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挽云》玉枕寒

4、三 乐府?九歌

　　我正在观望中，为了我的大计，我这小命也就豁上了。这不太光彩的行为，总会被人发现的呢。
　　“喂喂，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不用你管。”我头也没回，只是往后摆了摆手。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你不用做事么？”那个声音又问道。我忍无可忍，终于回过头去，力道可能有点过度，差点撞到那个人的怀里。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张着下巴，两手反贴在墙上。
　　眼前的人，一双幽黑细长的丹凤眼，白如细瓷的肌肤，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冠着高高的帽子，衣着洁白的云锦官服。真是“雪作肌肤玉作容，不将妖艳嫁东风”啊。我笃定他一定是个大人物。
　　他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脸颊微红，“我没事。那个你是谁，你为什么也到这里来？”
　　他笑道，脸颊上带着浅浅的梨涡，“还真没见过有你这么有趣的宫女呢，我就是这里的乐师啊。我不来这里，你说我该去哪里？”
　　他的目光仔细打量了我一下，微微皱眉，“你是个普通宫女不好好工作，不怕被姑姑骂么，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啊？我……我只是，其实，没别的事啊，偶尔忙里偷闲而已。”我低下头去，用手搅弄着垂下的衣带，不好意思地解释说。
　　他的笑，让我想到了这春日枝头上那簌簌的梨花，洁白干净。白清如雪，玉骨冰肌，素洁淡雅，靓艳含香，风姿绰约。
　　“是么？忙里偷闲，你还真有这工夫啊？”他一脸的不相信，挑了挑眉，“你真的不用做事么？”
　　我赶紧摆了摆手，解释说，“不，不是啊，我跟岚姑姑请过假了。”
　　“岚姑姑？”他若有所思地问道，“是景芳岚女官吗？”
　　见我喏喏地点了点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一般地指着我笑了笑，“你就是那个从天而降掉到水池里的那个女孩子，对不对？”难道说我那“一世英名”，早就毁于一旦了。
　　“那，今天的事，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不用担心，可以回去了。”说完，他已转身走进了大门。
　　梨花风起正清明，在这梨花盛开时节，我却遇到了这个让我一生追逐的人。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揣测着，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次日。
　　我正好从景女官的门外经过，忽然又听见昨天那人的声音。好奇心驱使下，我还是决定偷听一下。
　　“九歌大人，您来我这里，可真是‘蓬荜生辉’啊。”这是我平日见到的景女官么，怎么觉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呢？
　　“岚姑姑，您和我客气就见外了，我可收受不起啊。”
　　“那大人找我是为何事啊？”景女官一脸堆笑。
　　“那我就直话直说好了，景女官，我想跟你要个人，你不会介意吧？”
　　“行，大人您想要谁呢，尽管和芳岚说就是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他一脸喜悦的样子，说道，“我要的人，就是那个你从水池里救上来的那个丫头。”什么？他要的人是我，要我做什么？转念一想，他是乐府里的人，那样的话，我就有机会进乐府了。
　　“大人您不嫌弃她笨手笨指，不懂规矩，真是她的荣幸啊。她能跟着大人您，实在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呐。”景女官依旧是谄媚的语气，“九歌大人，您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呢，芳岚以后还要多多仰仗您呢。”
　　“那个丫头，她叫什么名字呢？”总该问问名字啊。
　　“她呀，叫做‘苍遥’。”苍遥，是个好名字呢。九歌心道。
　　“拜托岚姑姑转告她，今天下午请她去乐府报道，到时候我会派人来接她。”
　　看来我真的要去乐府咯，真是太高兴了！不行，先闪掉。再被发现，就糟糕了。
　　刚过午饭时间，跟岚姑姑稍稍作别，我便随着两位漂亮的姐姐去了乐府。再次见到他，他正坐在殿中的上座，手里把玩着一支玉箫。
　　“见过大人！”两位姐姐向他行礼，我也一块跟着行礼好了。“恩，曲叶你们先下去吧。”他用命令似的口吻对两位姐姐说道。
　　等两位姐姐走后，他用依旧严肃正经的语气对我说：“你可以起来了，苍遥姑娘。”
　　“谢大人。”这种客套的话，一天不知要说几遍。
　　“以后你就在乐府里做事好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好。”这种严肃而又肯定的语气，让人觉得压力山大。
　　“还未自我介绍，”他唇角微微一笑，“我是‘九歌’，是现任乐府的乐正。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先生’，传授你关于乐府的技艺。”
　　“是。”我爽快地回答说，心里乐开的花啊。
　　年纪轻轻便坐到“大司乐”的位置，可见此人除了精湛的技艺必定也有其他过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