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言梦叶

12、伊甸园的少女们（二）

　　天空很蓝。
　　金色的光映照着雪白的大地，清冽而干燥的风环绕着冰川上的伯格市。
　　“樱大人……”侍女们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后，其中一名侍女走上前轻轻地询问，“邀请函都已经发出了。您还有什麽吩咐的吗？”
　　“你们的动作真是快呀。”他露出满意的微笑，“没什麽了，你们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好的，樱大人。”侍女们整齐而有序地退下。
　　落地窗前，他眺望着这座钢铁般冷硬的城市，回想起之前在地球上的日子——堕落又无趣的都市，慢慢走向自我毁灭的人类们，真是令他怀念。
　　他转过身，华丽的窗帘自动合掩上。他的面前，平稳的地板突然向两边张开，一副灵柩缓缓升了上来。当地板再度合上时，他信步走上前。
　　抹去灵柩上的金粉，他温柔地注视着灵柩里沉睡不醒的绝色少女。
　　“母亲大人。”他将脸贴在灵柩上，喃喃低语，“你就像睡美人一样如此得……”
　　灵柩的盖子迅速收起，他弯下腰，轻轻地碰触着她的额头……

　　“不要！”她惊醒过来。
　　“洛丽塔小姐！”女仆慌张地跑进内室，“您没事吧？”
　　“没事。”她挥手遣退了女仆。汗水早已沾湿了她的睡衣，这令她浑身都感到湿黏黏的。
　　——樱，你在对我原来的身体做什麽？
　　——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主动和我说话，呵呵，母亲大人。
　　——住嘴！
　　她强忍住恶心欲吐的感觉，用被单将身体包裹得更加密不透风。她不知道樱是不是透过她原来的身体在感应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令她十分难受。
　　虽然之前她对樱有过一丝怜爱，只不过樱最后做的那点事，让她全部的感情都消失殆尽。
　　想起曾经共度的时光，她除了冷意，并没有其他念头。
　　那时候的世界即将爆发世界大战，而战争的起源就是樱一手促成的。
　　“樱，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吗？”她的手腕和双脚都被银链锁着，“你不能这麽做！”
　　“我只不过为了告诉这些无知的人类，成为神的方法而已！”樱一直在笑，“母亲大人也很期待吧？”
　　“住手！樱！这样下去，这样下去……”
　　“这个世界会毁灭是吗？”樱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早知道这个结果。但这是人类自己选择的结果，而我，只是一个热心助人的好孩子。”
　　她垂下头，任由长发披散：“你为什麽要这麽做？告诉我，樱……”
　　“为什麽？你居然问我为什麽？母亲大人！”樱一字一句咬牙道，“你爱上了人类！你爱上了他！你居然爱上一个被你放逐的人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麽？你堕落了！你不再是女神，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她无言面对樱的指控，她的确对那个男人心动了。
　　“所以你猜我对他做了什麽？”樱缓步走上前，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我把他……”
　　一阵头痛袭来，令她中断了回忆。
　　不能再去想了。她盯着自己小小的手掌。正如阿风说的，现在的她什麽都不是，只是个失去了一切的神祗，甚至连神祗都称不上。她拥有着超凡卓越的神的记忆，却无任何神的能力，一丁半点都没有。
　　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女孩，但，樱却不是！
　　他已不再是那个小男孩，在这个远离地球几亿光年外的ZERO星球上，樱才是真正的神，一个创造了这个世界的新主人！
　　“我该怎麽办，你又在哪里呢？”
　　她抱紧自己，无声地流下泪来。
　　“天使……”

　　威士忌和曼尼正往圣女号搬武器箱。
　　军械库里，希斯刚替自己的枪装完弹夹，露西便一脚踹开未上锁的铁门。她朝他边走边笑道：“我们回来了，没让你们久等了吧？”
　　“杰森呢？”
　　“他去飞艇上检查屏蔽装置了。”露西抛了一个媚眼给希斯，“我们要劫持的民用飞艇大概明天十一点会到这个位置。”
　　露西从裤袋里掏出一张有些破损的地图，摊在桌上，指着其中一处画着红圈的地方，对希斯说：“这个飞行路线本来是保密的，似乎船上有个重要的人物……拿到这张导航图我可是费了一番功夫。”
　　“对你来说不是绰绰有余麽？”希斯将枪收纳进随身的武器箱里，他说话的语调总是那麽漫不经心，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过露西却敏锐地感觉到希斯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她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因为杰森私自去帮扎克利麽？我知道那样做不像杰森的风格，不过扎克利毕竟是杰森以前的……”
　　“为什麽和我说这些？”希斯抬起头，微笑着看向露西，“杰森做什麽都和我无关，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这次任务的报酬是什麽？”露西有些好奇，因为这次的委托人并不是经由她手介绍的，“可信麽？”
　　“秘之香水。”希斯语气平淡地抛下一枚重磅炸弹，“黑龙科技这次香水展览的重头戏。只要我们能顺利夺走它，它就归我们了。”
　　“难道这个就是传闻中的那瓶香水？”露西惊讶地张大眼睛，“那可是唯一一瓶从地球上被带到ZERO，并且遗留下来的。这…这居然真的存在？！”
　　“看来你的情报要更新了。”希斯敛起了笑容，“那瓶香水，我拿定了。”
　　注视着希斯认真的侧脸，露西百感交集，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常态地调笑道：“情报库自然要随时更新啦，感谢你的提供。我马上着手去调查。回见啦，帅哥！”
　　希斯但笑不语地望着露西离开。
　　比起香水本身，露西更喜欢调查香水的背景来源。
　　露西前脚才踏出门，杰森后脚就进来了。
　　“为什麽刚刚站在门外不进来？”希斯抬眼笑问道，“怎麽？扎克利没特地跟过来感谢你麽？”
　　“他回医院了。”杰森简单地说，“我们抢走了Niceya的实验体。”
　　“露西有查到为什麽Niceya要这麽多实验体麽？”
　　“文件统统都加密了，破解需要一段时间。”杰森皱起眉，“听扎克利说，他的博士哥哥似乎是想制造出人造的芳香因子，代替现在的香水原液。”
　　“为了拯救那些沦为原液的少女们麽？”希斯轻笑了起来，“好伟大的理由。Niceya这种冷酷的殖民统治者，什麽时候会以这种理由开发香水了？”
　　“扎克利听到的可能也不是全部的真相。”杰森猜测，“我让露西去查过这次的委托人，身份很神秘。”
　　“露西刚刚也问过我了，不过报酬很丰厚不是麽？”希斯不着露痕迹地转移话题，“秘之香水，很诱人。”
　　“只要不是陷阱就好。”杰森沉下脸，“如果过于冒险的话……”
　　“等等。”希斯打断杰森的话，微笑道，“我们是强盗，不冒险才奇怪。这次任务，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制造混乱。”
　　杰森看向希斯，慢道：“黑龙科技和Niceya差不多，这次展览的保全系统会很完善。”
　　“所以我们才要劫持那艘飞艇，成为被邀请的‘贵宾’，然后正大光明地进去！”希斯站起身，走向杰森。他靠向杰森，有些暧昧地贴着对方的耳朵轻吐气息道，“杰森，相信我的计划，我不会拿我们‘银狼’去冒险的。”
　　“希望如此。”杰森避开希斯，背过身道，“希斯，你现在是强盗，不是杀人狂。”
　　“……”闻言，希斯身体明显的一僵，不过随即便提起武器箱，率先走出了军械库。

　　Niceya公司的私人机场，工作人员忙碌地替“法拉号”作着最后检查。
　　“你要去伯格市？”兰瑟站在丽雅身后，越过她的肩头，他的视线停留在展望窗外的飞艇上，“为了赢得赌约，你还真是乐意冒险。”
　　“我若有什麽不测，公司不就属于你了吗？”丽雅冷淡地扫了兰瑟一眼，“对你，兰瑟先生来说，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吧？”
　　“你这样说，多伤我们夫妻感情？”兰瑟故作伤心地说道，“丽雅，为什麽你总是要这样刺伤爱你的人？”
　　“爱我的人？”丽雅转过身，正视着兰瑟，“你爱我？”
　　“是的。”兰瑟握住丽雅的手，点头道。
　　但丽雅却毫不客气地抽回手，又迅速地甩了兰瑟一巴掌。她嫌恶的神情表露无遗：“兰瑟，你让我恶心。”
　　兰瑟如同以往，只是摸了摸被打脸，脸上依旧挂着邪肆的笑容：“你这力度就可以让我知道你爱我有多深。”
　　“……”丽雅懒得再理会他的掉头就走。
　　“丽雅！”兰瑟在她身后喊道，“就这麽走了没问题吗？‘他’可是还想和你道别呢！”
　　兰瑟的话让丽雅停住了脚步。
　　“我只要你的香水，你给我，我就让‘他’出来和你告个别。”兰瑟走上前，贴着丽雅的后背，无耻地提议道，“怎麽样，很公平吧？”
　　丽雅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这让兰瑟大胆地从后边环抱住她的腰。
　　“啊！”一阵刺痛从兰瑟的手背传遍至他的全身。
　　他收回手，终于恼怒地瞪向丽雅：“你这贱人，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
　　但很快，他就神智涣散地倒了下去。
　　“兰瑟先生，我亲爱的丈夫。”丽雅漠然地俯视着无法动弹的兰瑟，“如果你再拿‘他’来威胁我，就请做好死的觉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