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我们在相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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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张嘉年倒是平静的很，专注的开着车，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到了一栋近几年建成的超高层住宅楼下面。车子开进停车场，两人直接乘电梯上去。
到了二十五层的时候，他们换乘观光电梯，一直升到七十二层。
方唐虽然没有恐高症，但是一下子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玻璃外面便可以俯瞰到繁华的X市中心，来来往往的车子小的像蚂蚁，行人根本看不清，唯有一片连绵的璀璨灯火。于是不由得有些腿软，
他定了定神，问旁边的张嘉年：＂你来这里干嘛？＂
张嘉年一脸从容道：＂我买了一套这里的公寓，今年一直住在这儿的。＂
＂你买的几层？＂
＂七十二层。＂
＂这个楼总共几层？＂
＂八十层。＂
方唐一脸无法理解的看着他：＂你钱多了没处花吧？有必要买这么高么？＂
他确定每天晚上躺在一百多米的高空上能睡得着？不会尿床吗？做的时候硬得起来？
张嘉年摸了摸厚厚的钢化玻璃，说：＂高的地方很有安全感，你不觉得么？＂
方唐顶着三条黑线摇了摇头：＂我还真不觉得，你的嗜好越来越奇怪了，许洛菲也喜欢？＂
张嘉年温柔笑道：＂她一般不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
＂你知道你在我这种贫困线以下的人面前说这些话，我会有把你从八十层推下去的冲动么？＂方唐忿忿的朝他比了个中指。
张嘉年含笑不语。
电梯升的越高，外面便越空荡，直到在七十二层停下以后，平视时便只能看得到远处的繁星。
方唐以前每每路过这种顶级豪华大楼都只能满心幽怨的抬头仰望一下，然后继续去钻自己的地下铁，感觉就像一只土了吧唧的土拨鼠一样。而现在站到了顶层，换了一种视角，却似乎真的就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他顿时想起了李白的夜宿山寺。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
假如李白大诗人当年是站在这样的大厦上，肯定能写的更豪迈。
视野变大，对这个城市由仰望变成俯视，心中这几年来满满的压抑仿佛融进了触手可及的黑夜中，霎那间轻松了很多，有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
不过对张嘉年的嫉妒也是直线狂涨，明明大家都是一个窝里出来的，现在居然混的天差地别，什么原因嘛，我擦咧！
他转头，电梯里有灯光，将张嘉年的微笑照映的微微有些落寞。由于与旁边所有参照物的距离太远，已经令人感觉不到电梯还在往上升了，配合着玻璃外覆盖了整片天地的夜色，他们就好像已经脱离了X市，站在了另一个虚无的世界一样。
诺大的世界，只有他和张嘉年。
这么安静，这么空旷，这么寂寞的世界。想到这里，他那点子羡慕嫉妒恨顿时就消泯不见了。
到了七十二层，张嘉年刷卡开门，灯光和空调自动打开。方唐睁大眼在客厅转了一圈，最后啧啧称赞道：＂要是大学时你就有这套房子，那我死皮赖脸的也要跟着你，真的。＂
张嘉年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从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方唐，说：＂难道现在你不是跟着我？＂
＂这个跟和那个跟完全是两种嘛，你现在都已经成功晋级成富帅了，可惜高还差点，唉......＂方唐假惺惺的惋惜着。
张嘉年鄙视道：＂一米七五的人不要来说我。＂
方唐当即争辩道：＂别瞎说，我现在一米七七好不好！＂
张嘉年一脸不信任，方唐泻了气，靠在沙发上懒洋洋伸手：＂说好的礼物呢？不给的话我就赖着不走了。＂
张嘉年打开一扇房门，站在门边握着把手，对方唐微笑道：＂这个礼物我准备了很久，花了很多心思，就在这里面。＂
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拘束，或者说紧张，就像一个青涩的少年，他顿了顿，说：＂进来吧。＂
方唐突然就有一种初中时被小女生告白的感觉，天大地大唯拒绝罪大，况且张嘉年在他面前一直都是皮厚的形象，就算被人揍了一拳也能够从容淡定的先问清楚对方老爸是干什么的，然后再决定还不还手。
当初二人第一次那个啥时也没见他羞涩过，加上之前的激动，让方唐实在是不得不对这份慎密的礼物充满了好奇。
他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准备就算在房间里看见一头猛虎，也要像盛开的蔷薇般绽放出感谢的笑容。
可惜当他进去之后。
＂你的礼物就是送我一架钢琴？＂
尼玛，他期待了这么久就等来了一架钢琴？方唐很想搞清楚张嘉年是不是陪女朋友玩优雅玩坏了脑袋。
张嘉年带上门，弹了下他的脑袋，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笨吗？＂
方唐混乱了：＂那到底是什么啊？不要卖关子好不好？＂
张嘉年打开琴盖，理了理衣袖，黑色的珍珠袖扣闪过一丝柔和内敛的光。他打开悬挂在三角钢琴上方的一盏灯，伸手在琴键上按出几个音符，而后才对方唐招手：＂你坐这边来。＂
钢琴旁边又一张铺了黑色绒布的高背椅，方唐走过去坐下，钢琴边缘的弧度如流水般流畅，一看就价格不菲。
张嘉年也坐下来，将乐谱支好，转过脸来对方唐道：＂自从拍了琴音那部电影后，我就一直想送一首歌给你，可惜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满意的，直到这次为专辑选歌。＂
方唐哦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眼。
张嘉年笑了笑，说：＂你以前总爱听张国荣的醉死梦生，虽然我没有反对过，但其实并不喜欢，那首歌内容太悲，我希望你能永远开开心心的，不要像歌里一样。＂
方唐撇嘴道：＂有没有必要这么肉麻啊......要唱快唱。＂
张嘉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凑过来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凝视着他的眼：＂歌词是我自己写的，可能并没有多好听，但是每一句都是我想对你说的，每一句都是我写给你的。＂
他说完，把双手轻轻的摆在琴键上，按出一个个简单的音节，手指干净白皙，在一长溜的黑白键上熟练的跳动，仿佛已经练习过太多次，每一次落下的位置都铭记于心。
方唐对钢琴一窍不通，没办法用专业的态度去评价。但是张嘉年的那个吻仿佛从天使翅膀上落下的最柔软的羽毛，让他静下心来去聆听。
柔和的灯光在张嘉年好看的脸庞上打下一片睫毛的阴影，眼睛低垂着看不清神色，秀气的鼻尖却仿佛纯白无暇的雪山，简单打理过的短发被皮肤和白衬衫映衬的黑如墨砚，整个人笼罩着一种纯洁温柔的光环。
他开口，轻声唱，嗓音好似春天融化的溪水。
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我真的很想听一听
我的世界的中心
依然还是你
一年一年又一年
飞逝仅在一转眼
唯一永远不改变的
是不停被改变
我不像从前的自己
你也有点不像你
但在我眼中你的笑
依然的美丽
日子只能往前走
一个方向顺时钟
不知道还有多久
所以要让你懂
我依然爱你就是唯一的退路
我依然珍惜时时刻刻的幸福
你每个呼吸每个动作每个表情
到最后一定会依然爱你
他唱到深情时微微皱着眉，自顾自的诉说。皮肤在灯光下泛出牛奶般温润的白，眼睫下却是一片漆黑。他极力想营造出一种氛围，好让这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告白显得浪漫一些，或许就能让对方不觉得好笑，或许他就能接受。
而方唐已经听得震撼，仿佛多日来的疑惑终于得到了答案，眼里闪烁出湿润的光。但歌声还在继续。
我依然爱你或许是命中注定
多年之后任何人都无法代替
那些时光是我这一辈子最美好的
那些回忆依然无法忘记
我依然爱你就是唯一的退路
我依然珍惜时时刻刻的幸福
我依然祈求不会轻易放弃
直到最后，我也依然爱你
......
按下最后一个琴键，张嘉年忽然轻轻抽泣了一下，抬手捂住双眼，手肘压出一连串沉重的杂音。
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话都觉得矫揉做作，方唐看着沉默的张嘉年，想上去抱着他，想让他抱住自己。
一直以来压抑他的，不只是看不到希望的梦想，不只是没办法回去的家，更多的是，无法诉说的爱。
他曾经把所有的感情都用在张嘉年身上，就好像在赌场上压上最后身家孤注一掷地人，害怕输，不敢输，因为很明白，输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可是张嘉年最后还是离开了他，连句解释也没有，他一直以为的不在乎，原来只是不敢去在乎。
不敢恨他，更不敢继续爱他，不敢记得他。
他只好把所有的痛苦都用梦想包裹住，因为只有梦想才不会离开他。
张嘉年抬头看着他，眼眶通红，声音因哽咽变得有些沙哑。
他说：＂对不起，是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方唐竭力忍住眼泪，不让它落下来，那样太狼狈，张嘉年都后悔了，明明自己才是胜者，为什么要哭。
他深呼吸一次，想让悲伤倒流回心里，却在看见张嘉年流下泪的那一刻，用力咬着嘴唇才没有哭出声来。
他想起父母，想起周宇，想起徐意，甚至想起狗弟，他几乎回想起所有记得的面孔，却还是没办法转移开注意力，张嘉年的眼泪让他心痛如刀割，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无声的泪流满面。
分手的时候他没有哭，重新见面的时候他没有哭，他曾以为这辈子也不会为张嘉年哭。
他不是女人，没那么多愁善感，他应该以事业为重。
但简单的一句对不起，就如此轻易的击破了他修筑多年的心墙。
是因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吗？
是因为终于如愿以偿吗？
张嘉年走过来，紧紧的抱住他，仿佛永远也不会分开。他声音颤抖着，再一次请求：＂我错了，请你原谅我，我爱你。＂
方唐摸摸他的脸，嘴唇一碰即止。
＂我也爱你。＂他深吸了口气，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
张嘉年仿佛一个得到赦免的虔诚信徒，他幸福的微笑，眼泪却还在流，二人深深的吻在一起，苦涩的眼泪融化在了彼此的舌尖上，亲口品尝着这场爱情最痛苦的时刻。
他们只能拥抱，他们只能亲吻，可惜无论哪样都不能持久，包括曾经付出了一切的爱。
窗外是明亮寂静的繁星，而地面上喧哗的车水马龙，却传不到这百米高空。
他们远离人群，在这个城市的顶端拥抱，如果这里有风，那一定就可以吹干他们的泪。
如果这里有雪，那一定就可以让他们一起死去。
方唐从亲吻的间隙里瞥向窗外，可是除了虚幻的点点星光，便什么也看不到。
要是时间现在停住就好了，他想，这样就永远不会有后悔的机会。
他一眨眼，视线又变得模糊，看不清张嘉年的脸。
要是时间永远停住就好了，他对着繁星祈求。
古往今来，大家都在追寻着爱，可是爱情到底是什么？是原始社会中追逐猎物惊险万分时的＂你是谁＂，还是绝望大海上生死离别时的＂you jump,I jump＂，还是红楼闺房你侬我侬时的＂宝哥哥林妹妹＂，又或是东北黑土上夫妻夜语时的＂明年咱再添个娃儿咋样？＂
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爱情不是动作，不是语言，不是付出。爱情最复杂，爱情又最简单，永远没人能给出个准确的定义。
可在这一刻，他们又却是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
我们在相爱。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我们在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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