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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那拉皇后番外 ...

  •   那拉皇后番外
      我出身满族世家辉发那拉氏,父亲只是四品佐领,在王爷贝勒遍地走的京城没有任何显眼之处,虽说高门嫁女,以当时情形看至多嫁到二三品人家做嫡妻,这种形势随着姐姐的出嫁才发生彻底改变。
      姐姐有倾城容貌,在旗人中与简王府嫡格格并称双璧,我们家和雍王福晋有姨表之亲,姐姐在去做客时偶遇简王府的恪郡王,两人生出情愫,只按人品也算天作之合。
      可惜因为姐姐太过美貌,雍王府的三阿哥和四阿哥都对她动了心,雍亲王登基后问题更为突出,姐姐面临“魅惑皇子、将赐自裁”的危局。
      峰回路转,身为皇主的简王福晋召见额娘和姐姐后站出来,钦定姐姐为“恪郡王嫡福晋”。
      康熙末年开始为二圣临朝,男圣人是康熙皇帝,女圣人是后为皇主的简亲王福晋固伦义孝文华公主,在朝臣眼中,皇主的地位尚在雍正爷之上,她选定姐姐做儿媳,雍正爷和皇子们是不敢争的。
      我的姐夫恪郡王是实实在在的金龟婿,众所周知,皇主曾立家法不许子孙另纳二美,事实证明,恪郡王和几个兄弟终身都不曾立下侧室。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姐姐从郡王福晋做到亲王福晋,又是皇主的儿媳,阿玛虽然没有升官进爵,凭着“皇主亲家、恪亲王岳丈”的身份已经没有人敢轻视,未出阁的我也变成了旗贵圈子中的香饽饽。
      雍正爷晚年,皇主已经变成地位高于皇帝的太上皇帝,为了稳固四皇子的储君地位,雍正爷在把宝亲王福晋胞妹指给简亲王世子为嫡福晋的同时,一纸诏书把我封为宝亲王侧福晋。
      虽然只是侧室,宝亲王却是得到皇主认可的隐形皇太子,给他做侧福晋,将来自然有泼天的富贵,我带着新嫁娘的羞涩穿上了粉红嫁衣,也许悲剧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宝亲王有十几名妻妾,我在王府的地位仅在嫡福晋富察氏和侧福晋高氏之下,富察氏自不用说,满门顶戴的上三旗世家,高氏虽为包衣出身,父亲却贵为正二品总督,居于她们之下称不上委屈,且看姐姐的面子,富察福晋并不会为难我,宝亲王风流俊俏,在后院也算雨露均沾,这样的生活并非十分难过。
      没过两年,雍正爷骤然驾崩,宝亲王弘历奉皇主懿旨先为皇太子、后承大统继皇帝位,登基第二年,弘历奉皇太主敕旨、领圣母皇太后慈谕册封我为“娴妃”,仍居后宫第三位。
      皇妃与亲王嫡福晋品级相同,按照惯例,同品级的内命妇地位是高于外命妇的,但皇太主的儿媳并不在其列,连富察皇后见到姐姐都乖觉的十分客气,我心里有些发酸:难道自己永远比不过姐姐?
      高贵妃去世后我被册为贵妃,成为诸妃嫔之首,弘历为表对简亲王系的尊重,下旨取消“册封贵妃后受内外命妇朝贺”的旧仪,也许是多年无子、独守空床的日子让我变得急躁,也许是羡慕姐姐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安稳生活,内心滋生出的嫉妒心理难以压制,总算在位份上高过姐姐一头,一直在幻想,有一天姐姐对我行礼,即使我会谦让,心中的满足不能忽略。被动与主动是两回事儿,因外在原因失去受贺资格,内心难免孽生偏执的狂草。
      即使如此,我仍要告诫自己:之所以位居贵妃尊位是托姐姐的福,我应该感恩,感激姐姐带来的一切。
      也许,我该看到的是让姐姐有超然地位的另一个人。
      皇太主是大清朝的传奇人物,令世人侧目的不是她能做到位居天子之上的女主,而是她在感情上、在行动中的我行我素,譬如,简孝王过世后她明白提出让丈夫跟元配合葬,自己宁愿在黄泉之下形单影只;再譬如,她完全放手朝政后白龙鱼服游遍大江南北,几乎踏遍大清朝的每一省土地,也在官场和民间留下了更多的传奇故事
      乾隆十三年,富察皇后驾崩,按资排辈,我变成名副其实的后宫第一人,皇太后挺喜欢我,弘历也有册封我做继后的意思,然而让我无比失望的是,大行皇后热孝后等来的却是一旨“册封娴贵妃为娴皇贵妃”的圣旨。
      宛如在数九寒冬被泼了一盆冷水,动用所有人脉打听出来的结果是,弘历在请敕旨立后时受到了皇太主拦阻。
      皇太主的理由很可笑,她提出:“仕宦之家皆不行‘扶正侧室、以妾为妻’之事,天子更应守礼,倘正宫驾崩,皇帝当于待字闺中的八旗秀女中迎娶继妻,再行大婚仪册立皇后。”
      近年来,皇太主几乎不会过问朝政,偶有敕旨弘历一定是不打折扣执行,这次也不例外,虽然皇太后竭力保举,皇太主也勉强点头,弘历还是只封了我做皇贵妃。
      第二年,皇太主因旧疾迸发突然病逝,弘历宣布国丧,彼时的我业已觉察,皇太主在弘历心中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
      不比雍正爷驾崩时的守心孝,弘历实打实为皇太主守足了二十七天孝期,别人不知道,我心里清楚,不但一个多月没翻牌子,弘历每天晚上都会跪在宁寿宫皇主画像前悲恸流涕,我是极为震惊的,弘历是有城府的人,不管人前人后,他从来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
      看到弘历凝视皇太主在雍正初年会盟蒙古时的骑射图,女人的直觉让我注意到:相较于豆蔻年华的女子,弘历似乎更喜欢三十开外的少妇,那是他通人事时皇太主的年纪。
      这种念头生起后很快被自己竭力否定,心中仍有不祥的预感。
      皇父摄政王多尔衮在死后被开棺戮尸,或许有大臣认为弘历会像顺治爷一般在皇太主身后进行清算,国丧结束,渐渐有人试探着弹劾昔日皇主党甚至是完颜家与简王系七房,弘历把折子留中后更是出现以“皇太主妖惑圣祖皇帝、假天象欺凌世宗皇帝,更于陛下绍统之日横相干涉,欲以四十六(弘皙)逆篡大位”等十大罪状为核心的万言书。弘历大怒,将前后进表大臣均处极刑,九族之内皆被夷灭,当廷痛斥有门人牵扯进来的长子永璜、三子永璋:“圣祖、世宗及于圣母皇太后与朕,受皇太主恩遇极矣!皇太主果有私情,何重九五尊位?孙之属僚谤污祖母,五帝定论未得轻闻!汝兄弟不念朕养育之情,不思圣祖、世宗余荫,不记皇太主天高地厚恩德,实为不忠不孝忤逆子孙,倘此等人品绍继大统,不但祖宗怨怪,朕岂有脸面祭皇母于慈陵?此等大逆之举,本当赐绢自裁,唯念靖亲王兄陈情,着免死罪,不许再生觊觎之望!”
      不但剥夺排名靠前的两个皇子的继承权,弘历更以“皇太主不但为朕母,亦为汝母,竟无片言叱责逆行”为由,罚了和亲王弘昼三年俸禄,期间对丧仪犹豫的大学士来保、侍郎鄂容安等人都被降职停俸。
      爆发后的感情是无从抑制的,弘历向来以仁君自居,如此动怒尚属首次,前后有三十多名三品以上大员被判革职、斩决等处分,亲拟谥号后,又命礼部摘取康熙五十一年至乾隆四年共计二十八年过往编修《皇主实录》,因为前期举动让满汉官僚胆战心惊,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一年后,我终于戴上了期待已久的凤冠,交泰殿受贺的那一刻,姐姐以外命妇之首的身份行礼,君臣名分正式确立。
      初登后位的几年里,我过的极为顺意,接连生的三个子女虽然只有永璂立住,较于以前却是让我满足的,包衣出身的魏佳氏被晋封为令贵妃的那一刻我才有了危机意识。
      起初,尽管魏佳氏宠冠六宫,我并不十分把她放在眼里,弘历极重嫡庶,即使是贵妃也不会对我构成威胁,直到有一天我去给太后请安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太后的话十分委婉:“皇帝,永璂是中宫嫡子,你还是要更看重他一些的。”
      弘历无声地叹了口气:“储君关乎国祚,儿子不得不慎重行事。”
      我心中沉了沉:永璂是中宫嫡出,难道他还要有别的选择?
      太后劝道:“皇嫂在时最重嫡庶——”
      弘历苦笑道:“正是太主在时嘱咐儿子,万一皇后有子,一定不能过重嫡份——”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到了,脑中一阵轰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永璂?难道是我对她不够敬重?或者是我曾对简王府有不礼貌的地方?她不是最重嫡庶界限吗?怎么能这样对我?
      从此以后,我对皇太主充满了愤恨,看向魏佳氏等后宫妃嫔的眼光也有了变化,一向贤德的皇后骤然变得刻板严肃。
      乾隆三十年,我随弘历南巡,到达杭州时,弘历在游览寒山寺时见到据传为皇太主亲笔写下的诗词,“化外云空未必空,桃花落尽景相同。甲子岁首缘何在?妄动禅心破寒冬。”
      吟诵了几遍,弘历忽然询问随驾的侍卫:“皇太主初随圣祖南巡是哪一年?”
      这个侍卫是皇太主的侄孙,上前回道:“当是康熙四十四年,迄今已有六十年矣。”
      弘历点点头:”足有一个甲子,现在又是初春将至的季节,与皇太主所著诗作极为贴合。“
      起初这段插曲我并不曾放在心上,过了月余,弘历忽然领着一名汉女到太后跟前,执意加封她为皇妃,皇太后没有表态,看向弘历的表情十分复杂。
      这名十五六岁的汉女没有别的出众之处,只是在她的手腕上有一块红色胎记。
      早在康熙年间,圣祖爷于会盟漠南时遇刺,皇太主曾为救驾伤了手腕,圣祖爷驾崩前专门让她将伤痕之处用朱砂描画,意在告诫后嗣,皇太主是有保圣大功的。
      探听到汉女生在乾隆十四年腊月十三日,我的脑海中闪过出现在史书中的一个人物:钩弋夫人!
      不管是不是皇太主转世,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变成第二个戾太子。
      再没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顾忌,趁着弘历接见外官,我闯进龙船,命心腹嬷嬷以雷霆之势将汉女灌下毒药,亲眼目睹她挣扎咽气,心中蓦然得到解脱——毕竟我是出了这口多年积攒的怨气的。
      但这一举动也彻底断送了我和永璂的前程。
      弘历震怒之下要让我给汉女抵命,即使有皇太后维护,还是执意要废去我的后位,皇太后只好提醒弘历“皇太主曾说世祖皇帝有遗命‘大清是不能出现废后的’”,因为如此,我成了大清朝唯一一个“不废而废”的皇后。
      回京后姐姐请旨来看我,意识到大势已去的我变得歇斯底里,把对皇太主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姐姐叹口气,半天后才说:“我猜不到额娘的用意,却也知道,以她老人家的心胸,一定不会花费心思针对一个女人,哪怕这个女人是皇后!”
      这种辩解苍白无力,我带着嘲讽冷视姐姐摇头离开。
      第二天,弘历来了,拿着一纸诏书丢给我,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看着诏书的内容,我十分愕然:“皇上——永璂——”
      “孝贤皇后在时皇母曾提醒过我‘自太宗至你,大清皇帝都是庶出,这怕是上天的定数,有嫡子承统是大福气,但表面上一定不能太过看重,以免步承祜、理密亲王后尘’,朕不听良言,使永琏、永琮相继夭折,也就不再敢当众说出‘立嗣以嫡’的话,没想到皇母一片苦心变成让你记恨的根源——”
      “可——可她曾经反对立我做皇后的——”
      弘历淡淡地说:“皇母只是让朕留意taizu继妃、孝惠皇后、孝昭皇后、孝懿皇后这些继立皇后的结果。”
      看着写有“皇十二子永璂为中宫嫡出,朕禀皇太主慈谕,着其继朕承皇帝位”内容的立储遗诏,我仍不甘心:“如果那名汉女生下皇子,你还会在意永璂的嫡子身份吗?
      弘历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很快恢复平静:“朕虽年近花甲却并不糊涂,在朕心中,皇母那样的女子只有一个,别人最多是个影子。朕决不容许朕的皇后嗣子在朕身后做出任何对皇母不利的事!”
      我的眼泪流出来,眼看着遗诏在自己面前化为灰烬。
      或许我真的错了,害了自己,更害了永璂。
      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弘历,后宫这种地方是不会存在“死灰复燃”的说法的,不久便有流言传开,说我因为皇太主阻拦立后,借主持宫务之便私下偷换内务府供给皇太主的药材,这才使皇太主病重难愈。
      三人成虎,何况有如山“铁证”,我算是一败涂地!
      在孤寂中离开人世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皇母经常放在嘴边的一句“玩笑”话:“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不会□□新觉罗家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N多遍《还珠格格》,又受反琼瑶小说的影响,我对乾隆继后是持有同情态度的,换句话说,乾隆的后宫之中我最喜欢继后那拉氏(当然,最讨厌的就是令妃),不过在这篇小说中,那拉皇后只是边缘的不能更边缘的人物,这样写也算是对其下场悲惨的臆想解读。最开始的文稿,我假定那拉氏是一个“利用姐姐嫁给弘历、继而做到皇后、甚至暗算女主不果”的心机女,但最终还是情绪化,不忍心玷污一个自己喜欢很久的人物形象,也就只能这样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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