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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关关雎鸠 彼狡童兮(上) ...

  •   江左凌郡,关雎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诗经·国风·关雎》)
      传说这里是家诗经名篇《关雎》的发源地,周朝楚传入国都,如今已经家喻户晓。谁也不知道千百年前到底从哪儿开始有那首爱情民歌的,但是关雎城里的一切都很符合是个的内容,有善鸣水鸟,汀州泽地,竹筏乌蓬;有窈窕淑女,风雅书生,琴瑟钟鼓;风景朴素秀丽,民风淳朴雅致,没有大富大贵,却是个适宜旅行停歇的的地方。
      此在碧莲城以南三百里,距离云月城四百里。
      两辆驷马四轮大马车一前一后自东驶来,驶过了长满卷耳菜的田边,路上有不少童子提着篮子在采摘。四周是一片开阔无垠的农田,种满了各种庄稼,但属小麦生得最耀眼,金光灿灿的,现在正是粮食丰收的时节,农民举家忙碌,田中来来往往都是人。江南种啥都生得好,所以这儿的氛围身为轻松喜悦,四处洋溢着别处过年才有的气息。
      这里还是关雎城郊外,城门大约还在一百五十丈以外。车子慢慢地行驶着,拱卫着一批的带甲侍从,显得声势浩大。
      行在前方的车子尤为豪华,车身为黑楠贵木,沉郁大气。局部镶金嵌宝,金碧辉煌;华灯银铃,行声铃铃。整体涂饰油蜡,光泽鲜亮;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行在后的车子低调一些,只对红木的车身略做雕刻,呈现竹纹与花鸟图,没有太多装饰,只于车顶装饰了些新鲜的香菊木槿凤尾兰。
      忙于农活的村民们也注意到了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暗道这是贵人驾临啊,不知道里面的是何许人也。路边的童子身为好奇,跟着车子跑跑走走,若靠得太近了,拱卫的侍从就会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他们。
      而车子里的人……
      他们也对外面的人和物很感兴趣。
      黑楠木车里,披头散发模样却乖巧温顺的孩子,先小心地觑觑地唯一的大人,见她已经熟睡了,才小心地将帘布掀开小小的一角,往外面偷偷摸摸地瞄,清澈的眸子转溜着观察着外面,半晌露出笑容,梨涡浅浅。
      头发短短的,将稍长的发尾扎成小辫子的小少年,斜斜地靠着车壁,脚搭地高高的,脚丫子朝人,他勾出一个顽味的笑弧,问道:“有什么可看,看到了金子了么,阿纯?”
      叫阿纯的孩子被他突然出声吓到,一下子就放开了帘布,好在没弄出大动静,紧张地扭头,见对方好笑地看着自己,孩子拍拍胸顺气:“哥哥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是阿母呢。”
      “瞧你的胆,比蜻蜓还小。”孩子哥哥坏坏地嘲笑。
      “不应该说像耗子吗?”阿纯低头抬眼瞄人时,的确像只过街的小老鼠,怯意十足。
      紧挨着孩子哥哥的明媚小少女认真地说:“哥哥说的是‘胆’,人或动物身体里的一个器官,耗子的胆大约跟枣核一般大,而蜻蜓的胆——”她怜悯地看了一下阿纯。
      阿纯语气好奇:“多大?”
      “跟灰尘差不多重。”小少女摊手说,她的头发一半被梳成漂亮的螺髻,一半散落下来,内着粉色褥裙,外面罩着丁香色云锦袍,绣着华美秀致的碎花与翠鸟。
      阿纯也穿了三件,但是外面的袍子显然没有那么精致,袖口划破了一道口子,却没有被缝起来。他有些委屈,但是不敢反驳,眸子水光闪闪。
      小辫子少年摇摇头,忽地抬手看也不看,将自己那边的窗帘全部抬上去,“过来看吧,这样看才过瘾!”
      阿纯惊讶望去。他哥哥身体好,最耐冻,只穿了一件藏青色锦衣,银线暗纹,简约清贵,衬得他桃花泛滥的颜格外好看。一件花团锦簇的莹白色华袍随便地耷拉在座位上,跟垃圾差不多。若说阿母最疼爱谁,那么肯定是跟父亲长得神似的哥哥了吧,如果哥哥特许的话阿母特许的话,阿母也就不会说什么了。阿母最讨厌的是自己,无聊自己做什么,对或着错,都得遭受冷眼。
      阿纯直视出去,外面是对于富家子弟很少见的绵延彩田,各种不认识的植物和风摇晃,那些食材经过家里退役御厨方大叔的料理后,跟眼前丝毫不像,反差之大令人阿纯很感兴趣。
      “你怎么还不过来啊?”阿纯的哥哥皱眉。
      阿纯摇摇头,“不,我不看了。哥哥你放下来吧,不然你会手酸的。”而且若是他也去了那边,岂不是破坏了这车子的平衡?说不定会害车轮卡在崎岖不平的路上的。
      阿纯的哥哥不悦,“放你的心,我的手举四个小时也不会酸的,你不看算了。阿熏呢,你要看吗?”
      螺髻小少女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要看,但不麻烦哥哥了,我自己将头探出窗外就可以了。”
      阿纯的哥哥没有想多,随即收手,挡风的厚帘布“刷啦”绷直了挂下来,他们的母亲随即被这声响弄醒,年超三十,保养得当,但妆容暗艳,显得那张脸格外阴戾。
      那妇女对女儿严厉道:“熏儿,探出头做什么?莫不是想叫风沙吹破你柔嫩的脸颊?”
      熏儿从帘后探出脑袋,认真地眨眼回答:“娘亲,外面没有风沙,师父说只有外面岭南哪儿才有。”
      妇女不依不饶,显然很重视女儿的脸,“那么太阳呢,也没有吗?”
      女儿想了一下,点点头,“有,秋老虎,是熏儿错了,请娘亲原谅。”次女年纪小小,却已经知书达理。
      妇女满意,却将箭头对准儿子,“盟儿,你刚刚有没有胡闹?”
      辫子小少年赶紧辩白,大眼真诚,“没有啊,盟儿很乖!”此刻已经正襟危坐,丝毫没有之前的吊儿郎当。
      妇女眯眯凤目,“总之你莫要胡闹,别再偷偷叫人停下来,捉什么秋蝉蟾蜍的了,别以为我都不知道。你是城中大少爷,不是什么纤浓村的狗娃牛子。”
      小辫子少年频频点头,“嗯嗯嗯嗯”
      妇女抬起素手,就给了儿子脑门儿一栗子,“给我好好受教,别阳奉阴违!”
      “是是是,孩儿谨遵教诲!”阿盟感觉拜状讨饶。
      妇女越发气了,打个不停,“我怎么会生出你怎么‘不可教也’的孩子?”
      阿纯羡慕地看着挨打的阿盟,妇女的力气不大,对于习武的哥哥来说一定跟挠痒痒一样,可他喊得又惨又响,其实哥哥是在撒娇。真好啊,他也希望有人可以撒娇。
      阿盟真诚地喊冤:“我没有‘不可教也’,娘不可无凭无据地怪罪我啊!”那一双天生小坏样的眼睛泛滥着跟阿纯学的水光。
      不知道哪儿点打动了妇女,她停手了,爱怜地摸摸儿子的头顶,“你要乖,将来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别整天不三不四的。”
      “是,孩儿明白!”阿盟露出严肃的表情,稚嫩的眉眼顿时有点肃杀了。
      妇女放了心,“我要继续睡觉了,都安静点儿,好吗?”
      “好——”三张小嘴一张,两强一弱。虽然是三个人说的,不过妇女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阿纯,丝毫不关心他。
      妇女闭上了易嗔易怒的凤眼,不久呼吸又顺畅了,孩子们对话再起。阿纯总是很小声,熏儿总是很较真,阿盟总是不三不四。这一车叽叽喳喳,略微闹腾。

  • 作者有话要说:  狡童:小滑头,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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