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长女》染土

162、一百六十二 旧事

　　“突然想起皇祖母让我送给母妃的佛经未拿，孟姑娘在这稍等片刻。”嘉含公主说道。

　　晴初并不知道嘉含公主的真正用意，她是公主，自己是臣女，自然就是只有等的份了。

　　嘉含公主一走，偌大的园子似乎就剩晴初一人，连个丫鬟都没看见。幸而这里视野比较开阔，真是有什么贼人之类出现，随时都可能有路过的人见着，弄不出太大的腌渍猫腻，所以晴初才愿意就地等候，而没有独自前去顺妃娘娘的韶华殿。

　　贼人没等到，倒是看见了一个熟人。

　　其实荣王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现身与晴初见一面，窦太后以送画的名义把他请来景福宫，荣王就知窦太后不怀好意，宫女领他走了一半突然借口离开，荣王就独自朝着景福宫的方向走着。

　　远远的就看见百无聊赖的等在亭子里的晴初。

　　她依旧那么容颜倾城，一颦一笑惹人心醉。

　　荣王立马意识到了窦太后的打算，可是若就此错过，下回不知还要多久能与晴初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

　　明知是计，荣王仍然缓缓走近晴初所在的凉亭。

　　晴初见到荣王的身影时，也清楚了窦太后和嘉含公主把她忽悠到此的真正用意，这园子四面通达，她和荣王在此单独说上几句，指不定传出什么话来。

　　明晃晃的阳谋。

　　她不信荣王心里不清楚。

　　“好久不见。”荣王先开口说道。

　　冷峻的面容上有一丝丝憔悴。

　　“其实可以不见的。”晴初坦言，他俩已经不能再有纠葛了，对双方都不好。

　　“清者自清。”荣王说道。

　　一下子又陷入沉默。

　　“窦太后为何唤你而来？”荣王没话找话。

　　“让我回孟家孝顺长辈。”晴初答道。

　　“挺好。”荣王赞道。

　　晴初无语道：“哪好了？”

　　“温家不要你了，我就有机可趁。”荣王直言不讳，他查清楚了圣上赐婚给温澈和晴初的弯弯绕绕，最初还是窦太后的手笔，如今故计从施，一提窦太后要她回孟家，他就知是窦太后依旧不死心。

　　晴初瞪了他一眼，“荣王殿下莫跟臣女开玩笑。”

　　“是不是玩笑，你心里有数。”荣王的目光灼灼，但很快又被他给克制下去，化为平静无波。

　　“荣王殿下要是见到嘉含公主，告知一声臣女先去顺妃娘娘的韶华殿了。”晴初不愿与荣王呆在一处，免得越说越离谱。

　　她转身的瞬间，荣王一把拉过她的手，让她直视着自己。

　　晴初赶紧挣扎开来，“荣王殿下，您看清楚这是在宫里，还请自重。”

　　“本王确实就是要让那些暗地里想算计的人看清楚，她们算计的并没有错，你就是本王的软肋，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多作努力。”荣王的嘴角扬起，笑得不可一世，“说不定哪天算计成功了，你就还是我的。”

　　“你是不是疯了，故意给窦家留把柄。”晴初无语道。

　　“你其实还是关心我的。”荣王凝视着晴初，很久没有如此接近她的身边了。

　　“我只是不想窦家人得意，更不想牵涉进朝廷的争斗中。”晴初解释道。

　　“你以为嫁给温澈就能避免这些吗？”荣王提到温澈，就难忍嫉妒之色，“我想提醒你一句，别以为温澈仅仅就是个纨绔子弟而已，他步步为营，蛊惑你在他身边，可不是简单的冲着对你有那么些意思，我少年之时与窦怀祖作对，并非我本意，而是圣上需要一个够身份的人来压制窦家的气焰，而后来我又因皇子的身份，要与瑞王相抗衡，就不再适合直接与窦怀祖正面相对时，就得由另一个人顶替。这个时候温澈出现了，论身份地位比我更适合。”

　　“你为何与我说这些？”虽然荣王说的这些话令晴初略微心惊，但还不至于能挑拨离间到自己与温澈的关系，温澈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的纨绔，她早就知晓了。

　　“本来你的名声很盛，无非也就是些风花雪月之事，但因为曲山道瑞王遇袭之事，你参与其中，不少人开始仔细查你的背景，就连我也才详知，你在五岁那一年的七月初七，不幸在广德寺后山落水失忆。”

　　“这又无伤大雅。”晴初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暗潮涌动，怎么这件旧事又被重提。

　　“可是那一日魏衡放话，会见到天子亲临，而我父皇并没有去过广德寺，而你刚巧就在后山落水，就算其中并没有关联，可作的文章也很大。而我更愿意相信，你是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事情，才会落水，因为失忆才得以保全。林国公曾经和魏衡可是至交挚友，温澈又无缘无故非娶你不可，甚至让温贵妃出手，你应当没仔细想过这些罢。温澈可不是我，我能和你相遇相识是因净尘师太牵扯其中，而刚好你所习的是我母妃擅长的惊鸿舞，我对你的情意并未掺杂任何利益，而温澈不同，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冒这么大的风险要留你在身边呢？”

　　荣王是故意的，他其实也全靠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但却说的煞有其事，就是要在晴初的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从温澈突然去闽地清除倭患来看，朝局恐又有变动，荣王暗暗觉得有股筹谋已久的势力要动手了。

　　晴初听到荣王的一番话语，脸色不动声色的沉了沉，没想到荣王居然能查到这么多事，而且他正说到了晴初心坎里。

　　但是，晴初没有将情绪泄露出去，说道：“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温澈是因圣旨赐婚才要娶我，有没有情意又有何关系。”

　　荣王张了张嘴，还想再劝。晴初没有给他机会，与他迅速拉开了距离，说道：“臣女先行去顺妃娘娘的韶华殿了。”她福了福身，就转身飞快离开。

　　荣王还想追上前去，这时候远处的小桥上突然走出温贵妃的身影，她驻足向着荣王这边望过来。

　　荣王熄了去追晴初的心思，他们之间的谈话虽然没有人能听见，但是他俩在亭子里的情景必定已经入了有心人的眼睛。

　　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

　　温贵妃的举动应该是在提醒荣王适可而止。

　　荣王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晴初往韶华殿快步行去，突然一人从岔路口出来拦在了前方。

　　锦衣华服，温文尔雅，正是瑞王。

　　“晴初妹妹，和荣王聊得可还欢畅？”瑞王笑道，也看见了亭中的一幕。

　　“只是与荣王偶遇见了礼罢了。”晴初敷衍的解释。

　　“瞧着皇兄依旧对晴初妹妹旧情难忘呀。”瑞王感叹了一下。

　　“瑞王殿下说笑了，荣王皇亲贵胄，臣女岂能入他的眼。”晴初可不敢接瑞王这话。

　　“如若晴初妹妹也对荣王有意，本王可相助一二。”瑞王大言不惭地说道。

　　“不劳瑞王费心，臣女已经被圣上赐婚。”晴初冷冷道，在窦太后的地盘上，瑞王真是什么都敢说。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可怜皇兄一片痴心付诸东流。”瑞王叹息着，可语气怎么听都是在幸灾乐祸。

　　“瑞王殿下若无事，还请让开一些道，臣女正赶去顺妃娘娘的韶华殿。”晴初说道。

　　“本王来此还真是有事要请教晴初妹妹。”瑞王话锋一转，仔仔细细的盯着晴初的表情，说道：“晴初妹妹五岁那年，可还记得在广德寺后山落水时发生的事，又或是见过什么人吗？”

　　晴初皱起眉头，怎么突然一个两个都提起这事，她坦言道：“臣女那时受了惊吓，记忆全无，大夫多方医治都不见效，不知瑞王殿下何故问起此事？”

　　瑞王见她的样子不似作假，就笑笑解释：“不过是关心一下晴初妹妹。”

　　晴初心中腹诽，他还真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道：“那就谢过瑞王殿下了，臣女可否能退下了？”

　　瑞王侧过身，让出了道来。

　　晴初一刻也不愿再耽搁，直接往顺妃娘娘的韶华殿的方向走。

　　刚出园子没多远，就有宫女过来接晴初去了韶华殿。

　　顺妃娘娘面色略显憔悴，看来是真病过一阵。她唤来晴初也没有要事，仅仅是赏赏画喝喝茶而已。

　　嘉含公主也随之而来。

　　“久不在宫里，想不到孟姑娘竟然与大皇兄是旧识，方才从皇祖母的那儿回来后去寻孟姑娘，刚巧见到你和大皇兄在凉亭里谈天说地。”

　　明明就是嘉含公主引晴初过去，她还说得像是根本不知此事的样子，还刻意强调了谈天说地。

　　“只是巧遇，臣女向荣王殿下见礼是应该的。”晴初回道，表明两人的对话仅仅是因为礼仪规矩。

　　“听说大皇兄将一块生母所传的贵重金锁送给了孟姑娘作生辰礼，我这个做皇妹的都没有此份殊荣。”嘉含公主故作羡慕道。

　　“可能荣王殿下是不想抢了瑞王殿下的风头，想来瑞王殿下肯定是对公主极好的。”晴初把瑞王给扯出来顶缸。

　　嘉含公主听见瑞王的名字，就是脸色一僵，明面上瑞王自是对她不错的，其实暗地里不嘲讽和针对她就不错了。

　　两人夹枪带棍的边说边打太极，顺妃娘娘在一旁都听困了，加上本来她身子刚病愈，且是为了引晴初去见荣王才以赏画做借口，召晴初来的韶华殿，事情已毕，顺妃娘娘也懒得敷衍，没多久就让晴初出宫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