么的可怕。

　　“她死了，本宫下令处死的，如何，你可满意？”

　　你喜欢的东西我都揉不得眼里，你要皇子的命，你拿去好了，我本就不在乎他。

　　最终你将皇子递还我手中，而你军功在身，自是奈何不了的。离去的时候，交给我一个盒子，说是给皇子的满月之礼，我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我也不敢打开，便让秦淮收了起来。

　　望着你淡然而去的背影，这一刻，我知道，这辈子你都不会原谅我。、

　　皇帝身子羸弱，病情反复，终日缠绵病榻，根本无心料理国事，于是我一点点揽天下大权，干预国事，与男子一般立于朝堂之上，看下大殿之下的群臣唯我独尊，朝拜高呼“皇后千岁”，我端坐金銮大殿，掌着社稷命脉。只是这一切，原不是我最想要的。可我只能用权力来麻痹我渐渐心死的身子。我不能得到我最想要的，那便只能抓住我可以要的。

　　你若要娶哪家的女子，我便下令处死，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始终是一个人。

　　你若想要天下安宁，我便挑起战事，让你战争沙场，让你无休止的活在杀戮之中。

　　“娘娘，你跪在佛堂都有七日了，这般下去，只怕身子会熬不住。”

　　“熬不住，怎么会熬不住，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

　　檀香佛炉，轻烟袅袅，青灯壁冷，满室氤氲佛香。

　　“娘娘，有些话，奴婢本是不该说的，只是……将军每次上了战场，你都把自己关在佛堂却又是何苦？”

　　“求不得，放不下。秦淮，你不懂，其实我也不懂。”

　　或许只有他哪天真的战死沙场，我才能放下，而我定会随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