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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掉马 ...

  •   当天我们就吃上了丰盛的午餐,有竹笋炒腊肉、鱼头炖豆腐和花椒鸡蛋汤,配上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吃得人筋酥体软。连一向号称从不挑食的顾拾舟都多添了两碗饭,私下对秦娘子的手艺予以盛赞,还问我:“一月三十个钱是不是少了些?”

      我一只脚搭在他腿上方便他使劲儿,一边拿着个蒲扇扇风,“不少了,舟郎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算算,一月三十钱,一年就是三百六十钱。村里种水稻的佃户,早出晚归风吹日晒辛苦一年也许都挣不下这些钱呢。秦娘子只要煮个饭就赚得了,这传出去,村里不知多少媳妇婆子眼红。”

      顾拾舟手上按摩越发卖力,不吝夸赞道:“阿潇果然持家有道。长此以往,家里必定六畜兴旺,蒸蒸日上。”

      “嗯,那是当然。咱家现在虽只有了一头驴,一只猫,一只兔,不过等天凉下来,我打算找刘木匠在驴圈旁边搭个窝棚,养几只鹅……嘶,对,就是这儿,再使点劲儿。”

      顾拾舟一边给我捏脚,虚心求教:“我听闻禽类之中,数鸡鸭最能产子。阿潇若想吃蛋,为何弃鸡鸭而养鹅?”

      我说:“咳,这你就不懂了,白鹅可是隐士高洁的象征。白鹅之于隐者,好比竹之于君子,不可或缺。你我隐居于此,若是养上一群鸡鸭,岂不是归于俗流。”

      “阿潇说得有理。”顾拾舟笑道。

      说起竹子,我突然想起一事。让顾拾舟拿过我的褡裢,摸了摸,果然摸出一只荷包来。粉底蓝花,绣着几竿翠竹,精巧雅致。

      “这是我上回进城的时候买的,送给你。”我解开荷包的绳子,给他看里面的放的九个大钱,解释道:“放了九个,讨个长久的彩头,希望咱俩能一辈子在一起,长长久久,白首不离。”

      顾拾舟爱不释手地把玩,越看越喜欢。想到是心爱的阿潇送给自己的信物,心头不禁一阵火热。

      心火一热,另一处火也跟着烧起来。

      年轻的身体,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念头就能引起燎原之势。顾拾舟捏着荷包,手指按摩的部位渐渐挪移。

      顶着我警告的眼神,他说:“阿潇也该给我发工钱才对。”

      我笑:“你干什么活儿了,就要工钱?”

      他道:“我在榻上尽心尽力,拿点工钱难道不该?我也不多要,一次一个钱,你每月付我三十钱,剩下的算搭头,免费白送。”

      说完也笑起来。

      这种无理取闹的论调,竟很有我的精髓。

      我大笑,骂他“偷师”,被他反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两个人嬉笑着滚成一团,不一会儿已是坦诚相见。

      顾拾舟似乎有习武的底子,身上肌肉条理分明,特别是屏气收腹时候显露出的腹肌的轮廓,总是让我的手指流连忘返。

      两人缠摸了一会儿,都有些意动。可今日晨起时已闹过一回,午后顾拾舟借口背我去溪边沐浴,又闹了一回,若是晚上再来一回,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有些吃不消。

      我委婉提议:“过两日就要开课了,我身为教书先生,总要备备课不是?”

      顾拾舟口肯咬我的锁骨,“明日备课也不迟。”

      我仰头,勉力劝诫:“汉代文景二朝被后人称颂,为何?轻徭薄赋、休养生息才能长治久安。你虽然年轻,一日三次也太频繁了些,咝……轻点儿……要知道,年轻时纵谷欠多了,年老可是会尿床的。”

      顾拾舟啼笑皆非:“胡说八道,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歪理。”又说:“你若是累了,今日不做就是,何苦绕这么大圈子。”

      说着捡起衣服给我披上,自己侧躺在一边,给我打扇。

      我见他不反对,得寸进尺地说:“你看你我二人正是忄青浓的时候,我一看见你,便忍不住亲近,料想你也是如此。所以……要想长长久久的幸福,咱们得分口房而寝才行。”

      听到要分*床,顾拾不太乐意,皱眉道:“阿潇若不愿意,我自不会勉强,何必分开?”

      其实分不分床我倒不在意,关键是答应了钱掌柜的四幅春*宫图还在天上飘着,不知何时落地。

      定下期限二十日,如今两天转眼过去了,竟是一点头绪也无,我心中难免捉急。

      这年头还不流行以死催稿,我只怕钱掌柜开了先河,成了始作俑者。

      只是画画这种事情最讲究灵感,灵感来了,挥毫泼墨七步成画,若是没有灵感,就是急得抓耳挠腮也画不成一笔。

      《玲珑锁》这本书胜在人设新奇,情节倒并无特别出彩之处,如英雄救美、私定终身、男扮女装等等桥段,别的话本子也都用过。吸引人眼球的爆点就那么几个,且之前都已经画过了,让我从哪里再找出新的创作灵感来?

      没法子,只能期待书读百遍、灵感自现。

      然而看小黄书这种事情,自古以来都是单人单打的运动项目,若是当着顾拾舟的面翻看……我自觉不能跌破耻度的底线,崩坏我在情人心中的崇高形象。

      见我执意要分床,顾拾舟拗不过我,只能抱着枕头悻悻离开。

      待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我一个鲤鱼打挺……当然没有起来,咬牙拖着伤脚跳到书柜旁,从几本掩人耳目用的杂书里翻出我的手抄本。

      抄书么,总有不小心抄差行的时候,或者墨汁滴在纸上污染了字迹,这书就算是抄坏了,卖不上好价钱,只能留着自用。除了《玉堂秘史》和《玲珑锁》,我还接了不少别家的话本子,陆陆续续积攒下来,存货颇丰。

      将油灯调亮了些,我打开书从头细细翻看。

      越看越是佩服虚竹道人脑洞清奇,一个英雄救美的老梗,硬是在他手里被玩儿出花来。

      比如淮南王世子孟莲(没错,这是个男人名字)被父亲以命相逼迎娶丞相家的刁蛮小姐,迎亲之时丞相小姐被刺客冒名顶替,玉哥儿关键时刻得知了刺客的阴谋,又设计顶替了刺客。孟莲不情不愿地拜堂成亲,洞房时才发现新娘竟是心上人假扮,惊喜道:“此乃天赐姻缘!”

      于是二人顺水推舟,高高兴兴地穿着喜服洞房。

      玉哥顶着丞相小姐的身份在淮南王府混迹数月,巧言令色博得公婆的欢心,期间竟无一人识破。后来真小姐找上门来,孟莲的母亲还怒斥她是不知廉耻的女骗子,玉哥才是她乖巧可爱的好儿媳。

      可惜男男成亲这一条已经被画过了,我只能暂且跳过。

      后面还有一段,也颇有意思。

      讲的是玉哥中秋节回家探望父母,他的四个姐姐也都在家,说起与淮南王世子孟莲相爱之事,四个姐姐都不赞同,认为那人不是玉哥的良配。为了试探孟莲,四个姐姐先后上阵,用各种方法撩拨勾*引(这是亲姐?),却无一成功。

      众姐回家跟父母述说此事,玉娇儿哈哈大笑,说她们拍马拍到了马蹄上,用错了法子。

      于是派自己的面首,一个旷古烁今的绝色少年白羽衣去勾*引孟莲(这是亲妈?),差点将这姻缘给搅黄了,只可惜最后白羽衣良心发作,主动告诉了孟莲真相,这才功败垂成。

      每每读到此处,我都很疑惑作者虚竹道人有没有正常的道德伦理观念。

      虽然只是几句话带过,可以看出玉娇儿与赵公子夫妻非常相爱,可他二人在家中各有自己的情人。比如玉娇儿的绝色面首白羽衣,美到什么程度呢,书中说“百花楼与不夜楼花魁斗艺,美人云集,白羽衣遥立于楼台之上,嫣然一笑,众美见之怆然失色,不敢掠其锋芒,纷纷掩面逃遁。”

      不战而屈人之兵,远距离杀伤力仍然惊人,就是这么美,就是这么厉害。

      不过厉害的白公子最后也逃不过主角光环,成了玉娇儿的裙下之臣,还充当了玉哥爱情道路上的一块试金石,至于最后结局如何,作者语焉不详,让读者难以猜测。

      多好的人物素材啊,可惜不是主角,不符合钱掌柜的要求。

      我掩卷沉思,不禁叹气。

      “阿潇因何长吁短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选材真的好难……”我话未落地,身体已经反应过来,激灵一下醒过来,将书用袖子一遮死死压住:“你你你不是去睡了么,回来作甚?”

      顾拾舟在我身边坐下,笑道:“睡不着,见你屋里还亮着灯,进来看看。”

      说着眼神在我袖子上溜了一圈:“阿潇这么晚了还在读书,可是在备课?看的什么书,能否让我也瞧瞧。”

      我汗都下来了,面上强装镇定,心里急得要跳楼:“咳,这书没什么意思,老生常谈罢了,无聊至极,我看着都犯困,正打算睡觉呢。不然你也回房早些休息……”

      “好,那便不打扰阿潇了。”顾拾舟从善如流地起身,“我这便回去了。”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说:“嗯嗯,你回去吧,晚上多盖床被子,小心着凉!”

      谁知顾拾舟佯装起身,实则是蓄势待发,声东击西。也不知道他使得是哪路的擒拿手,我只觉得身子一仰,眼前一花,那本书就到了他手中。

      好个奸诈的狗贼!

      我气急,扯他的手:“你!你快还我!”

      顾拾舟仗着身高优势,有恃无恐,举着书慢条斯理地说:“让我看看这是什么书,让阿潇看了无聊到犯困。”

      “这书名……《玲珑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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