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喵肥家润

3、第三章

　　那场大婚庆祝了三天三夜，红衣一介歌姬摇身一变竟也母仪天下。慕容燕初初为王，每夜操劳甚晚。红衣变着法的给他做夜宵，既给他补了身子，亦不会让他觉得无味。

　　半年后，新的王朝步上正轨，慕容燕陪在红衣身边的日子多了起来。他每晚与红衣漫步宫中，偶尔说些百姓黎民，但更多的却是风月。梅雨时节是最为糟心的时候，江南一带水患频起，上报的折子忙得慕容燕焦头烂额。红衣本欲前去相陪，却又不愿在此时去打扰。索性独自漫步宫中。这日大雨初霁，乌云散去露出皎洁月光。红衣遣去跟随的宫人，漫无目的的乱走，离主宫的方向越来越远。

　　西宫是冷宫，亦是整个王宫阴气最重的地方。这里除了关着一些受责的妃子之外，还有就是圈禁那些杀不得，放不得的王子。他们在这里了却残生，带着怨憎死去，集结着弄得化不开的怨气。红衣看着这里荒凉冷清，心中有些害怕。刚要离开，却被一阵琴音绊住了脚步。琴音凄婉，如泣如诉，期间带了几分凌厉的怨气。红衣循声而至，停在了一扇斑驳的红门前。她伸手推门，一阵吱呀，轻声立刻停歇。红衣犹豫一下，还是迈了进去。

　　红衣四处打量着这狭小的院子，刚想去找琴音的源头，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你是谁？”

　　“啊？”红衣回头看着身后男子。一张与慕容燕相近的脸，神情冷毅，即便是落魄至此，依旧挺直着脊背。

　　红衣尴尬朝他咧了咧嘴，逃避的躲开那人紧迫的眸子，“我是宫女。”言罢又看向那人，“你是谁？”

　　那人上下打量红衣一下，突然发出一声叹息，“我？不过是个阶下囚。”

　　红衣见他神色凄凄，没再追问。想起那阵琴音，想必是眼前的人所奏，有意转开话题，“那琴是你弹的吗？”那人点头。红衣赞道：“弹得真好。”

　　“承蒙夸奖。”
　　红衣见那人不爱说话，也不便打扰。起身道了句告辞便要离开。那人见红衣要走，神色松动，几分慌乱，“你明天还会来吗？”

　　红衣愣愣看着那人，心生恻隐，“若有空，我便来。”言罢匆匆离开。那人看着红衣的背影，斜扬的嘴角透着丝丝冷意，“慕容燕，当有一天你所信任之人的忠诚被我亲手瓦解，你还能虚伪的留着我的命，让我苟延残喘吗？”

　　那之后，红衣一有闲暇便跑来西宫。从宫人口中，她知悉西宫关着的五王子慕容琪，可对于他更多的信息，大家多是避而不谈。红衣音容极美，琴艺极佳。与慕容琪琴音相和中，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知音之感。他们有时一个唱歌，一个抚琴，有时琴箫相和，短短几月，竟有种相识数年的感觉。“红衣，我若未落魄至此，你若未嫁，我定会娶你的。”慕容琪抬手收音，看红衣的眼中含了几分情意。红衣坐在廊下，看着枝头枝叶凋零，深嗅了口秋日的味道，不禁轻笑出声，“你肯娶，我却未必肯嫁。”

　　慕容琪愣了一下，苦涩的笑笑，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是啊，也只有二哥那样的人才能配得起你。”

　　红衣摇摇头，“众生平等，人与人之间没有配起配不起，只有般不般配。何况……”红衣敛眉，“红衣本是一介歌妓，若说配不配得起，亦是红衣配不上王。”

　　“你！”慕容琪语结，他起身走到红衣身边，专注的看着红衣的脸，“为何没能让我早些遇上你呢？”言罢，一阵叹息。

　　梅雨时节过后，政事少了许多。慕容燕用完饭不见红衣，向宫人问起，大家亦不知红衣去向，只道往西边去了。慕容燕一听，心神一凛，抬脚往西行去。不待走近，那琴音已满带春情，婉转流淌着灌入耳中。慕容燕胸口狂躁起伏，他大步走到那斑驳红门前，重重踹向门扉。门板倒地扬起阵阵灰尘，琴声戛然而止。红衣看着门外的人冰冷的眸子，身子一僵，慌忙迎了上去，“我……”

　　“站住！”慕容燕厉斥。红衣站在当地，求救的看向慕容琪。慕容琪斜扬着嘴角走到红衣身侧，手自在的将红衣揽进怀中，“如你所见。”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红衣急切的想要挣开慕容琪，可慕容琪紧固着她的手岿然不动。慕容燕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慕容琪看着慕容燕神色间染上戾气，笑道：“很想杀了我，是不是？”

　　慕容燕手一松，看着红衣的眼中染了几分悲凉，“我是不是该说你本性难改呢？”

　　红衣停止了挣扎，雾气氤氲眼眶。慕容燕转身，“本王再不想见到你。”

　　红衣颓然坐在地上。慕容琪的手心渗出一层细密的汗。他蹲下身平视着红衣，红衣却再未看他一眼。伤人者自伤。慕容琪一生机关算尽，却不想竟把自己算了进去。他伤害了红衣，他们伤害了慕容燕，而自己，却因为她的伤，痛彻心扉。

　　红衣失神的站起身往外走去。慕容琪紧跟几步，却被红衣斥退。红衣回身看他一眼，突然笑了出来，“我一早就知道你的用心，却割舍不下难遇的知音。我本想清音能够度化你，却不想只是场虚幻的梦境。慕容琪，我再不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