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重来》奎宁

39、潜水病（中）

　　“我更想知道的是，你还想继续瞒我多久？”视线相交，莱恩一字一句的说的很慢，但是却毋庸置疑。
　　“——李沐。”
　　理查德，或者应该说是李沐，收回和莱恩对视的眼睛，温柔的笑了一下，就像以前他对着莱恩一样的笑，继而转身重新拿起放在床上的药品。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看着莱恩仍然定定注视着他的视线，李沐非常无奈，他明白，莱恩虽然一向没什么表情在外，但是他对感情的表达却非常直接，直白到如果他不解释，这将成为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一道沟壑。
　　一边动作温柔地拆开固定着莱恩伤口的绷带，李沐一边斟酌着开口：“虽然我很想全都告诉你，但是作为特殊军种军人，进入岗位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宣誓过忠诚和保密，因此我没有办法从头到尾的给你解释。”
　　由于躺在床上，莱恩没有办法点头，只能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他不想开口打断李沐的话），作为军人尤其是一名军官，他清楚军人的职责，就算已经结婚，他和李沐仍然拥有不同的书房，并且不干涉对方的工作。
　　“我当兵八年，这个是你已经知道的，第一年和所有新入伍的人一样参加各种训练，但身体素质摆在那里，这个你也知道，因此第一年，除了射击成绩还算差强人意外，其他的尤其是体能训练方面都只能说还好没有吊车尾。继续这样下去的结果，你也应该知道，不是被强制退伍就是转成勤杂兵，但对当时我的来说，不管哪一种结局我都不愿意接受。于是，我选了另一条路。”
　　“就是现在这条？”莱恩问道。
　　“没错，就是走上情报军人这条路。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军校科班出身，很多技术类、情报参谋类的文职军人我都做不了，但太一般的例如档案管理的我又不屑一顾，你知道的，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的，有理想有抱负。对于一心想留在这个体系内的我来说，当时摆在当时的我面前的有只有两条路——当地下情报人员或者转业成为一名警察，而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这也有受影讯中拉风刺激的效果所影响。”
　　听到李沐的“自我剖析”，莱恩的面部线条总算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一直注意着他的李沐在松了可口气的同时，继续说道：“于是第二年，表面上我是退伍了，其实却是秘密的加入了情报系统，当然，这期间也是经过了一系列的政治审查什么的，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总之，在接受了三个多月的完全不同的情报训练之后，我开始执行一些简单的任务，后来就渐渐地接触到一些复杂的任务，那些任务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等到13年任务追溯有效期过了之后，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从最开始的任务慢慢地给你讲。”
　　仔细的通过简易军用设备查看莱恩身体骨折的地方，李沐显得非常小心翼翼，轻轻抚摸骨折周边的皮肤，生怕弄疼了一样：“你全身上下多处骨折和软组织挫伤，不过幸好你没事，你知道吗？当时看着你差点被那艘货船撞上，我的呼吸都快停止了，看着你被撞上然后掉入江底，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冰凉得简直都无法移动，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你掉入浑浊的江底不知生死……”
　　感受着李沐颤抖的双手偶尔碰触到伤处的皮肤带来一阵强烈的刺痛，不过莱恩并有出声，甚至连眉头也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淡淡地注视着李沐的双眼。
　　倒是李沐自己被莱恩身上因疼痛而立起的鸡皮疙瘩（这是自然应激反应无关意志）所吸引从而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走神并不小心挨到莱恩，有点慌张的李沐赶紧抬头看着莱恩说了声抱歉：“抱歉，弄疼你了，如果痛的话一定要通知我。”
　　“然后，任务做得多了，才发现原来间谍的生活并不像人们所传的那样玄乎，那样精彩刺激。然后三年前，我在执行一项任务时，身份暴露，便离开了秘密情报系统转换身份进入了情报一科成为了一名情报分析员，然后，过了一年就遇到了刚升上大校的你。”
　　想起二人的初识，李沐再次笑了。
　　“当时，根本没想到，后来我们居然能够在一起，还登记结婚了。”
　　虽然莱恩也因为回忆柔和了表情，不过却仍然冷静的指出问题点：“既然你说已经离开了间谍系统，那为什么又会以间谍的身份参与此次行动？”
　　“还记得结婚没两天我就被调到后勤部的事吗？那个时候，当我发现调令书一角的特殊标记时我就明白事情没有那样简单，联系到当时虫洞即将打开，我就明白了此次任务也许我躲不了了。”
　　莱恩皱眉：“为什么？”
　　“因为，五年前的虫洞开启探索任务，我曾经参与。”
　　“艾利克斯也参与了那次任务，在来之前，他曾讲过一些任务内容，并没有提到你的名字。”随即，莱恩又沉默的补充了一句，“知道了，那个时候你也许也是叫诸如理查德、尼克森之类大众化的名字。”
　　“我当时，的确不叫李沐这个名字，不过，当时仍然是上校的艾利克斯少将即使听说过我的名字也许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印象，毕竟我当时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数量众多的普通士兵。”
　　耸了耸肩，李沐并不甚介意的解释着。
　　“作为军人，你有使命，我并不介意。不过我仍然还有最后两个问题。”躺在窄床上，浑身上下都是绷带，但莱恩身上散发出来的认真而迫人的气势却无法忽视。
　　“你问。”想着这也许才是莱恩想要问的重点，李沐虽然面上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微笑和镇定，但是心里已经咯噔一声，紧张感更是不言而喻，这样的感觉完全不亚于面临生死瞬间的抉择。
　　“第一，李沐是你的真名吗？”
　　果然！
　　“是，自从当初决定离开间谍系统，我就重新用回了我自己的名字。”
　　“第二，除了我，你还用其他身份结过婚吗？或者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吗？”
　　李沐沉默了，但立刻就下定决心说出真话，因为他知道一旦莱恩发现他说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真的彻底结束了，不管对方真实的心情如何。
　　“……结过三次，但那是和我曾经的搭档为了任务的达成为拥有的身份的掩护。只有你，是我自己实实在在动了心，想要待在一起继续往下走的。”
　　说完这句，李沐就开始动手收拾用完的医疗物品，表情非常的冷静，动作也很从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等待审判的心情是有多么的紧张。
　　具体过了多久李沐不知道，但他自己觉得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他又觉得自己仿佛重新回到了白露江里，手脚渐渐冰凉，呼吸开始困难的时候，莱恩冰凉却仿若天籁的声音响起：
　　“既然你已经承诺，那我也不计较你的隐瞒。”
　　直到莱恩说出原谅的话，李沐才算真的放下心来，不过一旦放松下来，后遗症也出现了。他身上的关节肌肉开始不听使唤了，绷带绞了半天也没成功绕成一圈，于是干脆放弃。
　　紧紧握着莱恩没有受伤的手，李沐只蹦出了五个字：“谢谢你，莱恩。”
　　即使手被大力的握着，已经有点疼痛，但莱恩仍然没有提示，只是集中目光注视着两人交握的手，即使疼痛，他也能感受到李沐的颤抖，这丝颤抖甚至通过手掌传达到了他的体内。
　　良久，李沐才镇定下来，俯下身，虔诚的吻向莱恩的嘴唇。

　　公司月底加上年中盘点结合，加班多多。抱歉，未及时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