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花季》凌泉

26、梅香（1）

　　高二第一学期的学习生活平静又短暂，转眼已是年底。
　　圣诞节前一天，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清晨，银装素裹，轻盈的雪花零星地舞动，飘落在树梢、屋顶，给圣诞节增添了童话般的味道。
　　中午雪住了，几缕阳光透出云端，洒落在白色的积雪上，天地更明亮，空气更清新。
　　放学后，丁香将行动不便的何沁送回家，天色渐暗，路灯亮起。风越来越冷冽，路旁积着两、三公分的雪。人行道的中间，雪被踩薄了，有些地方在寒风中结了冰。丁香没有骑车，她一步一滑地折返回家。路过学校大门时，石松走出来，鼻尖红红的，像在寒风中待了很久。
　　“丁香！”
　　“石松，你还没走呢？”
　　“嗯，一起吧。”
　　丁香与他并肩而行。在一处冰面上，丁香脚下一滑，“啊”字刚喊出声，她的胳膊已被一只有力的手撑住，这才没摔倒。
　　“我从小平衡不好，估计小脑发育不全。”丁香有点不好意思。
　　“沿路边走，踩在积雪上，省力。”
　　“你还挺有经验。”
　　丁香走得更慢了，却还是几步一滑。石松用手扶住她的胳膊。丁香的心思都在脚下，心里默念：千万别摔跤，千万别出丑。
　　天寒地冻，丁香裹着厚围巾，戴着毛线织的半指手套，却还是冷得厉害，胳膊如浸在刺骨的冰水中。不知何时，丁香已是单手拉着石松的衣袖艰难地走着，身旁的他，犹如一个结实的拐杖。
　　石松看着身边低头专心走路的丁香，她乌黑的长发顺服地束在脑后，只有额前鬓角的几绺碎发在寒风中微微飘拂，随风而来的竟有一缕清淡的发香。
　　天空深蓝、深蓝的，如海的怀抱。寥寥几颗星，闪着光，如温柔的眼睛。周围宁静如水，马路上偶尔有汽车驶过，人行道上几乎没有行人，他们只听到脚踩在冻硬的积雪上“吱吱”的脚步声。两人在白色的世界慢慢地走着。丁香此刻才意识到，她与石松正挨着相伴而行。她的脸有些发烫，希望时间随着脚步也慢下来。
　　因为路难行，走到一半，两人都有些累了，于是在路边的石凳上歇歇脚。路边几株矮树，暗色的枝干上没有一片绿叶，光秃秃的，枝丫上覆盖着一层积雪。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游丝般地飘出来。丁香抬头寻去，枝头白雪之下星星点点露出黄色的小花，花瓣黄得浓郁又纯净。清冷的空气似乎只为衬托着蜡梅幽甜的香味。她不觉深吸口气，满鼻清香。
　　丁香松开石松的衣袖，尽量自然地独自坐下，身体向下微卷，抱着书包取暖。
　　石松挨着她坐下，从怀里摸出一个墨绿色小盒子递到丁香面前。丁香疑惑地看看他，接过带着他体温的盒子，解开前端象牙形的套扣，打开格子布面的盒盖，两枚淡黄色有自然纹理的方石嵌在礼盒中。丁香小心地拿出一枚，是篆刻的印章。刚毅、凹凸的石面有红色印泥的痕迹。下面静静躺着一小方纸，是红色印泥拓出的字。丁香辨认得有些费力，发现纸的后面透出遒劲有力的笔迹，是石松用钢笔写的简体字：“人贵有志，志贵在恒。”正是两枚印章上刻的内容。
　　“送给你。”
　　“你自己刻的？”
　　“嗯。第一次刻小篆，不太好。”
　　丁香眼睛一亮，看向身旁的人。他清瘦的脸廓在雪的映衬下透着刚毅。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他在台灯下，双目有神，一手持方石，一手握刻刀，专心地一刀一刀地凿着坚硬的石块。
　　“谢谢！”丁香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喜。
　　石松微笑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丁香。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与他凝视，短短几秒，令她心跳加快。她赶紧低下头，却仍然能感到两道灼热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她不安地转过身，手足无措地把玩着手里的印章，脸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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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白色的圣诞节，一切都如童话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