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挽云》玉枕寒

6、五 琐语?鸢璃

　　孟夏之月，律中仲吕。洁白如斯的梨花早已化作春泥，守护下一季的新花。紫藤萝馥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我认识了鸢璃。
　　第一次看到鸢璃，看见她起舞于大鼓上，身着轻盈的舞衣，粉衣翩然如蝶，旋转摇摆着娇柔的身躯，微风扶起她长长的衣袖，让人觉得仿佛仙人降临人世。
　　鸢璃是九歌的师姐，她的父亲是上代乐师。鸢璃家的很多人一生都要为乐府服务，这也许是家族传统吧。鸢璃从小便跟着父亲在这乐府里，一开始学习吹奏，后来发现鸢璃的舞蹈天赋，便一直习舞不辍。
　　我完全被这天人般舞姿折服的时候，某人双手交叉环在胸前懒懒的神情出现在我的身边。我转脸看向他时，他的目光正看着鼓上刚刚停下动作的舞者，然后拊掌笑道：“好久没有见到师姐的舞蹈了，今才看来比先前更精进了不少啊。”
　　“原来是司乐大人，真是好久不见。”鸢璃低下身子，笑眯眯地看着九歌，然后从鼓上轻盈跳下，站在我们面前。“这里又没什么外人，不用叫我‘大人’。”九歌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头，“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师姐。”
　　鸢璃的目光一直看向我，我有些脸红低了低头。说起鸢璃的美，很有韵味很有风采，黛眉如远山，唇红如含朱，面色如桃李。乌云般的发髻高高梳起，上面缠绕着长长的丝带和点缀的花钿。
　　“这位是？”鸢璃对我微微一笑，是很亲切的笑呢。“她是苍遥，是我收的‘徒弟’哦。”某人脸上露出洋洋自得之感。
　　“姐姐叫我阿遥就好。”我笑嘻嘻对鸢璃说道，然后白了他一眼，“我才不是他的‘徒弟’呢！”
　　“哈哈，能和九歌顶嘴的人，我今天可算是第一次见到呢。”鸢璃衣袖掩着嘴笑着说，“说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别的事，就是拜托师姐暂时帮我照顾阿遥几天。”九歌收回对苍遥的怒视，又换上了平时那种淡淡的语气。
　　“最近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么？”鸢璃疑惑不解的皱了皱眉，问道。
　　“其实没什么，只不过是想去拜访一下曾经的老朋友而已。”九歌的目光看向天空，略显忧郁。
　　“大人……你！”我略有些惊讶，这一切真的有些突然。
　　“阿遥，我可是让鸢璃督促你好好练习的，不可以荒废对乐器的学习。当然，如果你也能跟师姐学习舞蹈的话，我会更开心的。”某人脸上依旧是那副有些欠揍的笑容。
　　“好吧，阿遥就先和我在一起。”鸢璃答应地点了点头，“等你回来，会还给你一个能歌善舞、能弹能唱的阿遥。”喂喂，这算是在调侃我么！
　　“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他低头嗤笑了一下，对鸢璃稍稍行礼，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我举目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风拂过他翻飞的衣角，我心中忽然有了一股难以说清的淡淡郁结，也许是我多虑了吧。总觉得天光有些暗沉，空气有些清冷，可是明明没有阴云遮蔽日光。
　　九歌不在的日子，我便接受着鸢璃的教导。除了每天必做的练习，我还跟着她学了点舞蹈基础。我以前都没发现我还有这一方面的天赋，“舞”和“乐”其实很容易产生共鸣吧。
　　“今天就到这里，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去用膳。”听到鸢璃发话，我立马放下手上的箫，两眼放光地看着鸢璃，身后好像长出了不知名的东西，一摇一摇的左右摆动。
　　说起吃饭，是该高兴还是该忧伤呢？在这里，作为“下人”每天只有两餐，菜色花样根本不用考虑，果腹是没什么问题。于是，我的减肥大业也顺利进行着。不过这几天一直和鸢璃在一起，有机会可以吃到“小灶”，真是开心的不要不要的~
　　鸢璃果然是大美人，其实最近她也比较忙，几乎每天都要被皇帝召去跳舞。白天还好，晚上有时候很晚才回来。我都替她有些担心身体会不会吃不消。每天我都看到她端坐在镜子前面，化上很精致很艳丽的妆容。看上去依旧是那么妙曼美好，但是总觉得在刻意掩饰着什么事情。
　　精巧的妆容刻意隐去脸上的憔悴，白糖可以把盐粒混淆，又有什么不可以偷换呢？隐藏于这一切的背后，究竟会是什么呢？我想我只不过是一个局外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