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吃豆腐[天下贰]》壹小糖

20、第 20 章

　　岩绿见到言老太太时，喊了一声奶奶，青冥跟在后面也喊了一声奶奶。
　　言老太太脸一板，冷言道：“我可没这么多孙儿，别乱喊。”
　　青冥一阵尴尬。
　　岩绿的奶奶家，比青冥想象的更为华丽，不过十分清冷，空旷的房子没有人气。言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套装剪裁简洁大方，白发梳理的一丝不乱，眼神里透出凛冽。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抬眼瞄了青冥一眼。
　　老太太身后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的西装男，毕恭毕敬地守着，令青冥压力无限。
　　青冥坐在岩绿身边，显得有些拘谨，岩绿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让他心里踏实不少。
　　贸然来这儿果然十分唐突，青冥约莫也想通了所谓的爱人身份的作用。如果不是这个身份，他在老太太面前还真不敢挺直腰板说岩绿的事情。
　　简单几句开场白，话题毫不拖泥带水，直奔重点。
　　老太太放下茶杯，正视岩绿，表情严肃：“之前，我给你说的事情，应该给我答复了吧。”
　　“我考虑好了。”岩绿点点头，他偏头笑望青冥，轻轻在青冥额头吻了一下，“他就是我的选择。”
　　“你以为凭你的那点本事，以后你能有多大作为？”老太太冷冷说道。
　　岩绿摆摆头：“我不需要多大作为，对飞黄腾达也不感兴趣，我只希望和喜欢的人一起开心的生活，仅此而已。”
　　“天真，你当真觉得来到这儿，你有做决定的权力？”老太太问。
　　“既然你根本没打算听取我的意见，又何必询问我的答复。不过，不管你问多少次，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岩绿挑眉，“你如果不满意，大可以像对待大哥那样，把我囚禁起来。就算那样，我的决定依旧不会改变丝毫。”
　　老太太手一扬，茶杯翻落在地上，她的怒火显而易见。
　　青冥下意识弯腰去捡茶杯，茶水浸湿了地毯，留下一滩印迹。他拾起茶杯放回桌面，小声劝道：“奶奶，你别生气，有事好好说。”
　　“闭嘴。”老太太皱眉，瞪着他，“这个家，你没有说话的资格。”
　　“谁说他没有？”岩绿揽过青冥的肩膀，直视对方的目光，毫不避开。
　　“你非要和我作对是不是？”老太太问。
　　岩绿话语气势不减：“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把这个家交给大哥打理？他明明比我更擅自这些。”
　　“他不是我们家的子孙。”
　　“他不是？亏你说得出口。他是你曾经最疼爱的宝贝孙子，你怎么下得了手伤害他？”岩绿的身体忍不住颤抖，“小时候，我妈身份不被认可，我的存在也不被你认同。爸去世后，那些年，妈被你逼得走投无路，我几次三番差点活不下去。为什么？因为我是私生子，我的存在不光彩，传出去令家里蒙羞。所以，你厌恶我的存在，恨不得我死。可惜，我活着，好好的活到现在。”
　　岩绿情绪激动，身体越抖越厉害，青冥伸手抚了抚对方的后背，眼神随之柔和下来，他牵住岩绿的手，传达自己的心情。
　　岩绿笑望言老太太，笑里满是讽刺：“当你发现你最宝贝的孙子，不是爸的亲生骨肉，你做了什么？你毫不犹豫地狠心对付他，就像当初对付我一样，然后立刻劝我回到这个家。你的心有多狠，你的行为就有多可笑。”
　　“说够了？”言老太太理了理袖口，无动于衷，“说完了就回房间休息，明天开始，你有许多东西要学习。开学后把专业换了，现在这个学了没出息，看你学的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青冥一顿，这简直，完全没把岩绿的话当一回事，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不顾对方反对强加自己的意愿在对方身上。
　　他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拼凑对话里的有用信息。言老太太的儿子已经不在世，留有岩绿和他大哥同父异母的两兄弟，如今言老太太发现大孙子没有血缘，于是强迫岩绿回来，擅自安排一切，不管岩绿是否愿意。
　　不但如此，他的存在形同虚无，一直被老太太无视。他抬眼瞄了眼西装男，自己不会被抹脖子吧，要不要这么残忍，他还没好好的开始享受生活，怎能让生命停在这个地方。
　　他望向岩绿，正好岩绿也转过头来看着他，岩绿垂下眼帘，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低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青冥。”
　　岩绿没说更多，仅是轻轻单纯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在不停确定对方的存在，他的声音渐渐减弱，有点无助，有点迷茫。
　　“嗯，我在这儿。”青冥应道，他伸出手探到岩绿脑后，小心抚了抚那道伤口，咬牙下定了从未有过的决心，“请相信你的主扛，然后依靠我。”
　　青冥托起岩绿的脸颊，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神，面向言老太太，语气平静：“奶奶，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认真地谈一谈。”
　　岩绿表情一滞，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我和你没话可说。”老太太毫不客气。
　　青冥静了静：“可是，我有话和你说。你对待家人的方式错了。家应该是一间装满温馨和睦开心快乐的房子，让家人感到温暖愉快的小屋，它能够遮风挡雨，是疲惫时的港湾。所谓家人，开心的时候分享快乐，难过的时候给予安慰，遇到困难的时候一起面对。家里住了家人才是完整的家，要不然它不过是空房子而已。”
　　“是什么让你自以为有资格教训我？”老太太问。
　　“我没有资格教训长辈。”青冥坐直，“但原谅我没礼貌的说几句，也许你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安排一切，其实，你什么也掌控不了，就像你不能掌控自己生命的时间一样。在这里，我没有看见一位替子孙铺平道路并守护他们幸福生活的慈祥长者，我只看到了一个苦守空屋的孤独老人。”
　　西装男往前迈了小步，杀气四溢，一副要宰了青冥的表情，青冥心里一惊，随即冷静，他气愤地瞪着西装男，打不过又怎样，打不过气势也不能输。
　　言老太太望向岩绿：“这就是你所谓的选择？一个乳臭未干只会讲空话大道理的家伙，除了一张脸能看，其它一无是处。你的眼光下降了。”
　　岩绿徐徐回答：“我不觉得有什么下降，反而，更加认定，我选的非常好。”
　　青冥抹汗，要不要这样，言老太太又直接无视他的存在了。
　　“我不会换专业，我喜欢现在的专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岩绿说。
　　“你学的专业根本不适合你，你看不清自己应该走的路。”老太太摇头。
　　“我看得清，还看得非常清楚。”岩绿笑答。
　　青冥点头，十二分支持岩绿：“奶奶，你不能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比如，他想要杀猪，你偏要他当外科医生，尽管割肉的档次级别高级很多，可如果他感到这样的生活不快乐，长此以往，迟早闹出人命，不是吗？”
　　岩绿无言，这算什么奇怪的例子。
　　说着，青冥皱眉：“反正我不接受你勉强他。”
　　“不接受，你凭什么？”老太太冷笑。
　　“就凭我向他求婚，他答应了。然后，他承诺我，若能从奈何桥归来，我们就结婚。”
　　老太太表情微变：“居然有这事？为什么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儿？”
　　“前几天，就在幽州。”
　　“哪儿？”老太太问道。
　　“一个你不会知道的地方。”青冥底气十足。好吧，面子早就掉完了，拼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岩绿显得有点无奈。
　　青冥清清嗓子：“我当然知道。主扛的职责就是拉稳仇恨，把攻击全数集中到自己身上，将队友保护在身后，不让boss伤害自己的队友，让他们能够安心的输入，安心的治疗。虽然我不是合格的大荒花瓶，但是，谁要伤害我的队友，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这就是我当主扛的觉悟。”
　　青冥双臂一展，挡在岩绿身前，态度坚决望向老太太：“奶奶，他是我要保护在身后的人，一切一切的伤痛，我都可以为他扛住。”
　　“天真过度就是蠢，你认为你自己承受得了？”老太太脸色不好。
　　青冥一字一顿：“我承得住。”
　　岩绿轻笑一声，自身后环抱住青冥：“放心把身后交给我，再多的伤，我都会拼尽全力为你治愈。”
　　随后，岩绿抬眼望向言老太太：“这就是我的决定，不会更改。”

　　压抑的沉默僵持了十分钟，言老太太站起身：“看来，你们需要一点儿时间，反思自己多么愚蠢。两天，两天后，只有我需要的答案，没有其它。”
　　青冥偏头：“什么？”
　　岩绿毫不迟疑牵着他的手立即往外走：“还不快走。”
　　“呃……”青冥呆呆地被岩绿拖出偌大的房子，他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家。”
　　青冥一顿，“能不能先去一趟大型综合超市？”
　　面对岩绿的疑惑，青冥尴尬地笑了笑，家里，食物和生活物品空空荡荡，极度缺乏补给。
　　到超市之前，岩绿给龙渊发了短信，狠骂了对方几句，龙渊自己来不及赶过来，居然先把青冥丢来挡着，天知道这有多危险。
　　龙渊不气不急，飞快回复了短信：我相信，师父是好主扛，他说话最拉仇恨，想抢也抢不过。
　　岩绿表示相当无奈，仇恨拉稳了，若是输出砍不死boss铁定灭团
　　龙渊淡然：再坚持一下，就快找到言陌了。

　　进入超市，青冥仿佛忘记了刚才的阴霾，忙手忙脚采购起来。洗发水和沐浴露必须买，然后是洗衣粉，再没有这些，他就不活了。
　　岩绿悠闲地推着购物车，与青冥并排走在一起。来到睡衣区之后，他停下脚步，颇有兴致的打量一套衣服。
　　青冥好奇，探头围观：“你在看什么？”
　　“你不是喜欢穿粉兔子装呢，买这套吧。”岩绿抬手指了指。
　　青冥定睛一看，一口鲜血，脸刷的就红了。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正常衣服，果断的情趣装，全身上下仅有粉红的兔耳朵，毛茸茸的手套和软底鞋，系在脖子上的红蝴蝶结，以及一条遮羞的丁字小裤裤，裤子后方是软乎乎的兔尾巴。
　　青冥脑补了一下自己穿着这身衣服的效果。
　　与不穿效果没两样，该露的全露完了，无比羞涩难为情……
　　他努力地晃晃头，不行，他为什么要想这些。
　　而且，超市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东西，被小朋友们看见了怎么办。
　　岩绿摸下巴，问：“买吗？”
　　“不买。”他扯住岩绿就朝着别的区域晃荡，“快走，还有很多东西没买齐。”
　　岩绿不情不愿挪着步子：“我觉得挺适合。”
　　青冥回头狠狠瞪了岩绿一眼。

　　青冥第一次和岩绿逛超市，他忙于购买生活用品，岩绿却在食物区打转，挑选了一堆蔬菜水果和肉类。结账时，岩绿坚持不让青冥付钱，他声称，主扛今天辛苦了，这点小礼物就算装备修理费。
　　青冥拗不过他，答应了
　　岩绿刷的黑卡，青冥看得眼睛都直了。
　　“和刚才那个家无关，这是继父给我的。”岩绿淡淡说道。
　　青冥想了想，没多问，以现在他与对方的关系，岩绿的家事他不便开口主动询问。但他可以等，等到岩绿愿意告诉他为止，他随时随地都能充当耐心的忠实听众。
　　不过，继父给黑卡神马的，岩绿敢签协议包全部装备，原来不是空穴来风，果然是有家底的。

　　提着大包小包的口袋走出超市，青冥和岩绿都是两手不空，一边提着三四个口袋，岩绿比较体谅青冥，帮他多拎了几个袋子。青冥不由羡慕，吃得多就是好，长得高，力气也大。
　　米饭的力量，不容小视。
　　超市距离槿都小区很近，他俩找了一条近路，抄小道。两人边走边聊天，路上不会感到太累。岩绿忽然想起什么，表情稍稍一沉：“以后，再也不许举杀猪的例子了。”
　　“为什么？”青冥不理解，“同是割肉，区别很大，非常好的例子不是吗？”
　　岩绿挑眉：“下次再说我杀猪，我保证你当晚就穿着刚才那套粉兔子，学猪嚎。”
　　青冥一哆嗦，闭嘴了，岩绿的威胁效果显著。他不禁又脑补了那衣服的上身效果，扒光的兔子蜷成一团，可怜兮兮地露出毛茸茸的尾巴。他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情绪，穿粉兔子，岩绿会喜欢吗？
　　想到这儿，他惊呆了，他是不是入戏太深，自动带入了岩绿给予的新身份，所谓爱人，只不过是在奶奶面前演戏的戏码。离开那幢宅子，也就自动失效了吧。
　　心里有点失望。
　　他望着岩绿的背影，开口正要喊岩绿问个清楚，莫名地呛住了，一时间咳嗽不停，他双手拎着沉重的口袋，不方便抬手，不由背过身弯下腰。
　　岩绿听到咳嗽声，转身走了回来，问道：“怎么突然咳得这么厉害？”
　　“不小心……咳咳……呛到了……咳……”青冥断断续续说，“咳咳咳……刚才……买水……咳咳……了吗……”
　　岩绿望了望四周，冷清的小巷四下无人，昏黄的灯光颇有些暧昧，青冥咳得脸红红的，眼里泪水打转，他嘴角上扬：“不用，我有专业治疗法。”
　　青冥扬起头，求助地望着他，同一时间，岩绿低头封住了他的唇，霸道而大力的咬他的唇，趁着他惊愕张嘴的瞬间，舌头窜入他口内，肆意肆掠，侵入每一寸地域，最后缠住他的舌，深情轻吻，缠绵火热。
　　青冥提的口袋里面有玻璃瓶，他不敢松手，僵直着身体，任由岩绿吻他。他心跳加速，冷不丁被岩绿这么亲吻，他深感心脏承受不了负荷，跳得飞快。
　　吻到呼吸不能，岩绿才放过他，青冥喘着气，脸红到脖子根，瞪着岩绿还没发火。
　　岩绿笑道：“看吧，不咳嗽了。”
　　青冥挫败：“下次别突然做这么奇怪的事情，被人看见怎么办？”
　　“看见才好，免得奶奶不相信你的身份。话说，你刚才演技真差，一点也不深情。”岩绿轻咬青冥的耳垂，“看来你还需要加强练习，才能适应新身份，我就辛苦点，陪你练习吧。”
　　青冥红着脸，别过视线：“练习什么，别胡说。”
　　岩绿眼神骤变，深情无比，他微张着唇，贴近青冥：“怎么办，我现在就想要你，又不想让别人看见你脸红的模样。”
　　青冥头顶冒烟了，往后退了小步：“你想干嘛？”
　　“试试台词好不好用，看来效果还可以。”岩绿转身往前走，笑道，“走吧。”
　　青冥缓了缓，压制住爆发的呐喊，告诉自己快醒过来。
　　对方没当真，自己不能认真，认真就输了。

　　回到家，青冥虚弱地躺在沙发休息，只见岩绿提着菜口袋进了厨房，忙进忙出，不一会儿，一股香味从厨房飘出。
　　青冥午饭没怎么吃，晚饭更没着落，这么一折腾立刻发现肚子饿了，他咽口水，踱到厨房边。厨房里没有烟熏火燎黑不拉叽的惨状，反倒是干净整齐的不像话。
　　岩绿边熬汤，边准备其它菜，他拿起汤勺勾起些许锅里的汤，递到唇边吹了几下，见青冥过来了，他扬扬下巴示意青冥过来尝味道。
　　青冥自然不客气，喝了一口汤，舔舔嘴唇：“好鲜，就是稍微淡了一点，再加丁点儿盐就很美好了。”
　　“淡了？”
　　“我觉得淡了一点儿。”
　　岩绿倾过身，亲了一下青冥的嘴角，若有所思点点头：“嗯，确实淡了点。”
　　青冥抓狂，这样怎么可能尝出味道。
　　之后，岩绿没多余动作欺负青冥，估计两人肚子都饿了，先填饱肚子要紧。青冥在旁边帮忙洗菜，十分新奇：“你居然会炖汤炒菜？”
　　“看起来不像？”
　　青冥点头。
　　“我家开了一家小饭馆，我偶尔会去厨房帮忙。”
　　“饭馆？”青冥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远不远，味道好么，有VIP折扣不。
　　读懂青冥充满期待的眼神，岩绿笑了笑：“改天过去吃饭吧。”
　　“好。”青冥微笑点头。

　　青冥回国之后，在家吃的第一顿饭，大厨是岩绿。三菜一汤，香气四溢，色香味俱全。
　　他确信，岩绿绝对是好树苗，要定点培养。
　　饭后休息时，他给远在国外的养父母发了消息。
　　青冥：爸妈，我在国内一切都好，考试结束了，今天开始在家过暑假。我结交了新朋友，他们十分友善热情，对我很好，我过得很开心。
　　然后，我遇到了一个人，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他，但不知道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