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1088

20、第 20 章

　　“别动！别过来，别说话，别看我，等我好好想想！”言向阳刚一进门，晨曦就见了鬼似地缩到了床后，揪着头发神情紧张。
　　这种近乎神经病的举动让言向阳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停在原地不动，嘴里面叼着的面条也掉回饭盒里去。他掏出张纸来擦擦嘴巴，放柔了声音问：“晨曦？”
　　我靠！晨曦在心里又大骂一声，本来声音就低沉好听，现在柔的都快像呻|吟了，太逼人了！抬眼瞅瞅言向阳，那货正一眨不眨盯着自己。
　　心跳可耻地变得很快。
　　晨曦确定——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喜欢上他了。还有百分之二十，他正在努力往“这是看到财主后的正常反应”这条道上引。
　　“过来，你哪里不舒服？”
　　见言向阳表情严肃，晨曦可耻地就过去了。如果给他条尾巴，估计还摇得挺欢。
　　一只略带凉意的手轻轻贴在额头上片刻，又离开。晨曦抬眼，言向阳正很关心地看着他，手放在自己额头上：“脸一直红……有没有别的症状，头晕，鼻塞，喉咙疼？”
　　晨曦憋了半晌才面无表情语无波澜地蹦出个“没有”来。
　　“你特么可不可以不要看着我？”晨曦小声咕哝。
　　言向阳：“？”
　　晨曦：“言哥，我不想再看见你了，不然你真的跟着车队走吧，借点……算了，我自己想办法，我要一个人走。”
　　末了再补一句：“我真的再也不想看见你。”
　　言向阳皱眉，把早餐盒放在一边的桌上，开始慢吞吞穿衣服，穿好衣服拿起房间钥匙，走了出去，一句话没说。
　　房门关上的时候，晨曦长舒了口气，然后久久地盯着床板，狠狠一拳砸了上去。
　　再见言向阳，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门又打开了。
　　晨曦嘴角一抽，转回头去，之前以为走了的言向阳又回来了，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估计有点生气。
　　但晨曦心中狂喜。
　　言向阳看着晨曦，说：“他们说今天早上就出发。所以我是来……”
　　“我知道。”突然狂喜就被浇熄，晨曦接过话来，“好，那再见。”
　　说完撇过脑袋，不再看言向阳。
　　三分钟后，言向阳还站在原地。
　　晨曦悄悄撇过脑袋去，发现言向阳正表情扭曲地看着自己，视线和自己对上，终于“呵呵呵呵”低声笑起来。
　　“哈哈哈哈……”越笑越开心，言向阳一把把门关上，几大步走过来，在晨曦旁边坐下，使劲抓着他的脑袋揉揉。
　　晨曦呆，不知道怎么回事。告别这么开心，是神经病犯了吧？
　　“我来叫你走了。”言向阳把揉乱的头发拨拉回原位，松手拍拍晨曦的肩膀，“出发吧。”
　　晨曦特别郁闷：“我不是说了我想要一个人走吗？不跟他们走！”
　　“就我跟你。”言向阳看到上铺晨曦的包，把那包拿下来扔晨曦旁边，“走吧。”
　　说完不等晨曦有所反应就走出了房间门。
　　“诶言哥你等等我。”晨曦反应了一下，赶紧背着包追上去。

　　“这里是传说中的香格里拉，为什么宋玉龙他们不多在这里玩两天？”晨曦问。
　　“没有传说中那么漂亮。”检查好刹车，货架，脚踏板等东西，再捏捏气足不足，言向阳跨上车，要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翻找驮包，边翻边说：“这里之所以那么有名，大多是因为某些明星选择在这里结婚炒起来的，还有就是原生态吧。其实景色没有多漂亮。”
　　黑色的宽松冲锋服被他这一拧，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特别诱人的一道弧线。晨曦看得眼睛都直了——好想摸一把。
　　发愣中，言向阳递了两包东西给晨曦，一蓝一黄，蓝的大，黄的小。晨曦愣愣接过来，低头一看……自由X，护x宝……
　　“我靠！卫生巾！”惊叹完才连忙看看旁边，还好，偌大的单车棚只有自己和言向阳两个人。他手一伸，递回去，咬牙切齿：“言哥，我不是女人。”
　　“黄那包，超长夜用带护翼，垫在屁股下面和大腿两边，防磨效果特别好。”言向阳在那解释，“蓝色那个用来垫鞋，我四十三码刚好，防磨脚吸汗防滑，晚上还保暖……你脸怎么又红了？”
　　晨曦恼怒地扔回去：“我一大老爷们儿用不着这些！”
　　“那你要我帮你揉揉屁股吗？”言向阳也不逼他，将卫生巾随手塞回去，心情顿好。
　　晨曦咬牙切齿：“滚！”

　　“我突然想起来，你的行李不是在另一个旅馆吗？”骑了一段路，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晨曦看着言向阳的驮包。
　　“吴妹子送过来的，本来是想叫我们跟他们一起走。”言向阳说得轻描淡写。
　　晨曦扭头看他，他脸上始终没有太大的表情，于是他问：“你难道看不出来？那个吴瑞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她跟我说过。”言向阳一笑，看回去，“怎么，吃醋了？”
　　晨曦心脏使劲收缩了一下，接着他板着脸：“老子是男的。”
　　“哈，男的怎么了？”言向阳眯了眯眼，“你连捡肥皂都知道。”
　　“我不是GAY。”晨曦把脑袋别开，小心地问：“难道你是？”
　　言向阳摇摇头：“不是，只是对吴瑞不感兴趣。”
　　果然……晨曦心里说不出来的失望，一蹬单车继续走。
　　“本来她想跟我们一起。”言向阳说，“我怕你不高兴，我就说争取和他们在川藏线上会合，她就走了。”

　　“前方注意，三十公里下坡，请注意车速。”
　　“什么？”听到从言向阳裤兜里突然传出的女声，晨曦脸一抽，“你开了导航？”
　　“嗯，省得你翻攻略，麻烦。”
　　上了滇藏线之后，长长的上坡下坡是常有的事情，不过今天乍一听见三十公里下坡，晨曦还是紧张了一下。
　　见晨曦晃晃悠悠地就准备下坡，言向阳把他拦下：“先检查检查刹车和货架。”说完下车，仔细检查两人的自行车。
　　“两三天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专业？”晨曦忍不住惊讶。
　　“跟宋玉龙学的。”让晨曦让开，言向阳跨他自行车上试了试刹车，然后皱眉，“刹车没问题，可你骑的是公路自行车，后面的路更难走，你要怎么办？”
　　晨曦蹙眉，前面的路已经够难走的了，后面更难走？！要知道他尾骨都要断了！
　　说话间一个车队如风一般地从他们身边骑了过去，略略一看，起码有八九个人，清一色的白色山地外加蓝色上衣，应该是专业车队，或者是在比赛。
　　“你看，人家专业车队都不检查刹车，没事的。”晨曦说。
　　言向阳拍拍晨曦脑袋：“人家自行车上万块一辆，有专业修车人员，还有专业医护人员，骑行经验又丰富，我们有什么？”
　　晨曦想了想，笑道：“专业医护人员啊！我学临床的。”
　　神色复杂地盯着晨曦片刻，盯到晨曦发毛，言向阳总算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笑：“得了吧你，走了。”

　　三十公里大下坡，果然不同凡响。
　　虽说不用蹬脚踏板，坐椅子上捏着刹车就好，可下了没三公里，晨曦就开始哆嗦了。
　　原因无他，被狂风吹得冷得要命。
　　偏偏这个时候还开始打起小雨点，对于下坡而言，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刹车失灵，第二可怕的事情就是路滑。
　　两人迅速下车，把防水罩罩在包上，又穿上雨衣。
　　“还行吗？不行的话我们停一下，等雨停。”眼看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言向阳拉起冲锋衣的帽子戴好，问旁边的晨曦。
　　晨曦想了想，这里离计划中要到达的书松村还有七八十公里，就连最近的可以休整的奔子栏还有四五十公里，虽然现在还没到中午，但现在是这里的雨季，下起雨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万一越下越大，那今晚只能露宿在外面，可两人都没有帐篷……
　　晨曦说：“言哥，不然咱们趁着雨小赶紧走，等实在走不了了再停下来休息。”
　　言向阳点点头：“也行，你觉得不行的时候我们就停下。”

　　两人又下了一段坡，雨也越来越大，晨曦觉得自己刹车开始有问题，一下捏到底，要拖好久才能彻底停住。
　　可是如果停下来检查，或者休整……看了看周围的山体和森林，晨曦皱眉，这种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躲雨的旮旯都没有！
　　天上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光闪现，如果停下来，周围是大树，避雨的时候，很容易会遭雷劈。
　　晨曦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问旁边的言向阳：“言哥，你还好吧？”反正自己很不好，身上衣服被打湿了，吹着这么狂野的风，冷得要死。
　　言向阳目视前方：“还好。”

　　这条路上大货车特别多，大多都是拉沙拉石头的，估计前面在修路。偏偏这些个货车辆辆超载，看着那货箱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石头和沙子，晨曦就觉得慎得慌。
　　这条路上的司机，开车一个比一个狂野，仗着车大目中无人，把一路上骑车的人直往公路边挤。要知道，公路两边，一边是嶙峋的山壁，另一边是几十米高的悬崖，特别危险。
　　晨曦和言向阳开始一前一后而不是继续并排走，晨曦在前，言向阳在后。每次听到身后有大货车的声音，晨曦都会吓得菊花一紧。

　　雨点已经密集到遮眼，路旁的彩色风马旗被吹得猎猎，大货车在呼啸，龙头在打滑，冷和恐惧交织，晨曦整个人抖得厉害。
　　总觉得下一秒就会从车上摔下去，总觉得下一秒就会刹车失灵，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迎面碰上毫不遵守交通规则的大货车司机，和大货车迎头碰上，总觉得下一秒就会和身后的言向阳分离，自己会跌落悬崖，粉身碎骨……
　　不要！
　　雨点形成无形的茧，压得晨曦透不过气来，熟悉的感觉，好像又要失去知觉一样。
　　三十公里的大下坡，堪堪走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