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杏遥未晚

24、段师兄

　　“今日之事，多谢云盟主。”唐非意起身收拾摆了一桌的伤药，背着身说了一句。

　　云小辞看他只用一只手，颇有几分艰难，当下便上前了两步想要帮忙，唐非意却淡淡阻止道：“云盟主是客，不用总这般客气。且这些东西归类有些麻烦，让我来收拾就好了。”

　　听到唐非意这般说，云小辞便也站在了原地，不进一步也不退一步，只叹了一声看着唐非意的背影：“唐公子不必谢我。”

　　唐非意单手将药瓶放回了柜中，这时才转过头来看云小辞：“在弗州之时，我不肯告诉云盟主我的身份，是因为当时还不清楚盟主究竟是敌是友。”当时他在白长川的屋中遇上云小辞，并不清楚云小辞就是武林盟主，是以的确是有些戒备的。“之后师兄传出了我的死讯，还不知从何处找到了我的尸体，我便更不能够透露身份了。”

　　“隐瞒之处，还请云盟主见谅。”

　　云小辞听着唐非意的话，一言不发，一双眼睛却是沉静的注视着唐非意。唐非意与之对视，才想起来自己认识云小辞这么久以来，几乎从未见她慌张过。她总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不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冷静得出奇，即使是在剑门的时候，李殊开启了机关，整个剑门毁于一旦，她也未曾惊惶过。而她唯一一次显得有些慌张，便是在听到“唐非意”死讯的时候。

　　而现在，面对着云小辞这样静默的注视，唐非意竟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过了，唐非意不知道自己改继续说什么，索性便闭了嘴，回到了自己的床边打算休息片刻。云小辞看了他一会儿，终是收回了视线，盯着自己面前的桌椅道：“唐公子既然已经恢复了听风亭之主的身份，是不是以后就不会回霁月山庄了？”

　　唐非意原本正打算脱去外衣，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停下了动作。

　　他虽看起来十分平静，实则已经在心中闪过了许多念头，面对自己的欺瞒，云小辞会生气还是接受，会责备还是怒骂，这些可能他都想过。但他没有想到自己仍是想错了，云小辞最关心的问题，竟然是他回不回霁月山庄。

　　“听风亭如今形势危险，我是脱不得身了。”唐非意沉吟片刻，“等现今这些事情结束之后，若云盟主不介意，唐非意还想去霁月山庄找云盟主说说话。”

　　云小辞眨了眨眼：“霁月山庄自然欢迎唐公子。”

　　“多谢盟主。”这是这一晚唐非意第三次说谢，而云小辞的回应不过是轻轻的点头。

　　两人的话说到这里便没有了后续，唐非意奔波了一整天，如今也总算可以躺下来好好休息了，而云小辞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唐非意的静海楼，更不肯睡唐非意的床让唐非意在一旁椅上休息，于是便在唐非意房间外的凳子上坐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一早，唐非意醒来看到低垂眉眼站在屋外的云小辞，头一次有些笑不出来。

　　“唐公子醒了。”云小辞柔柔笑道。

　　唐非意颔首应了一声：“云盟主。”

　　两个人相处的话当真是少得可怜，唐非意如今顶着听风亭之主的身份，自然不能像在霁月山庄那般想说什么说什么，于是便保持了沉默，而云小辞则沉默文静，旁人不与她说话她便绝对不会开口。

　　唐非意这般苦闷的与云小辞一起吃完了早膳，总算是让人将秦雁给带了过来。

　　“你替我去师兄的住处一趟。”秦雁刚一走进静海楼，唐非意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仔细搜查，看师兄房中有没有藏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秦雁答应下来，转身离开静海楼。而直到秦雁离开之后，云小辞才若有所思看着大门之处道：“唐公子怀疑澹台公子？”昨日晚上，他们二人便是在前往段疑住处的时候遇上被人袭击的澹台素的。澹台素说自己是怀念段疑，所以才会往那处而去，唐非意现在要人去搜查段疑的住处，应该便是对澹台素的说法有些不相信了。

　　唐非意并不否认云小辞的说法：“阿素的确对我有所隐瞒。”他并不是瞎子，自他回到听风亭开始，澹台素便没有对他说过实话，而澹台素的这种欺骗，却又显得有些刻意，好像是故意要他看出来一样。

　　唐非意可以断定澹台素如今的立场定然是摇摆不定，既想要让他发现真相，又不想他发现真相，所以才这般犹犹豫豫不肯说出实话却不停对他透露真相。

　　如此一来，只要循着澹台素说的线索去找，应该便会有发现。而澹台素留下最大的线索，便是段疑的住处。

　　很快，秦雁自段疑的住处回来，却是带回了几封书信，还有一张被烧了一般的残缺纸片：“公子，我在大公子房中寻觅许久，只发现了这些东西。”

　　自秦雁手中结果那些书信，唐非意不过看了片刻便将其放到了一旁，最后将视线落到那张小小纸片之上。那张纸与书信的纸张不同，泛着微微黄色，四面卷曲，有着焦黑的痕迹，而那纸上不过剩下寥寥几个能看清的字。

　　“云、阁、自……”云小辞在一旁轻轻将纸上能看清的字念了出来。

　　三个字毫无关系，想来并不属于同一句话，只是其他的字都已经被烧毁，无法看清其原句究竟是什么。秦雁紧皱着眉头道：“公子，这张纸和这些信都是我从书架的角落里找出来的，这其中可有什么玄机？”

　　纵使有玄机，也看不出来了。唐非意看着手上的纸片，道：“这不是师兄的字，应当是别人写给他的。”他接着又道：“方才那些信说的都是江湖上近来发生的大事，前些日子的水云观数名弟子遇袭，还有剑门门主之死……以及李殊设下计谋报仇，破坏倦云峰。”

　　“大公子过世之前还在……”秦雁本想说段疑死前还在关心着江湖正道安危，但话说到一半，却是怔住了。

　　段疑过世之前，剑门倦云峰的事情还未发生，这些信，又是从何而来？

　　见秦雁面露惊讶之色，唐非意点头道：“师兄的住处有这些信，便说明师兄过世之后，那楼里还有人居住。”并且住在那里的人十分关注江湖上发生的事情，有人专门为他送信，告诉他最近发生的大事小事。

　　想到这里，唐非意只觉得许多的事情都联系到了一起，那武功奇高的黑衣人，澹台素神神秘秘的表现，还有段疑住处这些信纸，都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心中的判断，只是这其中，还有一些事情是他如何都想不通的。

　　“秦雁，你去通知梅长老，让他将近些日子听风亭之中……出事的人统统写下交给我。”

　　“是。”秦雁应下，随即便去办唐非意交代下来的事情，唐非意坐在椅上，却是忍不住苦笑了出来。

　　唐非意每一次苦笑都是在心中，这一次，却是意外的表露了出来。先前秦雁与唐非意说话的时候，云小辞几乎是沉默着的，此刻秦雁离开，云小辞才终于开口道：“唐公子在担心什么？”

　　唐非意的确在担心，但这担心又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他想了一会儿才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只小声问了一句：“若有一天听风亭容不下我了，云盟主可愿收留我？”

　　“唐公子的意思是……”云小辞不解蹙眉。

　　唐非意低低笑出了声来，摇头道：“我不过随口说说。”

　　又是半晌的沉静，唐非意缓缓开口道：“盟主说曾经在六年前见过我，可是？”

　　“不错，当时听风亭老亭主过世，我奉命前来吊唁，当时的确在临到之上见过唐公子一面。”

　　“盟主见我之后的第二天，应该便是我当上听风亭之主的日子。”唐非意似在回忆，又似喟叹，“我、师兄还有阿素，我们三人自小被师父养大，虽性情各异，却也算得上情同手足。我是三人当中武功最好的一个，亭主之位便理所当然归了我，但事实上，师兄却比我适合当这个亭主。最初的时候，我只会习武，练剑，对如何管这偌大的听风亭一窍不通，是师兄教导了我，才让我渐渐通晓了这些东西。师兄的武功不如我，能力却是高于我，其实我有时候在想，其实应该让师兄来当这亭主，而我继续钻研我的武学。”

　　“只要师兄说自己相当这个亭主，我一定不会多说一句便将这位子给他，可师兄从未说过，一直到最后，他为了护我性命，放出我的死讯，自己则接任亭主之位，替我而死。”

　　唐非意的话说完了，他抬眸看云小辞，眸中似有笑意。

　　云小辞迟疑片刻，道：“若段公子一般，实是难得。”

　　“嗯。”唐非意的回答不过一个字。

　　两人又沉默等了片刻，秦雁终于带着梅长老到了静海楼中。秦雁应是已经对梅长老说了唐非意找他来的原因，梅长老方一见过唐非意，便自袖中掏出了写好的名单。名单当中都是这些日子曾经当过听风亭之主，之后又被那神秘黑衣人杀死的人。唐非意接过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有些疲惫的松了手，任那名单滑落于地。

　　他并未猜错，在那名单当中，死的人几乎都是他最熟悉，最信任的手下。而一开始他便知道，听风亭这几名亭主都是由澹台素所推举的。

　　如今看来，这些天每一任听风亭主的死，更像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杀听风亭的亭主是假，想要借这个名义除去这名单中的人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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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看起来是不是很混乱QAQ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看懂……
我已经……尽力了……不过只要再过一两章基本就全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