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王熙凤》红地

6、第六章

　　王熙凤看着贾琏往外看，“怎么，老太太太太她们还在外面看着咱们吗？快挥手让她们进去吧，秋天了，天气已经凉了，又是大早晨的。”

　　贾琏听了，才从窗口那儿转过头来，又听到王熙凤这样憨直的话，心里不禁苦笑，人家早就回去了，二太太平时看着不显，其实暗地里也是个有成算的，怎么自己媳妇是她内侄女，反倒没有二太太的几分精明。

　　贾琏说道：“天冷了，老太太她们已经进去了。”

　　王熙凤听了一愣，笑道：“这样也好，老太太太太她们知道保养自己，照顾自己，咱们在外边正好放心了。”说着，还拍拍贾琏的手。

　　贾琏听了，虽然觉得自己媳妇憨厚的可笑，但错有错着，她们既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自己正好也不用再她们身上多用心，正好正好。

　　王熙凤盘算着扬州院子的大小，自己带去了多少人，“咱们带了四十七个家人，这还只是你我身边的人，我才嫁过来，也不知道这些人的秉性处事，你以后也是个官爷，咱们家里可不能跟府里一样乱糟糟的，有个什么事儿都是丫鬟小厮你推我，我推到你身上的，咱们管不了他们，要是政敌之流的人拿了他们的短处或家人作伐子，对咱们不利就不好了。”

　　贾琏听王熙凤一心一意为自己管好后宅，心里很高兴，贾母和邢夫人她们冷淡的事儿倒被放到脑后了，心想自己娶了个好媳妇，有家势，有才貌，现在看来性格秉性这么好，最重要的就是对自己一心一意，太好了。

　　贾琏诚心诚意道：“到了扬州，你先看看，要是真有哪个不好，你只管发卖了就好。不够了再买。”

　　王熙凤回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你也是知道的，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先不说咱们高门大户的，手里又有祖宗留下的铺子田产，就是为了你的官声，咱们也不贪这点子钱。只是这同僚往来的，少不了互换消息，帮个忙什么的，咱们这会带去的六七成都是家生子，他们的家人有老太太那边的，有太太这边的，二太太那边的也有。要是这些家生子把咱们平时的事儿传回了家里，太太她们到底是在府里多年，平日跟那些官员家眷往来就少，要是太太们有什么好意，偏偏不合时宜，这不是让你国忠家孝，夹在当中为难吗？”

　　贾琏听了，心里也沉重了，父亲不得老太太看重，他偏又是个没有上进心的，身上虽有爵位，但住在东院，府里的正房倒让二房叔父占了去。平日里和世交同僚往来，也是一概不管，都是叔父以当家人的身份管着的。二太太自然也就是当家太太，府里的那些下人也都是为二房的马首是瞻，自己大房倒是在下人眼里没什么威严。

　　王熙凤看着贾琏一脸的沉思，也不打扰他，这些家生子有好处，忠心比那买来的签了死契的都强，但是这些家生子，几世为仆，家人亲戚盘根错节，他们的忠心最起码在荣国府不是单单忠心于贾琏的，或者说他们的忠心是给了贾母和贾政、王夫人、贾赦他们。这样的话，反不如签死契的新买的，最起码他们的忠心首先是自己和贾琏。

　　贾琏心里也觉得自己带的这些家生子有些不可靠，与其说他们是自己的奴才，倒不如说是府里那些老爷太太们的眼线。想想自己还未及冠，身上虽然没有功名，但是已经是七品官了，以后要是努力，凭自己的本事，少说也能升到五品，可不能让府里的那些人拖了自己的后腿。

　　王熙凤只说了家生子几个主子，不好用，贾琏却是在荣国府长大的，生活了十几年，远比王熙凤这个初来乍到的熟悉带来的这些下人的秉性。

　　贾琏说道：“到了扬州，安顿好了，那些下人也不拘是哪个家生子，不忠心的，你只管卖了吧。”
　　王熙凤听了，心里很高兴。这荣国府的下人，经过荣国公和贾代善时的兴盛，虽然已经当家主事儿的已经变成了贾赦和贾政兄弟，有些衰败之象，但是到底是国公府，门口挂的也是国公的门匾，恐怕那些荣国府的自主子到下人都没从国公的荣耀中清醒过来呢。主子下人都有一股子高高在上。

　　但是荣国府到底已经名不副实了，贾赦也是一等奖军的爵位，不像起初的两代当家人那样身上还有武官官职。以前唯一做官的也只有贾政，贾政是贾代善生前上折子时，圣上赏了的正六品主事之官，到现在都快二十年了，才升到从五品的员外郎。四品以下的官都是下等的官，以上才是中上等的。

　　其实这些倒无妨碍，没有哪个说祖宗英明了，子孙就必须厉害，继承祖宗的荣耀的，只要平平安安的，不堕祖宗英明倒也没什么。

　　但是荣国府和宁国府确实与众不同，子孙不争气不说，但都也不是安守本分的，十几年后还有抄家之祸等着呢。

　　王熙凤从下人想到主子，从主子想到整个荣国府，不禁叹一口气，好好努力吧，自己一个孙媳妇，是管不了上边的长辈，最起码努力把自己和贾琏分出来吧。

　　贾琏和王熙凤各想各的，一个多时辰，王熙凤和贾琏等人坐车到了河边，雇来的大船已经在岸边等着了，小厮们把车上的行李都搬上去了，王熙凤和贾琏也上了船。

　　虽然坐船晕晕哒哒的，但是比起坐马车的颠簸，王熙凤宁可坐车，晕船了，可以睡觉。坐马车一路风尘脏兮兮的不说，那个颠簸劲儿，把骨头都能摇散了。

　　在船上，王熙凤白天就跟贾琏一起看那些地方官员的治理经历，怎么得了政绩，怎么善始善终，还有哪些是那些落马获罪的罪臣最容易最常见的罪名。

　　王熙凤陪着贾琏就在船舱里，一一推导，一一演练。天天如此，还没到扬州的时候，贾琏心里就对王熙凤很满意了，心里也很敬重，媳妇虽是妇人，但是见识才干均不弱于我。得此贤妻，内可以管理家宅后院，外可以辅助自己，与自己查漏补缺。

　　走了一个多月，大船才到了扬州。

　　坐车到了宅子，贾琏陪着王熙凤把家事料理妥当。晚上，王熙凤梳洗了，重重的躺在床上，都有些睁不开眼了，“累死我了，再忙几天，忙完了，我可得好好休息几天，养养精神。”

　　贾琏看着王熙凤疲惫不堪的样子，心里很心疼，家里的老太太、二老爷、二胎条帮不上忙，也不会帮自己，大老爷帮不上忙，大太太不愿帮忙。要是自己亲娘还在最起码自己娘身边的能干的嬷嬷也能带过来一两个给自己媳妇搭把手，哪像现在这样事事儿都得自己媳妇操持。

　　贾琏坐在床边，把王熙凤往里推推，把王熙凤翻过来趴着，给她捏捏肩，捶捶背。

　　王熙凤趴着，慢慢的的骨头也不那么僵硬了，肌肉也不那么酸痛了，“舒服啊！”

　　贾琏给王熙凤按了有小半个时辰，王熙凤一直闭着眼，身上好受了，坐起来，拉着贾琏趴下，“来，我也给你捶捶。”

　　贾琏也不推辞媳妇的好意，听话趴在床边上，王熙凤在床里边跪坐着，王熙凤的手没劲儿，就把上半身的重量，压在自己胳膊上，又通过自己胳膊，转嫁到贾琏悲背上，肩膀上。

　　王熙凤就这样捶捶捶，，慢慢的眼又睁不开了，就合着眼捶，一开始还三五分钟睁开眼打打精神，慢慢的眼睛困得实在睁不开了。胳膊软了，就倒在床里边睡着了。

　　贾琏听到声音，睁开眼一看，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哭笑不得的，自己退下外衣，穿着中衣，把王熙凤移到自己枕头旁，自己躺下挨着，把被子给俩人一盖，也睡下了。

　　安儿进屋把灯灭了，自己带着一个小丫鬟在外边上夜。平儿透过窗户看着安儿的身影在二爷和二奶奶的卧室进进出出的，想着二爷的桃花眼，看着自己的时候，似乎在对自己笑，二爷既是荣国府的爵位继承人，现在又当了官，年轻有为。

　　平儿又想到，二奶奶长得明艳，在王家的时候，二奶奶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善妒的。又想到前些日子二奶奶把几个陪嫁丫鬟叫过去问的话，安儿和乐儿暗示着相当通房姨娘，二奶奶都容下了。自己不像安儿、乐儿那样跟二奶奶争宠，自己会老老实实的帮二奶奶笼络住二爷，不让二爷再招惹除了二奶奶和自己以外别的女人。

　　自己也不要什么儿子跟二奶奶争家产，自己只是一个孤身卖身的可怜的小丫鬟，二奶奶会看在自己对她一片忠心的份儿容下自己吧，是吧？

　　平儿想着安儿、乐儿，自己就先帮二奶奶把那两个相当通房的丫鬟处理了吧。平儿闭上眼躺在床上，梦里好似二爷在对自己笑，平儿开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