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将门犬女》李煦之

35、不是最后的最后

　　楚略昏迷了两天，才悠悠转醒。

　　秦玉拿着本书在他床边发呆，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醒来，直到听见微弱沙哑的嗓音他惊醒，喜道：“将军，你醒了！”

　　急急忙忙给他端来水，小心的喂他喝下，秦玉道：“属下马上叫军医来！”却被楚略抓住了手臂，艰难的问道，“良初呢？”

　　“他伤的有些严重，命保住了，还没醒过来。”秦玉安抚他，“将军，属下去叫军医。”

　　听到“命保住了”，楚略精神松懈下来，喃喃道：“那就好。”

　　他没看到秦玉背影的凝滞，更看不到背过身去的秦玉已红了眼眶，指节泛白，修长的手指抓破了书本的封皮。

　　楚略的伤看起来狰狞可怖，实则并不严重，他身体素来强健，半个月后就能下地行走，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去看仍然昏迷当中的晏冰。

　　没有亲眼看到，总觉得不放心，况且听到的消息一直是昏迷不醒，让他十分忧心。

　　但所有人都言辞闪烁，没人能告诉他晏冰究竟被安置在了哪里，楚略陡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是没注意到部下探望时提到晏冰的异样，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晏冰重伤昏迷情势不乐观，这般表现也合情合理。

　　若他醒来秦玉直接告诉他晏冰无碍，那他必然是不信的。

　　重伤……昏迷……虽然严重，和他预料的“死亡”相比已好太多，所以他才没太过怀疑，竟被瞒了这么久。

　　他端坐在床上，手臂还绑着绷带，走起路来腿脚还是一阵阵的疼。

　　召来秦玉，楚略单刀直入：“我要听实话。”

　　开始不告诉他真相是担忧他无法安心养伤，到了后来是瞒了太久不知该如何开口，既然对方问了，显然是有了心理准备。

　　已经过了大半个月，提起晏冰的死秦玉仍然不能平静，世事太无常，他们这些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边关将士都没死，最该平平安安活下来的那人却一声不响的去了。

　　他还那么年轻，只剩下一个月就可举办弱冠之礼。

　　二十，已然成了魔咒，他活过了十五，却没有撑过二十。

　　相聚即成永别，造化弄人。

　　“人救出来的时候，他尸身已经冷了。”秦玉道出这个残忍的事实，“遗体半月之前就送回了京
　　城，现在……大概已经到了。”

　　过了许久，楚略才道：“嗯。”嘴唇开开合合，终究是没发出声音，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秦玉离开。

　　晏冰永远的不在了。

　　楚略心里忽然空荡荡的，一股阴森的冷意慢慢的包围了他，由内而外，深入骨髓，他的心钝痛着，那种突然而来的深切、沉重的悲伤压的他透不过气，急于发泄，却找不到出口，他眼睛干涩的留不下泪来。

　　没人知道他的痛苦从何而来。

　　该死的本应是他，不应是她，她推开了他，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

　　“为什么？”

　　她摇头，腹部被梁木贯穿，口中吐着血：“阿爹阿娘，将军。”

　　他明白晏冰的意思，知道自己命数已尽，放不下爹娘，楚略亦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但还能抓住晏冰的手：“你坚持住，无瑕就在外面，很快会有人来救我们。”

　　“我要死了，将军。”她吐字艰难，此时唯一能够摆脱的只有楚略一人，她自认没有任何立场，可对爹娘的挂心占了上风，“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别说话。”

　　“我真不孝。”晏冰痛苦道，“不想死。”

　　楚略：“那为何还要救我。”

　　晏冰继续摇头，那一瞬间她就是那样做了，没有为什么，非得找出一个理由的话……反正都快死了，她还怕什么？带着遗憾投胎转世吗？如果有来生的话……

　　“晏冰倾慕将军已久，上辈子就开始了。”

　　“将军，你相信来世今生吗？”

　　“我有前世的记忆……上辈子，我是个女孩儿。”

　　“我不想做男子汉，女孩儿多好……”

　　她哽咽，时至今日才说出了藏在心里已久的真心话，“米虫怎么了，我乐意……”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可不能让爹娘出事，我知道历史。”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楚略能推测出完整的意思，难怪……

　　心中本该有的惊涛骇浪在生死一线之间反而风轻云淡，楚略信了晏冰的话，他觉得自己能够明白
　　她曾经有过的彷徨无助。

　　男身女心，又有谁能理解？

　　听着耳边渐弱的抽噎，他心里涌起了淡淡的怜惜之意，还有那丝不容忽视的疼痛，他只能说：
　　“你做的很好。”他安慰她，“等我们出去了，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晏老将军和永昭公主都好好的，萧辽已败，其它蛮族皆不成气候，你不用再担心历史。”

　　晏冰听的不大清楚，她有个问题想问一问楚略，流失的力气似乎一下子全都回到了身体里，她精神奕奕的问道：“将军，我是女孩儿的话，能和你在一起吗？”

　　楚略心里咯噔一下，抓着晏冰的手紧了紧，他望着晏冰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的眼眸，眼角有些湿润，斩钉截铁的说道：“能！”他想说，如果你想，现在也能。但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晏冰唇边的笑容犹在，眼眸中光彩尽失。

　　楚略：“良初？良初？”他慌了，“良初！良初，坚持住！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别睡，求你了别睡！良初、晏良初……晏冰！”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满心强烈的不甘，还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

　　楚略单手遮住了脸，破碎的声音哽咽着：“晏冰。”

　　一个月之后，楚略痊愈，但却跛了一只脚，军医以及所有的御医无人能查明缘由，用了各种法子依然治不好将军奇怪的病症。

　　楚略不强求，向皇帝上了折子，自请卸甲归隐。

　　同他一起离开京城的还有一对老夫妻以及一只能口吐人言的绿毛鸟。

　　城门越来越远，一身布衣的男子平静的收回了目光，面上扬起一抹笑容：“爹，娘，我们上路了。”

　　马车里传出一声十分不乐意的“哼”，威严的男声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伴随着女人的笑声一起传了出来。

　　一只小巧可爱的绿毛小鸟嗖的从车里窜出来，蹦蹦跳跳的落在男子的脑袋上，两只爪子踩踩踩，嘻嘻笑着教训他道：“应该叫公公的。”

　　男子嘀咕道：“我没叫岳父已经很给面子了。”

　　一只布鞋从面飞了出来，正中男子后脑勺，马车里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老子还没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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