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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八章 ...

  •   不知不觉中,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言语爽利、身姿矫健、胸有沟壑、杀伐决断的谋士,就是在高高在上的燕王身边,滕琰也是令人不能忽视的存在。昔日家中的小鸟,早就变成了翱翔九天的苍鹰,对于这样的滕琰,他们已经无法再帮她什么了。
      因为二堂伯和三堂叔传述祖父的遗言,祖父的愿望是将他葬在边关的山上,他要留在这里看着边关回到燕人的手中。
      死者为大,父亲和代表族里来的五堂叔以及二堂伯、三堂叔、滕琰一同商议决定,在边关后面的山上重新为祖父修建了坟墓,还建了一座高大的石碑,上面刻着祖父的平生和祭文。祭文是由宁北公郑先生所写,迁坟时燕王献祭,慷慨激昂,众军陪祭,气壮山河。祖父一生终于在尊荣敬穆中落幕了。
      滕琰还有一件非常高兴的事,那就是父亲带来了陆伯甫的消息。来送信的是一个过路的行商,咛宓那榭鏊膊磺宄皇鞘苋怂写拧4吹男乓彩怯镅刹幌辏辛降闶强隙ǖ模皇锹讲够钭牛撬钔碛诿髂昴甑浊袄从㈦
      父亲走前叮嘱滕琰:“本来以为你到了燕都就不会再往北走了,没想到又到了九原,现在还到了边关。听郑先生说你还瞒着大家你的身份,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将来陆伯甫要是知道了,也不好。”
      滕琰却不太在意,“我也是身不由已,不过明年年底前,我是一定要回家的。陆伯甫,我会告诉他的,我想他不会介意。”
      看滕琰有主意的样子,父亲也不再劝,只是反复告诉她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边关。
      陆伯甫的信件滕琰反复看了,只有简单的两句话,但字是陆伯甫写的肯定没错。但滕琰也不明白陆伯甫为什么没有详细地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猜测了几回,也得不出结果。不过这一点也没影响她的好心情,陆伯甫恐怕也是有苦衷的,但只要能回来就好。
      没几天,九原陆家村也传来差不多的消息,看来陆伯甫一定是同时给这两处带的信,这样就更证明消息的可靠。
      明年,再过两个时辰就是今年了,滕琰坐在火堆旁,在心中想着。今天是三十的晚上,行军半天就停了下来,搭帐篷,准备丰盛的晚餐,大家还可以喝点酒。
      滕琰今天也吃了不少,每天只有早晚两餐,中间大强度的行军,间或有小规模的交战,每天没到晚餐时她就饿了,饮食单调得要命,主食是水煮的麦粒,副食是水煮的羊肉,更常见的是两样煮在一起,这样做饭的人要省事得多。
      身旁的燕王还在大口地吃着,滕琰也不得不佩服,怎么说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天潢贵胄,一路上同所有士兵一样没滋没味的饭食倒还吃得下去,又冷又硬的帐篷也睡得挺安稳,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祭奠过祖父,大军再次出发,他们到了云中境内。路上的艰苦不必多说,滕琰时常在心里激励自己,燕王一个王子皇孙能做到,她也没问题。
      据她看燕王也有几分与她攀比的意思。很明显,军中只有他们二人是世家子弟,即使滕琰介绍自己是在道观长大,但这时的人非常注重出身,更不用说她身上怎么也掩盖不了的气质风度总让大家想起她出身前朝的勋贵家,而燕王,吴皇在得天下前正是出身江南的世家。就连一向能与他们说得上话的邓锋也说过,他们无论是言谈举止、衣着打扮还是生活习惯,不经意间总是流露出与军中其他人的不同。邓锋本人,也算得上是军中世家出身,但也与他们二人有着巨大的差异。
      说实话,邓锋的话让滕琰心里想的更多的是害怕暴露自己的秘密,督促她注意掩饰。但燕王,自从上一次去陆伯甫家的路上滕琰对他关心,让他误解为不相信他能吃苦耐劳后,似乎在给滕琰看,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错误滕琰是早就认识到了,燕王不用说一天骑四个时辰的马,就是再加一倍时间也能坚持得挺好,从小就练武不是白练的。
      做为一个统帅,每天与士兵同吃同住,白天作战,晚间巡营,只能算是细支末节,但就从这细支末节里,滕琰也明白了燕王这大半年一个接一个的胜仗是怎么打下来的,对他们下一步袭击犬戎的老家也有了更强的信心。现在她需要想下面应该怎样去做。
      出边关后,燕王兵分两路,燕王与邓锋各率五万人分别进了云中和北宁两郡,这两郡,不在燕国的版图已经多年了,因为土地荒芜、人丁稀少,犬戎人也没有用心经营,上百年前设置的城廓在无尽地荒原中只剩下了残垣断壁,现存的居民多数是汉人和犬戎人的混血,过着半耕半牧的生活,对于来自燕地的军队,他们不象九原的百姓那样欢迎,但也没有属于犬戎人的反感,只有无限的好奇,燕地的军队已经有上百年没有踏上这片土地了。
      对这里的居民,燕王进行了安抚,只要不造反,就可以算燕国的百姓,暂时没有时间设置郡县,施政教化,他们留下驻守的军队就继续北上。
      他们这边一路上有过几场不是太大的战斗,很快就接近云中的最北边。然后就是等待邓锋那路到达北宁北境的消息,再约定时间合击犬戎狼主的金帐。
      滕琰有些习惯性地拿出了陆伯甫留给她的发簪,轻轻地用手指摩索,木簪表面早就光滑无比,就是那雕出来的几道云纹,也没了最初时的棱角。
      “那位状元郎,是怎样的人才,让公子如此的思念。”燕王不知什么时候也吃完了,过来打趣她。
      不管怎么样,大年三十,在这一片荒凉无比的草原上度过,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些凄楚,但大家都努力掩饰着,反倒想表现出来些欢乐。燕王很少这样开玩笑,不用说,觉得她与陆状元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只是借口,还是想让气氛好些才是真。
      滕琰笑了笑说:“我这位故交,才学出众,人品非常,都不用说了。我们间的友谊非同寻常,是因为他是我在这个世上遇到的第一个能够懂我,和我能在心灵上沟通的朋友。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说什么都能彼些理解,心心相通。”
      “陆公子也喜欢修道吗?”燕王问。
      “不,他不喜欢,他是红尘中人。白天耕田,夜里苦读诗书,为的就是金榜题名,出将入相。”滕琰笑着说。
      “男儿生于世间,自当如是。可滕公子总是想功成名就后入山修道,你对出将入相就这样的不感兴趣?”燕王一直在劝诱滕琰带兵打仗,目的自然是想让滕琰封侯拜相,辅佐他建功立业。
      滕琰侧了侧头,燕王的脸在随着火苗的摇曳时明时暗,更显得他脸上的轮廓刚毅沉着
      一种豪情从心中升起,滕琰真不是那种喜欢避世而居的人,出将入相,手握权势,自然是几乎所有人的追求,她也不例外,如果她愿意,可能很快就会实现。
      实现了又会怎样?她可以想见,在燕地,她位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毫无疑问,燕王会信任她,把燕地的政务交给她负责。但那样,她一定会失去很多,无法承认自己真实的身份,永远带着假面。
      比起这些,她更想要的是生活在阳光下,和陆伯甫组成一个美满的家庭,有几个可爱的孩子,如果同时再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就更好了。陆伯甫不是迂腐的人,他应该能同意滕琰在背后参与燕地的政务吧,退而求其次也能同意自己做些生意。
      滕琰算不上完美主义者,但她绝对是理想主义者,对于自己的追求,她永远也不会放弃。她深思一下说:“人的本性,就是希望能够实现自身的价值和潜能,我自然不例外。”
      “不过在不同的时期,我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我经历过吃不饱、穿不暖、连性命也不能保障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想的就是怎么满足这些最简单的需要。”
      燕王看着她,眼睛里有着探究,自从滕琰说过自己有隐秘后,燕王从未问过她过去的事。在出身皇族的他看来,应该是把滕琰说的这个隐秘自动想象得无法见光,所以他现在并不问滕琰如何有这样的经历,而是在探究她的思想。
      而在滕琰看来,燕王是一个天才,他有着极高战略眼光、极强的用兵之道,但在人性上却有着很多的迷茫和缺陷,随着他们越来越多的交流,就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冲突。
      但好在,这并没有让他们生成嫌隙,反倒在两人共同的努力下,通过增加沟通,互相进一步理解。
      很多时候,滕琰起着主导的作用,她的经历和见识毕竟是超时代的。
      燕王也很愿意这样,这种心灵间的交流,想来不存在于皇宫中。
      “但满足了这些,新的追求又开始了,亲情、爱情、金钱,我也都有了,接着就是出将入相,然后呢?”
      滕琰看了燕王一眼,轻笑着说:“王爷不要想偏了,我没有什么不臣之心。”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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