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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第一章:伺候太后要很多技巧
      《关于我的人生计划》
      我来到积善宫已经十天了,不过直到现在,我还没有荣幸靠近太后,这让我十分痛心。能把太后伺候好是我的毕生目标,我希望我的目标能早日实现!
      《善良的我》
      今天宫女小琴来问我累不累,还想要帮我擦汗。古语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在我看来,丑人恩也是很难消受的,于是我拒绝了。不过我并没有当面说她丑,因为师父从小教育我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善良的人是不会当面说别人丑的,所以我写了下来。
      《伺候太后的一千零一个技巧之一》
      入了积善宫已有半月,虽然还未见到太后,不过我在脑海里时刻都在钻研着如何将太后伺候好的技能。今日午时干完活后,我看到深得宠信的小银子公公从内堂里精尽而亡地走出来,脸色只能用惨不忍睹形容。我决定为了太后,一定要练好身体,绝不能当下一个小银子公公!
      ……

      薛英暮看完这一页后,不由得捏紧手上的手记,脸色铁青。
      今日她发现梳妆台上平白少了她爹爹留给她的海水玉坠珠明凰和一串孔雀绿的翡翠珠链,当即下令搜宫盘查。谁知那两样东西没查到,却搜出了一本记录着乱七八糟事情的手记。
      手记的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陶公公”三个大字。
      对于这个陶公公,薛英暮是有印象的。
      前几天戌时时分,凤承渊特地来她宫里说手下有一个机灵的小太监能担大任,刚好补了她宫里的空缺。
      薛英暮本不愿答应,然而凤承渊恩威并施,甚至连“就当是朕送给太后一个吉祥物”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
      自从凤承渊登基之后,她和他的关系就算得上是貌合神离,薛英暮考虑再三,终究是应允了。无论这是不是一个打破冰点的机会,她都不愿错过,毕竟那个人是凤承渊,是她曾经那样信任过的人。
      人虽是到了她的宫里,但进来的第一天,薛英暮便直接将他丢给了小银子。
      薛英暮又扫了几眼那扭扭曲曲的字迹,觉得是时候找这个陶公公好好谈谈了。
      陶瑾然来得很快,事实上自打他进了积善宫之后,无时无刻不在等着太后传召他。陶瑾然抹了把脸,终于让他给等到了!
      “太后吉祥。”陶瑾然弯腰跪下,这句话说得又甜又软,声音却还十分洪亮。
      薛英暮正端坐在椅子上,喝着上好的燕窝,见他进来,一双精致的凤眼似看非看地打量他。
      凤承渊说得不错,这小太监长得很白,一张脸圆嘟嘟的,远远看上去粉雕玉琢的,就像个团子。而且他的眼睛又大又亮,像极了黑夜里闪耀的烛火,整体感觉十分乖顺,即使担不了大任,放在积善宫里当吉祥物也是极其养眼的。
      薛英暮移开视线,将那本手记丢到他面前,沉声道:“这都是你写的?”
      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骇人,陶瑾然不禁将头低得更低。他嗖的一下捡起手记,顿时有种隐私被人偷窥的感觉,委屈地眨眨眼说:“是的,太后,宫里不能写手记吗?”
      薛英暮虎着脸,厉声道:“不是不能,而是哀家想听你解释一下什么叫作‘精尽而亡’。”
      陶瑾然努力回忆着这个词语出现在自己手记里的哪一页上,然后恍然大悟地瞅瞅站在一旁的小银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就是小银子公公伺候太后伺候得很辛苦,精力用尽,快要死了的意思。”
      站在旁边的小银子额头突突地冒青筋,愤愤地哼唧一声。
      薛英暮并不纠结于这个问题,事实上此次她更想摸清楚这个小太监的来历。
      她摸索着燕窝盅的花纹,目光灼灼地问道:“你既会识字,又会写手记,就是上过私塾了?”
      陶瑾然摇头,眼睛里有一丝悲戚和清苦,他说:“奴才家境贫穷,没上过私塾,字都是自己学的,做不了大文章,只能闲暇的时候自己写写打发时间。”
      大齐朝当太监的大多是家境贫穷的,因而他这种说法和辛酸的表情并没博得薛英暮多少同情。
      她闻言只是冷笑了一声,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说:“既然知晓做不了大文章,就更不该写出这等东西来,简直是哗众取宠!”
      薛英暮只要一想到“深得宠信”和“精尽而亡”几个字,就有一种火冒三丈的感觉。
      自古以来,位高权重的女人都没有落下什么好名声,薛英暮贵为大齐最年轻的太后,更是毫不例外。
      宫外就四处散播着关于她的诸多流言。有人说她是天煞孤星,克父克夫,薛家一门忠良与先皇指不定便是被她克死的,如若再让她当几年太后,大齐必会有大祸降临。也有人说她是妲己转世,红颜祸水。当年娴妃、全贵妃风头鼎盛,而她不过是小小一惠嫔,如若不是用了什么狐媚招数惑主,先皇怎会将今上交给还是碧玉年华的她来抚养?
      更有甚者说,她不守妇道,因不甘寂寞,与今上凤承渊干柴烈火,在宫闱中大行丑事。
      什么传闻都有,总归是没有一个好的。而这些传言总是渐渐地渐渐地就飘到了薛英暮的耳朵里。
      薛英暮的脾气虽不好,但进了宫之后她学会了忍耐,更何况即使她压得住流言蜚语,也堵不住悠悠之口。不过她也绝不会眼睁睁地让人在她的眼皮底下冒犯她!
      薛英暮看了一眼站在堂下满脸真诚的陶瑾然,突然想起了凤承渊说的“这个太监不仅机灵,而且还会点功夫”来,她脑子里便有了欺负人的主意。
      薛英暮让小银子扛了一把平日里宫中戏子耍的大刀,然后悠悠地让他将大刀给了陶瑾然。
      陶瑾然接过大刀,只是那刀的重量不轻,接手的瞬间他险些摔倒。他堪堪站稳之时才睁大眼睛,笑嘻嘻地道:“太后的意思是?”
      “哀家听皇上说,你武功高强,这些日子在积善宫里做了些杂事,真是委屈你了。既然你身负武功,就该担起更多的责任来。从明日起,每至午时,你都到积善宫外扎马步掂大刀一个时辰,也算是不负你的好武艺。”薛英暮的声音中带着不可违抗的压迫感。
      陶瑾然的眼睛一瞬间睁得更大,他皱着脸,咬着牙,只觉得胃里直泛酸水。
      扎马步是学武最基础的动作,当年他学武时,扎一下午都不稀奇,但是掂着这么重的一把大刀扎马步……那便不是稀奇,是折磨了,而且明摆着“是我知晓你不敢反抗的折磨”。
      陶瑾然哭丧着脸,哇哇叫道:“太后,奴才惯使剑,可以抱着剑扎马步吗?”
      薛英暮不轻不重地看他一眼,声音硬邦邦地道:“你这是在与哀家讨价还价?”
      “不敢不敢。”陶瑾然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现在只能暗暗庆幸,幸好还是初春,天气不算炎热,等到了酷暑时节……那才叫苦不堪言。
      薛英暮再也不看他一眼,说:“既然不敢,还不遵旨退下。”
      陶瑾然难得有机会见到太后,他这才敢抬头看了眼薛英暮,只见正座上端坐着一个身材纤瘦的女子,头上的珠钗耀眼,眉毛画得如柳叶弯弯,嘴角微抿,张扬中还带着沉稳,看上去七分英气三分柔和。
      薛英暮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扭头来看他,陶瑾然不敢再看,匆忙地移开了视线。他虔诚地捧着大刀,伸长脖子道:“奴才在宫外就听过太后的为人,一直心向往之。奴才对太后的忠心日月可表,如今太后要让奴才扎马步,奴才从明日起就规规矩矩地扎,绝不辜负太后半点的信任!”
      薛英暮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挥手让他退下。
      陶瑾然恋恋不舍地又偷看了薛英暮一眼,才捧着刀战战兢兢地走了。
      陶瑾然退下不久,积善宫的掌宫海青就从外匆匆走来。海青是自小服侍在薛英暮身边的丫鬟,伶牙俐齿,与她一同长大,也算是薛府的老人儿,素来得她信任。薛老将军死后,海青更算是薛英暮在深宫里唯一亲近的人。
      海青进来的时候,屋中还有未散去的淡薄清香,轻纱被拢起挂在床沿。薛英暮斜靠在床上,手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翻阅着。此时的薛英暮与刚才不怒自威的样子截然不同,反倒更有几分娴静如水的温润。
      海青将脚步放轻,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悄声道:“太后,奴婢听说您适才召见了从永安宫来的小太监。”
      永安宫是凤承渊平常歇息的宫殿,陶瑾然是凤承渊推荐的,自然算是永安宫来的。
      薛英暮目光不动,手又翻一页,轻嗯了一声。
      海青上前几步,恨声道:“太后,这些年永安宫的那位白眼狼对您动了不少歪心思,那太监是他安插进来的,当也是一心向着白眼狼,奴婢是真怕您被白眼狼坑第二次。太后,您可要慎重啊。”
      她话里的“白眼狼”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照不宣。
      海青跟在薛英暮身边多年,在只有她们二人的时候,嘴皮子不由得松了不少。薛英暮当年与凤承渊相互扶持,薛府根基深厚,凤承渊能顺利登基,薛英暮的功劳绝不算小。谁知他登基之后,却变得冷漠无情。这段出力不讨好的过程,被海青称为“太后被坑的第一次”。
      薛英暮的视线终于从书本上离开,她合上书,慵懒地道:“那你说说,哀家倒是想知道他还能如何坑哀家。”
      海青思忖片刻,没想出个确切答案来,她懊恼地跺跺脚,说:“奴婢自然不希望太后被坑,只是太后还是应小心为上。”
      “这道理哀家当然晓得。正是因为要小心,哀家才将那陶公公从暗处转到了哀家看得见的、容易掌握的地方,你觉得哀家像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人吗?”薛英暮嘴角一抿,反问道。
      海青见太后脑子还在转,当即有了喜色,反应很快地道:“不像,自然不像。太后天资聪颖,从来只有宰割别人,没有被宰的份。”
      薛英暮望着她,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句话是明褒暗贬。她靠在枕上,十指交叉,闭上眼沉着地道:“你去给那小太监单独安排个住所,毕竟是永安宫过来的,还是皇上亲自推荐的,自然要与众不同一点。”
      海青眨眨眼,一副低头应承的样子。
      与众不同,当然当然,永安宫过来的一定会住得很“与众不同”!
      海青有了整人的法子,立即退下去办太后交代的事情。
      薛英暮睁开双眼,眼里露出几分清明。凤承渊对她有歪心思,她又何尝没有?只不过凤承渊是一心想将她从太后的位置拉下马,而她是想要名正言顺地与他共享团圆。
      薛英暮望着榻上软绵的十香浣花软枕,这软枕还是凤承渊当太子时,她亲手绣的。只可惜,再也没有机会给他。薛英暮摸着软枕,仿佛是在摸着那段相濡以沫的岁月。似乎在她记忆深处,又见到了那双纯净的眼眸。那时不觉得,现在想起,只觉得那段岁月真的好短好短。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君,真的不知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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