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无情》小煎鸡

17、第十七章 求女

　　夏季的天亮得早，刚到卯时，冰宁就被冰无情踹起了床。虽然好梦被搅，冰宁还是万分激动，今天终于可以开始练飞镖和剑法了。
　　自从拜师以来，冰宁本满心以为可以学到一招半式，谁知冰无情连剑都没让他碰到，无聊之下只好玩着手里的飞镖，朝屋顶的麻雀射去，麻雀机灵得很，扑哧一下翅膀就飞走了，还故意奚落似的在冰宁头上盘旋两圈，冰宁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只好拼命练功，以求早日得到师傅的认可。

　　本个月来，冰宁的日子也不轻松，每日扎马步两个时辰，倒立两个时辰，还要担水跑步两个时辰。扎马步还好，就算双腿颤得厉害，总还是能坚持下去。至于倒立，第一次的时候头晕得厉害，气闷恶心，坚持不到半个时辰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被冰无情罚扎了一个晚上的马步。

　　担水跑步看似简单，可是冰无情要求跟上小雪的速度，还不能把水洒出一滴。冰宁哪里比得上这头小狼崽的耐力，最后都是被小雪远远甩在身后，一来二去，水也洒得差不多了。看得冰无情摇摇头，有些失望的叹息，人都是给逼出来的，可是她终究不忍心用鬼门严苛残酷的规矩来对待冰宁。冰宁在心中狠狠骂着自己，师傅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宁愿师傅罚她骂她，也不愿看到师傅失望的目光。此后，冰宁倒是更卖力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时间，如今的冰宁，马步扎得稳重如山，倒立也是轻而易举，不适之感不翼而飞，跑步迅疾如风，甚至还能反把小雪丢在身后，一雪前耻，水桶中的水面平稳如镜，没有半分摇晃。冰宁知道自己真正习武的日子快要到了。

　　码头的活十天中休息一天，今日轮到冰无情休假，不用去码头上工。庭院中，冰无情手腕一转，飞星镖脱手，刺向那些叽叽喳喳的麻雀，麻雀受惊正要飞走，谁知飞星镖来得太快，麻雀的脚还没离地，便被刺个正着，栽倒在地上，折腾两下就不动了。冰宁上前一看，居然正中咽喉，没有差一分一毫，大为惊奇。如果射麻雀都有这样的准度，换做是人，还有谁逃得掉吗？
　　“看出了些什么？”冰无情问道，声音还是一贯的平淡。

　　“出手要快要猛，让对方来不及反应。”冰宁终于明白飞星镖名字的含义了，像天上飞过的流星一般，快而绚丽，只有刹那光芒。
　　冰无情微微点了点头，闭上双眼，微风撩起了她的发丝，“感受风的动向，和万物融为一体，让手中的飞星镖跟随风的脚步。”

　　冰宁随即也闭上了双眼，微风拂过，带着夏日的气息，风像是水流一般，有着独特的轨迹。冰宁一瞬间睁开明亮的眼睛，飞镖划过一段弧线，朝立在烟囱上的小麻雀飞去，小麻雀后知后觉的展开翅膀，飞镖像是一颗流星一般飞来，小麻雀险险的避过，仍是被飞镖打落了几根羽毛，吓得不轻。
　　冰宁有些失望，不过想起之前连碰都碰不到，如今起码还能打落它们的羽毛，一时又信心勃勃，挑衅地打量了屋顶的麻雀一眼。

　　江暖阳歪着头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人的背影，不禁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属于冰无情和自己的孩子。成亲快一年了，自己的肚子也没怎么个动静，江暖阳嘴上不说，心中还是有些着急。

　　江暖阳拿了些馒头撕碎了喂给池塘中的鱼儿，鱼儿看到有人来了，连忙朝着江暖阳的方向蜂拥过来，挤成一团，张着小嘴，像是一头头嗷嗷待哺的小鸟。随后，江暖阳给院中的花草浇上了水，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也美丽妖娆，给院子增添了几分色彩。在江暖阳的精心打理下，小庭院成了家中最美的地方。

　　接着，冰无情还教给冰宁一套凌波剑法，冰宁年龄还小，力气上总是吃亏，更何况如今内力趋近于无，若是硬碰硬的较量难免吃亏，所以只有凭巧劲和敏捷，动作的精妙和出奇制胜。凌波剑法是冰无情在鬼门的书库中无意中翻到的，对于初学者来说，灵活多变，倒是个上乘的剑招。

　　鬼门的琅嬛书库博大精深，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武林秘籍都藏在此地，由此可见鬼门悠久的历史和强大的实力。琅嬛书库分为三层，禁止鬼门一般人进入，唯有鬼门的杀手成员方能入内，一般的杀手只能进入第一层，三十六名杀人者方有资格进入第二层，鬼门十大顶级杀手放能上到第三层。层数越高，武林秘籍越高深，威力也自然越厉害。

　　冰无情作为鬼门第一杀手自然可以畅通无阻，不过顶楼的小阁楼就连冰无情也从没去过，鬼门上下只有每一届的鬼门门主方可上阁楼一看，违者格杀勿论。鬼门令行禁止，冰无情又不是嫌命长了的人，自然不会冒险违纪。只是记得违纪上去的同伴满身是血的回到三层，下巴空荡荡的，只看得见一只舌头，满嘴都是污血。当时在一旁的冰无情只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便把视线转回到书上。

　　死去的人是鬼门排名第八的杀手，死相如此难看恐怖，不知上面有什么妖魔鬼怪，此事传遍鬼门上下，倒是把一些新来的杀手吓得不轻。冰无情离阁楼只有一门之隔，可是冰无情十年来没动过一次心思。冰无情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或许是因为她对万事皆很冷漠，或许是她太清楚对于一个杀手而言，好奇心是致命而不可饶恕的。

　　冰宁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之能，冰无情示范了一次之后，居然能像模像样的舞出凌波剑法，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这让冰无情有些微微惊诧，自己当年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也绝达不到冰宁这样的程度。如今冰宁手中的还不是利剑，而是冰无情捡来的一根竹枝，冰宁虽有些微微不满，但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冰宁倒是错怪了冰无情的一番良苦用心，万物皆能化为武器方是最高境界，冰无情只是不想冰宁太过依赖兵器罢了。像如今的冰无情，只用一根柔弱的竹枝亦能置人于死地。

　　“吃饭了，休息一下吧。”江暖阳脱下油腻的围腰，向两人招着手。不知不觉中，一个上午居然过去了。
　　“哇！今天吃阳春面！”冰宁兴奋的大叫，一溜烟的跑过去，乖巧的帮江暖阳端碗拿筷。江暖阳的一手阳春面也是一绝，一碗平常普通的阳春面也能让人吃得回味无穷。尤其是冰宁最喜爱吃了，一天到晚嚷着要吃阳春面。

　　冰宁正要大快朵颐，谁知江暖阳按住她的筷子，板着脸教训道，“洗手去，怎么老记不住呢！”冰宁一拍脑袋，看到好吃的东西又把这事忘了。冰宁讨好的朝江暖阳笑了笑，像是一阵风似的洗了手回来，看得江暖阳忍俊不禁，倒更想要生一个可爱的孩子了。偷偷的看了妻主两眼，红晕慢慢爬上脸庞，心中泛起甜蜜。

　　潜心寺，流水镇唯一的寺庙，历史悠久，虽然只是个小寺庙却透出一股虔诚庄重的气氛，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不敢生出半分亵渎。

　　冰无情自然不信这些，以佛教的观点，她算得上是沾满鲜血，罪孽深重，死后必然要下地狱，下一世轮回定然是猪是狗，任人宰割。冰无情杀人如麻，从不在乎来世，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因为暖阳才对人生产生牵挂和眷恋。常年生活在黑暗的人，又怎么可能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佛主身上。冰无情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要想活下去，只有靠自己，这个世上，人只有自救，谁也救不了谁。

　　所以，这是冰无情第一次进寺庙。夫郎有命，不敢不从，江暖阳偏要来潜心寺祈愿，冰无情只好陪同。冰宁难得出来一趟，自然想要出来玩玩，冰无情倒也没有反对，让孩子放松一下也好。

　　平心而论，冰宁确实是练武的奇才，加上后天的勤学苦练，如今冰宁的飞星镖已经运用自如，家中屋顶的麻雀都被她打下来了，导致没有一只麻雀敢停在她们的房顶上，全都给冰宁吓跑了。后来冰无情带冰宁上山打猎，冰宁飞镖一出，直取咽喉，打到了不少野兔山鸡，甚至还有一两只麋鹿。冰宁炫耀似的把猎物带回家，江暖阳把野味弄得香喷喷的，冰无情三人美美的吃了一顿，当然小雪也沾光吃了不少肉。后来江暖阳还端了不少给隔壁的干爹干娘，乐得老人笑呵呵的。

　　潜心寺行人络绎不绝，不管是富贵之人还是平民农家都会来这里祈福算命，祛灾求福。江暖阳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求子，不过他不好意思说明，只是强行拽了妻主前来。
　　冰宁睁着黑溜溜的眼珠，四处观看，新鲜的打量着一个个光头的和尚和那些面带愁苦忧伤的人。以前只有讨饭的时候来过，不过那时没有仔细看过，一门心思都在饿得饥肠辘辘的肚子上了。

　　江暖阳从袖中拿出一两银子放在小和尚的手中，不过一会，小和尚拿了三根檀香过来。江暖阳虔诚的跪拜在佛祖脚下，心中暗暗祈祷怀上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虽然男孩女孩都好，不过在江暖阳心中仍然不能免俗的想要一个女儿。女儿能为冰无情传宗接代，江暖阳不愿妻主纳小侍，可是如果不能让延续冰家的香火的话，他又怎么对得起冰家的列祖列宗。如今他嫁给了妻主，就是冰家的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或许只有让妻主接别人过门了。

　　一想到这里，江暖阳的心就痛得厉害，夫诫中要求男子有夫德，其中有一条便是贤惠不嫉妒，甚至主动帮妻主纳小侍，可是江暖阳办不到。自己居然是个无夫德的妒夫，江暖阳自嘲道。怎么想到这里了，江暖阳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其实在他内心深处，虽然冰无情没说什么，他总是忧虑不安，甚至有些恐慌。成亲这么久了，肚子还没有动静，该不会自己身子有什么问题吧。江暖阳跪在佛像前发着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熟人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