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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章八 ...

  •   来者若干,传谕于堂,其言昭昭,宣读礼毕,有关家女,缟素一身,领旨谢恩。

      一番过场罢,传旨之人早已动身离去,可这关家小姐,打自接了旨,便是长跪不起。关筱秋见状,同那被一道旨意捎来的新婢芙竹道:「你盯着小姐,我去去就回。」话罢,随手从箱子里抓了两块银子,飞也似地赶了上去。

      见那宫人一众还行在院中,关筱秋忙上前搭话,笑靥如花,道:「王公公好,王公公是宫中老人,想必甚是熟悉宫中事物,小的有一问,不知可否请教王公公?」王公公听罢眉眼一弯,懒懒地扫了关筱秋一眼,清撇浮尘,媚态百生。关筱秋瞧他无甚拒意,遂问:「敢问王公公我们家小姐所嫁之人,是何人?」边说,边将手里的银子塞与了他。

      王公公嗔道:「姑娘这是在做什么?这皇上给的银两,我怎么敢收呢?」说罢,欲再塞回去。

      关筱秋退闪不接,只答:「这银子是公公送来的,我现在给公公也只当是还给公公不是?您平日里又不常出宫,定是缺些东西要在宫外备至,您只倒是收下,就当我们小姐答谢您的。」

      王公公听了一笑,接了银子,说: 「你嘴倒是甜,我且同你说吧,这方致远是状元出身,为官五年有余,现任工部侍郎。」

      关筱秋听了,暗忖道这出身妥,再问:「那是何年纪啊?」

      「哎哟,你怕皇帝把你们家小姐嫁了个老爷子不成?这皇上准的亲,你们关小姐嫁过去自是做正妻,岂有做小妾的道理?既然是正妻,你看那些上些年纪的权贵,有哪一个不是有妻有妾,这尚未娶妻的,能大到哪里去?不过二十有二罢了。」

      关筱秋听了,又暗忖道这年纪妥,本该是要长舒一口气,不料又临时起疑,是半口气在心里怎么也咽不下去,可话都问道一半了,还是得问全啊,她小声说道:「这二十有二还不娶妻,莫不是?」

      王公公嘴上方才还带着笑儿呢,如今全没了,他狠瞪了那小丫头一眼,说:「你小丫,莫不是念在你忠心护主,如此乱诌,小心我告了旁人,叫你未来姑爷,先打你两大板子。这方大人模样自是生得好的,只是一直无意娶妻罢了。如今皇恩浩荡,把你们家小姐许配给了他,我看着也是一桩好事。我见你们家小姐面色不好,下月就要成亲了,还是好好调养些吧。」说完停下,道:「你也不必送了,回去照顾你们小姐吧。」后是拂袖去了。

      关筱秋见一时多言恼了他,心中暗自叹了叹自己还是年少嘴快,依旧驻足有礼道:「多谢王公公,恭送王公公。」

      见那一行人走远,她便又是飞也似地赶回了堂内,不出所料自家小姐仍是跪在地上不起,连眉眼间的哀痛都无,空空地挂着两行泪,关筱秋心里一边难受得要死,一边嚼小姐这性子。她先是撇开那些侍卫,各交其职:「你们愣在这里干什么,该守门的守门,该当差的当差去。」岂料芙竹听了这话,也欲走,结果被关筱秋一把拉住,道:「你走什么,我又没有叫你走。」

      芙竹委屈,答:「你……你刚才不是说要我们走吗?」

      关筱秋气了,道:「你是守门的吗?你是当差的吗?你不是你走做什么。」

      芙竹知错了,便是哦了一声。关筱秋见不得那呆愣模样便急了:「哦什么哦,你就让小姐一直跪在地上吗?快不快扶小姐起来。」

      芙竹摇了摇头,说:「小姐说她不起来。」

      关筱秋恨铁不成钢地说:「小姐说她不起来你不会劝吗?不会拉吗?」

      见到那人蠢钝至此,遂撇她一旁,来到关雨霂跟前,同她一起跪在了地上,说:「小姐,这地上冷,小心着凉,你这些天已是为老爷哭哭啼啼许久,这茶饭无心的,要是伤了身子,该怎么办才好?眼见着前些天好些了,今个儿听了旨又如此哭啼,我啊知道这皇上不懂人心,但小姐也不要作践自己才是。若是老爷看见了,也定是会为小姐伤心的。」说罢,欲扶关雨霂起来。

      关雨霂自然是不肯的,摇了摇头,说道:「筱秋,你说我是犯了何罪?皇上为何要如此待我?金堆玉迭,锦缎珠钗,浮翠流丹,图有其形,于我,不过外物云尔。我上京只求还得爹一个清白名声,再是好好为他守孝罢了。如今竟随意将我许配给他人,守孝未过,是让我如何尽这孝道?这理,皇上难道不懂?他只当是在讥讽我关家人罢了。」

      「小姐,这话可不说得。圣旨已下,莫是要抗旨不成?小姐是明白人儿,现在怎么又这么糊涂了呢?」

      「筱秋,理我自明,如今不过是想多哭会罢了,待到泪干河枯,红事之日,便不会失礼于大家了。」

      「那小姐,你跟我说好,我就只准你在这里半个时辰,若是过了时辰你还不起,可不要怪我为老爷拖你起来。」

      关雨霂点了点头,便抱着关筱秋继续哭了起来。芙竹依然是愣在一旁,不知所措。

      ***

      再道那头,晚来屋内对坐,东南风吹佳肴冷,指扣空杯酒余温,劝君莫贪忘忧水,消愁一日须几回?

      「致远,我看你是莫再贪杯。」

      「今宵醉,谁解其中味?酒尚存,又何不满杯?远甫,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

      这同座之人,名薛远甫,今二十有七,乃是侍郎府大夫一名,同方致远相识十年有余。

      薛远甫推开酒坛,道:「你又何故如此?」

      「何故?我哪里晓得何故?何故皇上要与我家室?远甫,你倒是告诉我这是何故?」

      「皇上不过是一时兴起。这关家之事,也就算这么结了。你不若当作是了却了皇上的一块心事。」

      「担君之忧,担君之忧,吾为人臣子,竟是如此担君之忧的。我怕不是个本朝公主,竟要送交番邦了事?」

      「荒唐,违逆之话说不得。」

      「远甫,我本就是个女子,如今扮作男儿,竟也要被人指来指去,好笑至极。」

      「休再提这些丧气话,你平日里安常稳重,怎今日如此多言?」说罢,夺了她手中玉杯,亟问道:「今后是何打算?」

      方致远叹了口气,瘫在桌上,暗暗道:「打算?又能有何打算?不过是娶了那关家小姐罢了,还能违圣意不成?」

      「你明白就好,我就怕你不明白。只是这娶妻一事,你的身份……」

      「我自有法子,尚且可以一试,若是不成,再说吧。我是无妨,只道是委屈了那关家女。唉,想来还不如传出我有龙阳之好,省得如此麻烦。」

      薛远甫听了,不禁摇首拍案,说她醉了尽是满嘴胡言。

      方致远晃了晃酒杯,嘟囔:「哪里是胡言,我看远甫你就很好。」说完大笑一声,又补道:「不过这样也委屈了你,害你不能娶妻,还是算了吧。」说罢,一头倒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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