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重来》奎宁

82、毒发

　　莱恩毒发的时候，一行人正开车走在一排低矮的老式房屋后面。一开始，李沐并没有发现莱恩的异状，这不能说李沐不够细心，而是莱恩的忍耐力实在太强。
　　其实，若是在平时的战场上，像莱恩这样已经可以算得上重伤患的战士应该是该送往后方接受治疗的了，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却不得不努力收拾自己重返危机重重的敌方大本营，还是作为战斗的核心主力。面对这一点，李沐即使再心痛也是没有办法的，他能做的也只有把这一份心痛埋在身体深处。
　　其实，就李沐本人来说，他虽然没有受过什么太严重的外伤，但是之前的关押加上后来的一系列侦察反侦察也已经非常疲累了，之所以到现在还是绷着一根弦，那也是目前的形势所迫。
　　而那些跟着他们俩出来的行动的那几个联盟公民，哪一个不是这样？
　　毒瘾一发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一次的莱恩立马就知道要遭，但是当时他们正行进在前后都没有掩体的平地上，决不能自乱阵脚，因此莱恩表现得一直很平静，意图靠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扛过去。
　　而他的意志力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纵使身体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攀爬撕咬，他愣是咬着牙关一声未吭，只是汗水仍然非常迅速的就将他套在海盗外套里的衣服浸湿了。
　　等到李沐真正发现不对的时候，莱恩已经进入了一种非常朦胧的状态里，双眼模糊无法对焦、身体的不适感忍到极致所产生的麻痹感充斥着全身，那是身体机能开启的自我保护模式，让莱恩一度觉得就连李沐的声音也非常遥远。
　　等他好不容易用力眨了几下眼睛，而眼前李沐模糊的身影终于变得清晰之后，他才发现，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就贴在一栋房子的后面。而李沐正满脸焦急的盯着他，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对方的左手。
　　看着对方手掌和小手臂处血肉模糊的样子，莱恩的眼神暗了暗，但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轻轻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尽管缩了缩手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干，收回了自己的大腿根交握。
　　不用问怎么了，莱恩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现在自己也应该是又熬过了一波来袭的毒瘾。对着李沐安慰地笑了笑，莱恩重又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那种从里到外的空虚感，过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眼睛，立刻就恢复了平日里冷静果决的样子。只是苍白憔悴的脸和仍然起伏不定的胸口表明了他此刻的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在莱恩因毒瘾进行自我斗争而失去意识的时候，李沐一直焦急地在他旁边小声地呼唤他的名字，不时用手温柔地抚摸他汗湿的脸庞，在发现莱恩的掌心被对方用力攥紧的指甲刺破的时候，也是立刻就轻柔地抚平他的手掌，让对方改为掐住自己的左手，在感受着自己越来越疼的左手时，李沐的眼中的心疼也更加浓郁，因为他明白莱恩的痛楚只会比他更多。
　　看到莱恩终于恢复神智，李沐的脸色终于好了很多，眼神也终于从他身上移开注意了一下周围的情形。还好，由于他们的装甲车停靠的位置比较隐蔽，目前还没有被海盗发现。
　　抿了抿仍然唇线紧绷的嘴，李沐收回自己双手，坐正身体，看也不看手上莱恩制造出来的伤口，重新发动了车子，他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太久。
　　“这是第几次了？”通过车内的后视镜，李沐时刻分心注意着莱恩的神色，虽然明知非常危险，但是为了照顾虚弱的莱恩，李沐仍然将车速放慢两分。
　　“……第二次，”听见李沐这样问，莱恩明白对方很明显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体异常的原因，倒是很老实的交代了。只是话一说出口，才发现比预想中的要没底气多了，同时还很黯哑，为了掩饰自己的虚弱，莱恩咳嗽了两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线，才继续说道，“上一次是今天凌晨逃出来没多久的时候。他们将毒品混在我的饮食中，应该是想从我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李沐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上一次毒发是凌晨，而这次毒发仅仅才过去了一天，连24个小时都不到就再次毒发，这样短的频率，看来对方在莱恩的三餐中混入了不少的剂量，这根本就是打算利用完直接弃掉的意思了。
　　用力握着操控杆，李沐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底蔓延而出，这种情绪灼烧着他的胸腔每一块血肉和每一根神经末梢，偏偏他的脑子还冷静异常。
　　这一次他李沐就算不能活着逃出去，也不会让米歇尔太好过。

　　在这颗废弃资源星上作为海盗临时中转基地的地方，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平坦安静，作为另一方重点照顾对象的指挥中心，基地本身虽然有着坚固的能量防护罩，一时半会儿还称得上安全稳定，但是能量罩照顾不到的周边地区却早已经面目全非，到处烟火弥漫、浓尘滚滚，配上早已倾颓的墙壁和坑洼的地表，显得异常惨烈。
　　面对这样的情形，李沐他们驾驶的这一辆和蝼蚁没什么两样的装甲车想要靠近基地自然困难重重。
　　几人包含在李沐在内都不知道之前基地发生的包子率领舰艇升空却发生爆炸和米歇尔已经在着手排查组织内的小老鼠的事情，但是李沐隐藏在基地中的时候还是发现了不少事情，加上现在他们又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很大可能就是米娜搞的鬼的事实，目标十分明确，因此虽然眼前困难重重，但是一定是要闯的。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因此外太空双方战斗舰交火产生的好像焰火盛开的情形也越加清晰，虽然基地外部已经被遮光物质盖住内部的灯光无法透出来，但是在对地导弹和离子炮的攻击和周围火光的映衬下，它的轮廓仍然非常醒目的映射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由于不清楚米歇尔此刻是否已经发现米娜就是那名内贼，或者米娜是否已经完成任务逃开基地，中间又因为莱恩的身体而停下了一段时间，因此后来李沐他们走得非常赶。
　　看到眼前宛如人间地狱的情景，饶是已经有过心理建设、一路上也见过不少疮痍的其他跟随两人一起的几人也止不住地吞咽口水，若不是此刻还坐在车里，他们中许多人就要忍不住地往回跑了。
　　根本不给他们缓冲的时间，李沐一踩油门就驾驶着武装机甲头也不回地冲入了这片炮灰连天的大地。
　　借着夜色，李沐左右躲避着周围的攻击和地面的大坑，仍然非常迅速的向着基地方向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