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刘娥传（上）》玖月晞

13、13

　　张妈妈见李氏骂得兴起，不好打断，一直等夫人说完了，才低声道：“不是，怕不是通房丫头！怕是少爷对您撒谎了！”
　　李氏不悦，轻呼道：“何事吞吞吐吐的？”
　　张妈妈缓缓说：“几日前，我在花灯会上撞见了少爷和刘娥丫头，听见少爷说……”
　　“说什么？”
　　“说要请求老爷，许他娶了刘娥！”
　　“混账！”李氏又是一拍梳妆台，差点儿跳起来，“我儿是堂堂李府独子！怎可娶刘娥这么个低贱卑劣的丫头。真是闹了天大的笑话！哼！倒是看不出来啊，那对母女简直心机叵测！痴心妄想！亏得老爷待她们不薄，她们却打算着如此污李家颜面！”
　　张妈妈深知李氏性子，不把心中怨愤骂完是绝不会闭口，遂耐心等她说完，才试着解释道：“夫人，我看那刘娥姑娘倒是没这想法呢！”然后，把七夕那天模模糊糊听到只言片语复述给了李氏。

　　没想李氏听了更气，低吼道：“这样说来，倒是她看不上我家苕儿了！不知死活的丫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定是得了老爷几分颜面，就以为自己是凤凰飞上了天！不过，这丫头倒是狡黠厉害，既赶退了苕儿，又借老爷之口斥骂苕儿。可恨苕儿这个没心没肺的傻孩子，无端被那丫头白白耍弄，真是可恨至极！”
　　张妈妈见机安抚道：“夫人放心，昨日我已交待了少爷，有什么事过来和夫人商量，切不可再轻举妄动。至于老爷，夫人也大可不必担心，老爷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要严厉些的。正所谓望子成才啊！再说了，老爷之所以训斥少爷，并不一定是为着维护刘娥，而是不愿见少爷玩乐误性罢了！”
　　李氏听她说的有些道理，虽还是有些闷气，但也不吭声了。

　　就在这时，萍竹进来了，面色不是很好，低声唤了句：“夫人！”
　　李氏见她丧气样子，就知是情势不对，阴冷道：“老爷可回来了？”
　　萍竹哆嗦了一下，声音更低：“回来了，不过，在庞姨娘那儿呢！”
　　李氏陡然间就面色狰狞起来，室内一股阴鸷的低气压，张妈妈和萍竹俱是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下一刻，李氏就拔了头上的玉钗，使劲砸到地上。
　　那玉钗脆声裂成了几块，四分五裂地散开了。
　　屋子里鸦雀无声。
　　李氏气得胸脯一起一落的，眼珠差点儿给瞪出来。好半天之后，才恨声道：“我要你给她说的小周后的事，她听了之后作何反应？”
　　萍竹早吓得差点儿没魂，自然是不敢说自己被庞氏一句话就给噎住的事，只得就轻着说：“庞姨娘不理我，她没什么反应！”
　　夫人陡然间再次爆发：“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萍竹吓得连连后退，差点儿哭起来。张妈妈见了，赶紧冲萍竹使了个眼神，萍竹得了意思，慌忙逃了出去。

　　张妈妈见李氏还在气头上，忙倒了杯凉水递过去，又拿了蒲扇到李氏跟前摇晃着：“夫人啊！你这性子可要收一收。你好好想想，庞姨娘怎么那么得老爷欢心，还不就是假意温顺，不管老爷在与不在，都装着好的。可您却心直口快，什么都遮掩不住，这哪儿成啊？”
　　李氏听得张妈妈话中有话，喝了口凉水消气，道：“接着说！”

　　张妈妈见李氏缓了下来，继续说：“男人哪，肯定都是喜欢温顺的。夫人您啊，就是太直了点，没有心思，才算计不过别人！您要是不论老爷做了什么事，您都忍着，必要时候还宽容大度的样子。那全府上上下下不都说您有主母风范哪！要真是到了那一天，你受了一丁点儿委屈，不用自个儿去说，自有这全府的人为你不平！您要记得，有些事儿啊，还真不能自己去吵去闹，装着委屈才会惹人心疼呢！”

　　李氏听了，大有感触：“如此说来，倒是我用错力了！难怪老爷一直迷恋那贱人，却不待见我！可我本性就如此直快，哪像那贱人那么多弯弯绕绕？”
　　张妈妈道：“但该学的还是得学着点儿！不过夫人也别急，可以慢慢来的。夫人是正房，又育着一儿一女，这地位是任谁也翻不过来的。且那庞氏一脸郁郁寡欢的丧气样子，本来就身体孱弱，是个薄命之人，能活几年都说不准呢！”
　　李氏闻言，心中忽的闪过一个阴毒的念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