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初恋物语》凡岁

4、part 黑篮

　　家庭餐厅里早早开了空调，让穿着羊毛背心的叶瑠冻得起了鸡皮疙瘩。几个人围坐在沙发雅座上，手里的菜单来回翻看，最后七嘴八舌的决定了吃的喝的。

　　青峰撑着下巴，有些抱怨的意思，“又是这家店啊。”

　　“也只来过一次而已。”桃井撂下这句就和隔壁的绫音聊到一起。她们谈论起哪本杂志推荐的眼线笔，外加哪个模特又在博客里放了明显带有商业气息的着装。

　　叶瑠只有不停的喝桌上的柠檬水，没一会就见了底。若松和那个姓樱井的都没跟来，说是有事。绫音却说若松不敢来绝对是因为怕了叶瑠。

　　“说来合唱部也要比赛了么。”桃井忽然插了一句。

　　“嗯。快了。”

　　“哇！好厉害！去年文化祭的时候看到合唱部的部员都好可爱，唱歌也很好听。”桃井说着看着叶瑠，“叶瑠是高声部？低声部？”

　　“中声部啦。”叶瑠不好意思的笑笑，“高的唱不上去，低的唱不下来。”

　　“但是中声部都是负责主旋律的啊，和声的时候，高声部和低声部都是伴唱的。”

　　“你懂得还挺多。”

　　女孩子之间的话题自然没办法把青峰带上。他靠着玻璃窗，眼神飘忽在外面。雅座有些小，有时候服务员经过的时候叶瑠不得不往他那边避让一下。手臂与手臂间碰上，叶瑠带着歉意小声说“抱歉”。

　　“真好玩。”桃井吸了口端上来的果汁。

　　“哎？”

　　“因为我是篮球部的经理人嘛，见到的都是男孩子间的争斗。现在想想合唱部也是个奇妙的社团。一个唱完了就到下一个，完全没有肢体上的碰撞。很少会有犯规的情况，而且因为人多，就算一两个人失误也不会影响大体。”桃井捏着吸管搅动着冰渣，“这种温和的对抗是我很少见到的。”

　　叶瑠揣摩着她这段话的意思。她在人面前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形象。但这些都不足以掩盖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女性的味道。让男人垂涎欲滴的身材，和让周围人抵御不住的开朗性格。这些因素都和细腻或者说多思扯不到在一起。

　　“是哦是哦，其实合唱部就是放了学，所有部员聚在一起唱唱歌而已。要什么技巧呢，老实说我一直到前段时间才把参赛曲的歌词记了下来，高音部分至今唱不上去呢。”绫音简直是不假思索就附和了过去，“当初也是觉得太无聊才加入的。哦对，我们部里还有五音不全的人呢，放在篮球部里来说，就和连运球都做不到一样吧。哈哈哈……”

　　叶瑠露出极为难看的微笑。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那份不得以。

　　这就是目的所在么。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桃井的这段话外加绫音不过大脑的附和，已经成功将合唱部摆到篮球部之后。篮球部是具有意义的竞技类运动。合唱部只是犹如老年会一般打发时间的存在。

　　叶瑠闷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金属刀叉碰到瓷盘上发出“乒乓”的声音。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都忘了自己是在和别人在外面吃饭。

　　“叶瑠，叶瑠……”

　　“啊？”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叶瑠才猛的抬头，“怎么了？”

　　对面的两个人都望着自己。叶瑠余光里的青峰也带着略微奇怪的表情注视着自己嘴边沾到的番茄酱。

　　“……你们说到哪儿了？”叶瑠不动声色的把红色的小点抹去，“刚才晃了神，不好意思。”

　　“五月说下星期篮球部有个两天一夜的合宿，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

　　“两天一夜？周末么？”

　　“其实是周五下午出发，周六晚上回。”桃井补充着。

　　“我都行……”

　　“那就这么决定喽！”

　　吃了这顿下午茶，一行人在门口就分道扬镳。桃井和青峰并行离去，叶瑠见到她手舞足蹈，想来应该是心情不错。

　　“篮球部这么好，还能去合宿。”

　　“那我不是又要见到若松了。”自己那块脏抹布没能砸中若松的脸，对叶瑠来说也算是个耻辱。

　　“这句话是我该说的吧。”绫音“嘿嘿”的苦笑两声。她是觉得告白失败的自己更没面子。

　　“我觉得……”

　　“嗯？”

　　叶瑠眯着眼去看天空。纵使夕阳已经沉沦，晚霞的光依旧能刺痛眼睛。

　　“其实青峰同学的脾气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坏。”

　　“是哦。”绫音只当叶瑠是随口一说，“升上二年级成熟了吧。一年级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女人就闪到一边’的话呢！”

　　“他的青梅竹马可是女人啊。”叶瑠哭笑不得。

　　“对五月也是恶言恶语的。”绫音摆摆手，一副急于反驳的态度，“根本就不愿意和人好好说话，自大妄为。”

　　上坡路爬得有些艰难，叶瑠不自觉的喘起气来。绫音在一旁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样子。直到对上叶瑠的眼神，她才开口。

　　“叶瑠，我严肃的说哦。”

　　“什么？”

　　“你要不要把握住这次合宿的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篮球部里那么多优质男生，总有一个能看上眼的吧。”

　　“你突然说些什么啊……不是说不再喜欢人了么。”

　　“我是说你啦。”绫音为叶瑠不解风情烦乱，“你该不会真的就这样做尼姑做到底了？你是女孩子啊，看到帅哥真的不会心动？”

　　叶瑠很想说什么。按她一贯做事的方式，用各种具有说服力的话语来替自己辩解。但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连绫音都察觉到叶瑠的反常。

　　“没怎么啊。”叶瑠说得很没底气。

　　绫音狐疑的盯着叶瑠好一会，突然好像被什么点醒了似的，“哇！难道你喜欢上了青峰大辉？！”

　　总会有这种情况出现的吧。一个人最初看到的时候觉得哦，这样。再看第二眼的时候想，嗯，还行。之后数次相逢，目光移上去又移过来。到最后演变成连直视都做不到。

　　少女情怀么。把谁谁谁当做漫画里完美的男主角。高大的身板，有点痞的性格，但总的来说还是很温柔善良的。把仅剩一个的座位让过来，说“给你坐啦，女生就是柔弱”。攀着他的手臂质问他“喂喂喂你看了别的女生了吧”。小打小闹，直到有一天，听见他在樱花树下告白。

　　太美好了。

　　现实中哪里来的这些美好。

　　现实中的自己，和他只是不相熟的同班同学。还把脏抹布错扔到他的脸上。叶瑠甚至忍不住猜测自己的恶名早就在篮球部传开了。他们会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指指点点半笑不笑的说“快看，是恶女”。

　　无所谓啦。这些全都影响不了半分。反正是不是恶女都改变不了什么。

　　这些想法都被抛弃到了从前。

　　现在的叶瑠按照绫音的意思坐在她家的梳妆台前，头皮被扯得像蛇蜕皮似的。

　　“妆的话化得淡一点，发型……其实披肩发也挺好的。”绫音用一把大梳子用力梳着叶瑠的头发，“叶瑠五官挺端正的，打扮一下还是不错的。”

　　不管用再绚烂的词汇去形容，他们总不会说出“美”，“漂亮”这种具有定义性的词语。叶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变了个模样。说不上变好看了，只是单纯的和之前不一样。她的嘴唇抹了蜜色的唇彩，脸上刷了粉底，睫毛被夹得像模特一样上翘弯曲。

　　“好了。”绫音箍住叶瑠的肩膀，“你看看。”

　　“好奇怪。”叶瑠没等看仔细，先一把抓过一旁的海绵按在脸上，“好奇怪啊。”

　　她两下就把脸上的妆卸了，像是不想面对这样的自己。

　　“干嘛啊！我化了那么久的！”绫音一副要杀人的架势。

　　“算了算了。”叶瑠用一抽就狂掉屑的纸巾用力抹掉唇彩，“他也不会注意到的。”

　　又恢复了原样。

　　叶瑠并不像绫音那样天真。她清楚明白化个妆其实并不能改变什么。以青峰大辉那种性格搞不好压根都察觉不出来变化。

　　她在绫音家吃了晚饭，绫音的爸爸妈妈大姐二姐小妹围坐在一起，真正的一家人的感觉。期间绫音的妈妈给叶瑠添饭，善意的询问她需不需要给家里打通电话。她快速的把嘴里的菜咽下去，“不用的。他们都很晚才回来。”

　　绫音的大姐端着碗，又开始说教起绫音，“你看看你同学，再看看你，一点涵养都没有。”

　　绫音不以为然，一边盯着电视在看一边伸手去夹菜。绫音的妈妈一个长筷过去，“吃饭的时候就看着碗，不要看电视！”

　　叶瑠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是绝对不能开电视的。就算难得一家三口坐在一起，也几乎不说话。她屏息凝神，生怕一个错误的举动又会引起父母的不满。究竟不是她的错吧。只不过恰好点燃了那个蠢蠢欲动的炸药芯。然后就是四处横飞的瓷碗。

　　“叶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绫音的妈妈小心翼翼的询问。

　　“哦，公司里的职员而已。普通的上班族啦。”

　　“哈哈哈，应该都是高学历吧，怪不得叶瑠总给人很聪明的感觉。”

　　“没有这回事……”叶瑠摇头，这样的奉承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绫音这个孩子，脑袋瓜虽然不怎么灵光，但总归是心善的。你和她做朋友，有时候也替她把把关，省得她跑偏了路……”

　　“哎呀，老妈，叶瑠是绫音的朋友，又不是她男朋友。”绫音的二姐插了句话进来。

　　“绫音很厉害的，她很厉害的。”叶瑠被绫音的家人七嘴八舌的“围攻”，手里夹起的菜都没办法放进嘴里。

　　吃完饭，叶瑠在道谢后准备回家。绫音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外的路口，“知道怎么走吧。”

　　“嗯。”

　　“那我就不送了。你到家给我发封邮件。”

　　“好。“

　　道别了绫音，叶瑠只觉得精神有些疲惫。

　　她没办法想象绫音是怎么生活在那么多人的家里的。晚上要和打呼的妹妹睡一个房间。去厕所的时候也能碰到爸爸在里面便秘。几乎每天都该是抱怨吧。绫音也确实这么做了。早餐的味增咸了，好不容易有一次的炸鸡块被二姐偷吃了几块，自己舍不得用的手帕被大姐拿去擦掉在地板的辣油了。

　　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绫音却依旧能分出精力去喜欢人，去参加合唱部，去逛街，去买杂志，去参加篮球部的合宿。

　　绫音说她还在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当时大姐和二姐都和她一个学校。有一次她被班上的男同学稍微骂了两句，结果隔天那个男同学就被大姐和二姐揪到操场角落教训了一顿。从那以后就没人敢再欺负她。可后来她和叶瑠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却是以“到头来根本没有男生敢再靠近我了”予以总结。

　　这就是绫音。她浑身都像在燃烧，体内是取之不竭的活力。而反观叶瑠，她像冬日里的一株朽木，半死不活，好像一阵风都能让她彻底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