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江山依旧》天之方兮望美人

53、从今天起……

　　听说要刷内心敏感性格温和的汉子好感度，必须拥有活泼阳光的性格，只是对于阿杉而言……那大概是太阳掉下来的热度吧。
　　前提是，你得找到那只软嫩可口没有黑化但又毫无音讯不知去哪里浪了的男神。
　　黑发的少年叼着一根嫩青色狗尾巴草，双手为枕，仰面倒在屋檐的砖瓦上晒太阳，任由捎带寒意的春风吹拂他的衣带袖袍，身下的棚里却是传来几匹马儿的嘶鸣声。
　　少年没理会这些，只是一双如墨染的眸子怔松地望着这方碧蓝如洗的天空。
　　又是一个春天了啊……
　　似乎在记忆里，上一个值得纪念的春天还是上辈子。它把杯子里的水统统换成陈酿，不知情的男神喝了一口就差点喷在它脸上……哎哟那种强憋烈酒、最后只能勉强下咽的委屈怎么能用文字描述得清？
　　然后它就被吊在树上，绑了一个下午，晃来晃去，无聊到盯着树下的蚂蚁排成行爬过。
　　依稀记得，那天也是那么一个草长莺飞春风拂面的好天气啊。
　　只是，故人已去，旧都残墟，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隐隐提醒他，这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时代了。
　　兴许以后一生不得志的崔颢在黄鹤楼上触景伤情，也是抱着类似的感伤吧——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而记忆里的周国都城，怕是只剩下废墟了……不巧的是，秦军铁骑相当强大，有时就会就体现在攻击力和破坏力上。
　　阿杉这样稀里糊涂的想东想西，隔了一个冬天的严寒后，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就那样慢慢的闭上眼，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二弟！你在哪里？！”
　　……你TM就不能让我安静地当一回文艺青年么混蛋！把前面好不容易铺垫出的伤感气氛还给我啊！！你不知道作者的渣文笔能写出这玩意儿已经是爆人品了吗？！！
　　李二少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想要下去和魂淡哥哥大战一场，结果不小心从屋檐上鬼哭狼嚎地滚下来，凌空飞跃，直接压在来寻人的大哥李信身上。十来岁的少年只觉得头顶一暗，下一秒就被天外来客残忍的压倒了。
　　李信：……what the ……
　　马棚里的几匹战马悠闲的咀嚼着草料，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类少年发生惨剧也无动于衷。
　　阿杉气喘吁吁的坐起来，一手撑在地上，恼火的问李信：“兄长为何突至寻我？”
　　灰头土脸的大哥坐在马棚外的过道，笑的憨厚无比：“无事，想找你一同外出游玩。”
　　“不去！”阿杉没好气的哼了一句，拍拍衣摆上的泥巴，直接站起来……
　　“嘶啦——”右手原是撑地，宽大的衣袖却被一只眼熟的蹄子摁住，因为起来时力道过大而直接扯出一道巨大的口子。阿杉怒火中烧地慢慢抬起头，满脸狰狞的看着眼前正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棕褐色小马，如果可以它一定会再吹个口哨来掩盖过去。
　　“我擦擦擦擦！混蛋这是新的衣服啊！你就这么给老子踩坏了！！信不信老子打死你啊！！！”说着他就右手探入腰间，寒光一闪，利刃出鞘。
　　“二弟你冷静点！区区衣物回头再补就是了！”眼看事情紧急的大哥从后面死死搂住冲动的弟弟，不让他干掉那匹云淡风轻到了极点的马儿。阿杉剧烈挣扎之下，匕首脱手而出，直接扎进栅栏的横条木板里，黄金宝石镶嵌的刀把还在“咄咄”的抖着。
　　不顾混乱的局面，这匹棕褐色的肇事者疑惑地低下头，望着在阳光下熠熠闪光的华丽匕首，它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浓重的疑惑。
　　这是铁质的？
　　倒也少见……可又颇为眼熟，是在何处见过……？

　　那边李二少好不容易摆脱了哥哥爱的怀抱，急吼吼的喊道：“大哥你闭嘴！今天我一定要打死这个嚣张的孽畜！！呀呀呀真是气煞我也！！！”
　　“二弟切莫如此！不如为兄以一身新衣物换你这匹马儿如何？！”
　　“什么？！大哥你坐拥良驹数匹，居然还觊觎小弟攥养之物！今天算是认清你了，你个臭不要脸的！！”
　　义愤填膺的少年在吼完后就扑上去往面上就是一拳，大哥李信仗着身高优势，急急架住这拳头，不料阿杉此举为虚招，其实是用来吸引对方注意力，真正的杀招是反身疾蹲，利用旋转带起的惯性，再一次把人撂倒在地！这次直接摔进墙边的马粪堆里了！
　　完了阿杉站起来，冷冷的丢下一句：“贪婪无耻之徒，羞与汝为伍！”然后拔腿就跑，看也不看马棚一眼。
　　李信躺在地上，悠久才叹息道：“莫非我李信真是那类人？”
　　本该是导火索但最后莫名其妙沦为观众的小马驹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不，我觉得你弟弟只是想随便找个理由打你一顿。
　　远处传来军中教习的怒吼：“……李诚（阿杉名）！你胆敢逃课，目无尊长！该当何罪……”
　　片刻之后，阿杉臭着脸站在院子门口，头顶着一碗水，一边双手平伸举着石锁，一边……扎马步。

　　重新沐浴完，李信神轻气爽的走出房门，已经到了该吃午饭了的时候了，也距离刚才那件可怕的指责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不过听下人说，二弟逃跑时被教授武功的军中教习抓住，目前还在受罚中……
　　虽然弟弟总是发病，虽然弟弟还喜欢有事没事和自己打架，但做大哥的不就是要把误入迷途的弟弟给带回正轨来么！
　　想到这里，他焦急的连饭也吃不下了，向父亲匆匆告辞，跑去马棚那边了。
　　正妻林氏生怕丈夫不满，有些为难的替他们辩解：“夫君……”
　　明明阿诚小时候那么乖巧！为什么越大越糟心啊！！
　　不过李瑶本身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只是捋了捋长须，轻笑道：“无妨，夫人莫要担心。信儿性情宽和温厚，关爱幼弟，实乃家门之幸，至于诚儿……咳咳，虽略显顽劣，但念其年幼，尚可纠正及时的。”
　　阿三连你爹都不对你抱有信心了。
　　林氏松了口气：“既然夫君早有准备，便让人放心了。”
　　不，夫人！他也是灵机一动哒！
　　姑且不提这些大人们到底是怎么样口是心非的，李信已经步履匆忙的找到了二弟所在的院子。
　　“二弟！你……咦？站着睡着了？”
　　少年完全不能理解头顶着一碗水，手扛着石锁的阿杉究竟是如何站着睡过去的。于是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拍拍弟弟那白嫩嫩的脸蛋……阿杉突然两眼一睁，瞳孔里如有雷电在肆意闪耀，只见他嘴巴一张——
　　“嗷呜！”
　　李信瞬间飙泪。
　　原因无他，可爱的弟弟差点咬断了他的手指。事后还一脸谴责的瞪着自家大哥，仿佛是他干了坏事。
　　＃不要在弟弟睡觉时打扰他＃
　　＃一些血的教训＃

　　最后两个人蹲在靠近马棚的阴凉处聊天。
　　“对不起。”阿杉毫无诚意的道歉，顺便一口吐掉了嘴里的血。
　　同样蹲在地上的李信心情复杂的看着地上那摊血，它们被如饥似渴的沙地很快啜饮尽了……因为那是他手上伤口流下来的。
　　该说混蛋弟弟油盐不进呢，还是该欣慰他居然难得认错了呢QAQ
　　不管哪种都让人很绝望啊。
　　想到这里，他伸出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摸摸阿杉的脑袋，倔强的小男孩愣了愣，这次没有咬人，只是硬邦邦的说：“我非幼童，才不稀罕什么……”摸头杀。
　　大哥感受手心里头发柔软的触感，脸上笑得包容大度：“嗯嗯，小诚也快要能独当一面了。”
　　这一听就是在敷衍小孩啊……
　　很快兄弟两个人就陷入很奇怪的安静中，没有人说话，却不会感到尴尬，其中一个在仰着头看风景，一个在看手上的牙印。在他们背靠的栅栏后面，有一匹母马儿懒洋洋的打了个鼻鼾。
　　“小诚。”
　　“唔。”
　　“你成日玩闹，究竟所图为何？”
　　阿杉甩了甩手，感觉有点麻，头一回收敛起那种令人抓狂的狂野气质，乍一看来，反而变得像个正常小孩子了。
　　“人生在世，定要什么事问个明白吗？快快乐乐的过完……不好么？”
　　李信偏过头，注视着神情莫名悲凉的幼弟，一字一句道：“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阿杉嗤笑一声：“平日倒未见大哥如此执着。可惜，子亦曾在川上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纵使闻道，转眼消亡，徒劳无功，又有何用？”
　　此刻他们两人用的对话都是儒门孔夫子曾说过的言论，李信说只要寻找到人生的真谛，也就是独属于个人的“道”，就算是白天领悟，晚上死去也无遗憾。但阿杉不同意他的观点，认为与其这样迅速的死去，还不如知足常乐，选择平凡的过一生。
　　等等为什么我要和年仅六岁的弟弟蹲在马棚外头，讨论人生的哲学难题？李信百思不得其解。
　　李信想了想，还是认真回答道：“哪怕此生转瞬即逝，也求无愧于心。”
　　阿杉瞥了他一眼，挪开了眼珠子。
　　切……十几岁的人就随便竖这种下一秒英勇就义的死亡flag我可不想自己胸前的红领巾变得更加鲜艳。他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变得活泼一点。
　　“那兄长所求何等之道呢？”
　　“这个嘛……”李信挠挠头，神色坚毅，“但求国有明君，民有所归，有朝一日，吾辈亦能开创万载不世之功绩，让后人永享安乐！”
　　阿杉刹那间为之侧目，同时心中呐喊着大哥你的志向要不要那么高大上！这样一比显得我这种混吃等死之徒变得更加卑微如尘土吗！！
　　总觉得大哥你下一秒领便当我也不觉得丝毫奇怪啦。

　　少年完全不知道弟弟在腹诽着什么，只是笑容依旧地问：“那二弟的道又有何求？”
　　阿杉盯着对面栅栏里那匹眼熟的小混蛋发了一会呆，就在李信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他才慢悠悠道：“嘛，如果硬要说什么的话，大抵是找男神吧。”
　　“楠神？那是何方神圣？”
　　“就是一个有事没事喜欢弹琴催眠他人，与山村少年约定后又随意将它抛弃，可能还喜欢买果六但又没钱只好捅肾的人吧。”
　　李信闻言，大惊失色：“此人无信无义，寻他何用！小诚切莫受其蛊惑啊！”
　　阿杉嘿嘿的笑，并不直接接话。
　　YOOOOO男神你在别人眼里成了活脱脱的渣男哟。
　　“不行啊，他虽是谪仙，但也曾我答应去找他的。”
　　李二少头一扬，颇为骄傲的样子，活脱脱中二病发作了。李信立刻往他后脑勺一拍，在他耳边大吼：“哪来什么谪仙！你又看那些楚国人的山野怪志了吧？！”
　　“嘿嘿，嘿嘿，大概吧。”
　　“二弟我跟你说，做人啊，一定要脚踏实地，不要成天想着……”
　　最后阿杉被烦的要死，答应了大哥的唠唠叨叨。
　　“……大哥言之有理，日后我不专门寻此人便是了，也是该静下心来思考人生了。”不过他这话倒不是敷衍之语，而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以他人为人生立足点？他究竟是从何时起变得如今这般怯懦怕死呢？以前修罗场没有折腾死他，如今的安乐反倒腐蚀了自己的意志吗？如果真是如此，那又该该如何处之。
　　他思考着这些问题，有些心不在焉。
　　李信老怀甚慰：“如此便好，有些事得随缘，我跟你说啊，当年……”
　　两个人在这边聊的起劲，应该是一个人在苦口婆心唠唠叨叨而另一个人在支吾的应着，根本就没力气注意到对面的小马驹的眼神是怎么从淡然变得震惊，又从震惊变得……惨目忍睹。
　　最后它深深的低下了头，把脑袋埋进了草料堆里，不愿意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互相看不顺眼了那么久……居然……居然是故人？
　　当年的世子成了坐骑，白猿却化作人形。他曾负它，故今世以牛马之身相为报……因果轮回之说，又岂是毫无根据的。
　　还有那把刀，难怪如此眼熟。
　　阿杉……原来你过了那么多年，兜兜转转千百年，亦未曾忘过约定啊……
　　也是……会这么做的……也只有你这……蠢物啊……

　　想到这儿，它不由得心绪激荡，恨不得立刻与之相认。于是他兴冲冲地拔出脑袋，抖掉头上的稻草，正好对上那少年的目光。
　　倚在栅栏下的少年微微愕然，目光深邃幽远[思考中]，似乎发现了什么……它心中一时紧张的如同万鼓齐响，绷得死死的。
　　认出来了吗？！它想。
　　“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吗乡巴佬！！”
　　……呵，此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能令他人怒由心起。
　　无论是哪副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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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嘛，这一章信息量有点大自己慢慢理解吧……男神认出阿三了，但阿三认为自己之所以软弱，是因为遇上男神而失去自我……所以他决定暂时不找人了！想清楚再去！另外阿三要做个振奋的汉子了！他再也不混吃等死了！他要做个对社会有益的好男儿！！【你们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