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寒花一梦

1、Chapter 1

　　今天的天气真是好得不像话，天际一碧如洗。

　　金黄色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投射在干净的地面上，熙来攘往的机场内，秦默站在出口处有些焦躁的跺了跺脚，高跟鞋碰触瓷砖地面发出哒哒的响声，又湮没在了嘈杂里。

　　等的那一班飞机晚点了，所以等的人自然也还没有到。焦躁之中，秦默有些别扭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长裙，瘪瘪嘴又狠狠的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了想要逃跑的冲动。

　　对于秦默来说，大概再没有比这更煎熬的事情了。

　　和宋离笙已经多少年没有见面了？

　　一年？还是两年？其实是三年都不够长，要是再多算一个月的时间就是五年了。

　　就在三天之前，秦默突然接到一个越洋电话，电话的那一边，宋离笙说他要回来了，问她有没有时间到机场接他。秦默犹豫中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宋离笙也没有勉强她，只说没时间就算了。

　　却是在后来，父母却突然向她提前这件事情，顺便嘱咐她去接宋离笙。事情之所以会发展成这样，只是因为她和宋离笙不只是单纯认识这么简单，换成文艺一点的说法，他们两个人是十成十的青梅竹马。

　　宋家和秦家住在同一个大院子里，两家关系很不错。宋妈妈和秦妈妈相继在一年之内怀孕，于是有了后来的宋离笙和秦默。也因为关系不错的原因，秦默从小时候开始就总是被秦妈妈带着往宋家跑，以致于长大以后秦默也没有改掉这个习惯。即便是后来小院不得不拆了，两家搬家，也还是买了同一处同一层的正对着的两户商品房。

　　宋离笙多清楚她很听父母的话，才会在察觉她的犹豫之后，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她的父母。最后，到底还是来了。

　　秦默不知道宋离笙为什么会在五年没有联系之后突然希望她来接机，但她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在听到对面的人说自己是宋离笙的一瞬间，内心被牵扯起巨大的波澜。而那一声简单的“默默”，将原本以为已经彻底埋藏起来的记忆顷刻间暴露无遗。

　　不过是最最简单的关于暗恋的故事。秦默在十年之前喜欢上了宋离笙，在羞涩而懵懂的年纪。那个时候的秦默是什么样子的连秦默自己也不是很记得，总之不是现在这样披散着卷发，穿着雪纺长袖和裸色长裙，白色高跟鞋的化着淡妆的恬静样子。

　　后来，也不过是最狗血的分离故事。大学读了两年之后，宋离笙选择了出国，一去就是五年。高考之后的秦默留在了A市，考上了自己想要的大学，后来也考了研究生，现在在A大担任班主任老师。

　　偶尔会从宋离笙的父母口中知道一些关于宋离笙的消息，他毕业了，他在国外找了工作，他还是没有女朋友。那些羞涩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随着在她高考的最后一天离开的宋离笙，随着时间的一点一点流逝，终于消磨到平淡。

　　即使在听见宋离笙的声音的时候内心依旧不平静，但如果有人问秦默，你还喜欢宋离笙吗？还像十年前一样喜欢他吗？秦默大概会在思考之后，沉默着摇头。

　　即便她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在不见面，没有任何联系，只能偶尔从别人口中得知他的消息，这样的渡过五年之后依然喜欢着这个人。或者应该说她没有信心她自己能够做到这样。在秦默看来，那一刻内心的不平静，也许只是源于不甘心，但那并不重要。

　　大学的时候，秦默也曾经交过男朋友，却止于牵手，连接吻都拒绝，也因为这样，那份恋情很短暂。对方提出分手的时候，秦默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并不多伤心。

　　再后来，秦默没有尝试过交男朋友，一个人也就这样过来了。一直以为这些都不是因为宋离笙，怎么会是因为宋离笙，却在接到他的电话，知道他要回来的时候再度窥探到自己的心思——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宋离笙，也从来没有放弃过爱他。她以为的不会那么爱，原来真的有爱到那样深，深到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轻易探清。

　　可是那又怎么样？那到底又怎么样？

　　发觉自己思想飘忽得有点远，想起来的竟然都是往昔的事情，秦默轻轻的甩了甩头让自己回过神来，又觉得无奈。

　　眼神在回神之后变得清明了起来，秦默探了探头，试图寻找宋离笙的身影，哪怕她已完全不觉得自己还能够一眼认出他来。就在这个时候，秦默却听到有人喊她。

　　电话里没有能够在听到宋离笙的声音的时候就立刻认出他来，现在再听到也还是一样。

　　秦默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逆着光，不远处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朝着她走了过来，步子依旧让人觉得优雅。那个人身材挺拔，两腿修长，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似乎只消三两步他就走到了秦默的面前，于是秦默看见了他金丝边眼镜下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长途飞行的疲惫在他身上一点儿也发现不了。

　　“默默，果然是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没有任何掩饰的愉悦，秦默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悄悄的移开了目光，落在了斑驳着阳光的白净的地面上。

　　秦默一直觉得温文儒雅这样的词真的很适合宋离笙，即使五年没有见他，如今再见，这样的想法只深不减。

　　“宋离笙，你真的回来了啊。”

　　出租车上的两个人各自沉默着，沉闷到尴尬，秦默扭头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固执的始终一言不发。宋离笙坐在秦默身侧，看了她一眼之后就摆弄起了自己的手机。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才走了一小段路，什么时候宋离笙已经把手机收起来了，此时正偏头看着她。秦默听见宋离笙的话转过头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样子。

　　“默默，介意先去吃早饭再回家吗？”早上起得晚了，秦默默也还没有吃早饭，想到要和宋离笙一起去吃早饭，总是说不出的别扭。不等秦默回答，宋离笙又补充了一句，“飞机上的东西实在不怎么样，我现在是真的很饿。”

　　“也许宋姨已经在家准备好早饭等你了。”抵不住宋离笙的目光，秦默再一次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小声的说着。

　　宋离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奈的说道：“我和家里说过会在外面吃过早饭再回去。”

　　秦默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宋离笙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是他这样，似乎是想要她陪他去吃早饭？要她为他接机，接着是一起去吃早饭，再然后又会是什么？

　　可以想到若是五年前还喜欢着宋离笙的自己，在听到宋离笙邀她一起去吃早餐的时候一定会欢欣鼓舞的马上说好，然后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去。可是现在的她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欢喜，只想快点回家结束这样的独处。

　　哪怕心里的那么想的，秦默还是顺着宋离笙的意思陪着他去了吃早餐。坐在对面的人就连吃相也很好看，即便是这样，消灭食物的速度却一点儿也不慢。

　　秦默刚刚喝完小碗的皮蛋瘦肉粥，吃了两个小笼包的时候，宋离笙已经消灭了一屉小笼包和一大碗皮蛋瘦肉粥。秦默抬起头错愕的看着宋离笙，宋离笙拿着纸巾擦着嘴巴，眼神坦然的看着她，甚至还十分绅士的说道：“慢慢吃，不用着急。”

　　“不用了，我也吃饱了。”

　　放下手中的瓷勺，秦默伸手拿了纸巾，垂着眼睑擦了擦嘴巴，说话也是不紧不慢。

　　“嗯，那走吧。”

　　因为吃早饭的地方离家并不多远，是以两个人选择了走路回去。

　　“那一家的早餐还是五年前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变。”

　　“这家在三年前换过一次厨子。”

　　“是吗？那大概是我的味觉失灵了，一点儿也没有尝出来不一样。毕竟五年前的时候，你也是那样什么话都没有的坐在我对面吃东西，速度和现在一样慢。”

　　丝毫没有因为秦默的话而感觉到一点儿尴尬和难堪，宋离笙反而是充满着怀念的说了这么两句话，秦默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A市的变化真大，五年没有回来，好像真的是有点长是不是？”

　　肯定就是说秦默嫌他五年没有回来太长了，否定就是她丝毫不介意他回不回来，秦默顿时又不知道该怎么接宋离笙的话了，而宋离笙依旧不在意她的回答，自顾自的说着其他的事儿。

　　不长的路不需要多久就走完了，秦默站在自己家门口，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你进去吧，我也进去了。”

　　宋离笙站在自己的家门口，对着秦默说道。而秦默不客气的点点头，没有说再见只是掏出钥匙开了门就进去了。看着头也不回的秦默，宋离笙有些丧气却又无奈的笑了笑，而后开始敲门。

　　秦默脱了高跟鞋换了便鞋朝着客厅走去，才发现家里竟然没有人。秦默顺手的掏出包包里的手机给父母打电话想要问一问他们去哪了，结果却是两个人的手机都是关机。

　　慌张之际，秦默瞥见了玻璃茶几上的一张字条。连忙拿起来看了看，秦默确定那是秦父的字迹，而上面写着的是一个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事情。大意是，秦默的父母和宋离笙的父母一起去了旅游，他们很安全，不需要刻意走，到了地方以后会主动联系她。

　　秦默忍不住头疼，而门铃又响了起来。

　　从猫眼里看到外面的人是宋离笙，电石火光之间，秦默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觉得这样的猜想太过荒唐。然而事实却偏偏是——

　　“默默，我爸妈好像都不在家，打电话也都关机了。”宋离笙一脸无辜和无奈的看着门内拧着眉的秦默，“可以让我先在你家等一等吗？顺便见见秦姨和秦叔叔……咦？他们都不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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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会写短篇 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