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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大婚大昏 ...

  •   进了汇宁阁,入得内室。虽说沐浴净身已在府上行过,现下还得走个过场。待清理罢了,庭继推说礼部延寿殿那头儿走不开,匆匆去了。
      连之定要亲为我更衣,只得随他。
      除了外袍,卸下中衣,只剩袄服。
      连之先捡了白提花绢的深衣,又嫌不够精致,改了素织金绢换上。中衣本定的妆花遍地金缎,连之替我着了,却嫌不够贵气,换了明黄暗花云缎,又说衬得脸色不好,最终弃了缎子,选定青织金罗料子,挑了蹙金法绣的四合如意八宝连云纹衫子才算罢。外袍按制该用镂和针绣宝照纹的青织金紫白锦,偏他又说郡主穿的是朱雀祥云,我该用麒麟来配。就又打发小冯子往内务府支了青织金麒麟紫银缎来,捡了盘金绣捻金线织七珍纹、首缀百子图的一件,又叫小冯子拿了圈金绣孔雀蓝羽线织雷纹衬底、上盖赤捻金线朱红绣四合如意灵芝连云纹、后补戏婴图的一件,叫我自个儿选定。
      我直看得眼晕叫饶,偏连之不依,瞪我一眼:“自个儿大婚还不用心,倒叫作奴才的怎麽处着?”
      只好胡乱指了那件戏婴图的,连之笑笑:“我也觉得这件好。”
      我心道,选这件,也就为着那些小孩儿在背上,眼不见为净罢了。
      连之哪儿晓得我心里想的,替我换了,又张罗着罩衣。
      我忙陪笑:“虽说过了立秋,可天儿也还热着,穿这些已快出汗了,再弄个罩衣,岂不是把人闷死?”
      连之瞅我一眼:“皇家气派,祖宗规矩,是你能改的?”
      我只好冲着小冯子苦笑一声,他扭头掩口一笑,倒叫连之瞅见,免不得横他一眼:“还不把绒料和绸料的拿过来?”
      小冯子忙的扛来一堆,我暗自叫苦。
      连之仔细捡着,口里喃喃道:“今儿江宁府送的潞绸怎麽不如去年的好了,真是糊涂…这织金绸也还好,就是不够暖气儿…素绸倒和你性子…”见我点头,又冷下脸来,“这甚麽地儿,罩服穿素绸?你想叫皇上砍我的脑袋,还是砍了庭继的脑袋?”
      我叹口气:“这绸料你没一件看上眼的,不如看看抹绒的吧。”
      连之想了一回子:“抹绒倒是细致些,可不如双面绒的贵气,双面绒的又不如织金状花绒大气,罢了,还是这个吧。”说着替我着了织金状花绒的罩服。
      其实口里说热,不过玩笑之语,那些个绫罗绸缎的,哪样儿不是轻薄柔软。连之又用八喜连环玉琉璃腰带束好,别上那两块梅花玉佩,这才算着好吉服了。
      连之又替我梳发笼冠,挑来挑去,最后定了鎏金嵌珠的玉冠,又替我着了金叠丝、银叠丝戒指各一。
      我定定立着快一个时辰,腰酸背痛,又不敢言语,见连之拿个锦盒过来,忍不住皱眉道:“又不是女子,还拍粉不成?”
      连之好气又好笑,半真半假瞅我直乐:“你已是面如敷粉、唇如施丹了,还想就胭脂,莫非想颠倒众生不成?”
      我只管悿着脸笑,他自启了盒子,取个金香囊替我别上,口里道:“今儿大婚,忌凶,那你剑…”
      “先收你那儿吧,等婚宴过了,再给我就是。”心里一痛,面上却笑了。
      连之沉默半晌,方招手叫小冯子送上靴子来。
      先替我着了素绢白袜,又捡了福子靴换上,却又嫌了,非要换麍楝靴。我怕父皇久候,不由道:“也没甚麽打紧的,快些吧。”
      连之本跪着替我换靴,听我之言猛地一顿。我垂目看时,他正仰起脸来。
      眼里红红的,口里道:“这辈子,也就这回子能光明正大伺候你穿衣着履了。”
      我叹口气,伸手扶他起来:“世事难料。”
      连之俯首拭目:“怎生变,也不会是…”
      我握着他手:“今时今日,我已回不了头了。若你弃我而去,也是我咎由自取。”
      连之忍不住伏在我肩上,身子抽搐,口里哽咽道:“瞎说甚麽…今日才走,岂不是小瞧了我林连之麽?”
      我呵呵一笑,抚他后背:“这也是,堂堂的吏部尚书,怎会出尔反尔?”
      连之强忍着抽身,轻道:“罢了,你去吧,我,我洗过脸再来。”
      我自系好靴子,万分慎重解下月华剑置于他手心,方出门去了。
      小冯子见我来了,忙牵马来:“三王爷快些吧,皇上问了几回了!给了旨意,准三王爷骑马过去。”
      我点头上马,算着时辰,确是不早了,遂策马往延寿殿赶。

      才到宫门,南宫大叹一声,上前拉住马缰:“可来了!怎地这般迟?”
      庭继回身不见连之,忙拉他袖子,我只作不见,笑笑入宫。
      无非候着拜天地,敬父皇,出宫游皇城,送刘滟入府,这就开席,大宴群臣。繁文缛节,累人得紧,就不细表。
      却不想父王亲来了府上,拉着安俊侯,浑是亲热。我望了一眼,后宫女眷莫说长公主,就连嫔妃也一个没来。也就暗叹一声,跪着迎了圣驾,听完圣旨,上前敬酒。
      武圣连饮了三杯,叫我给安俊侯也敬。他自饮了三杯,就推说醉了。我敬罢了,既垂手立在一旁伺候。群臣自是来敬。父皇也就一一应了,笑容满面。
      隔阵子,武圣与安俊侯耳语罢了,方朗笑道:“朕在着,你们都不自在,这就罢了,朕回了,你们且乐着。”
      也就躬送圣驾,再回来时,果然放松不少,敬酒的也就轮番来了。
      年纪长得倒不怎麽为难我,三杯罢了;年纪相仿的,自是不依不饶。我是来者不拒,仰头干了。也不知喝了多少,喝了多久,只道把场子走圆了,又听嚷着要闹新房,也就笑着应了。
      自有下人来扶,我只笑道:“自个儿的洞房,哪儿有,哪儿有要人牵着进的?”
      就齐齐笑了。进了屋,似有媒人念着甚麽“多子多福”、“百子千孙”之类的,又塞个甚麽什物入手。仔细一看,倒认得,正要动作,喜妇念着一句:“称心如意!”
      称心如意?
      称了谁的心,如了谁的意?
      我只笑着,挑了新娘子盖头,众人哄笑起来,要看我二人饮交杯酒。我亦笑着,喜妇乖觉,送上酒来。我取了一杯,却不见刘滟,一回头,她立在我身侧,耳里只听着有人笑:“三王爷醉了,连郡主都找不着了!”
      我只嘻嘻一笑:“谁,谁说的?这…不就在…在这儿?”
      稀里糊涂拉她喝了一杯,众人也就笑了,倒似是刘忠进来,把众人劝出去了。
      我一定神,只见偌大的喜室徒空,倒生出几分落寞之感,遂捡张椅子坐下,直盯着大红的“喜”字发愣。
      一双嫩手置于我肩上,并着一杯热茶:“王爷,且饮解酒汤吧。”
      我抬手接了,饮罢方笑道:“怎麽唤我王爷?”
      刘滟掩口一笑:“规矩总是要的。”
      我叫她再取一杯来喝了,又摇头道:“人前你这般叫还说得过去,现下只有你我二人,还这样…”
      “万万不可。”刘滟正色道,“礼节不可废,之前亲昵,贱妾也晓得放肆了,现下已和王爷成婚,就该替王爷多想想…”
      我立起身来,仔细打量她,也不晓得是胭脂抹得厚,还是不好意思,脸红得厉害,口里道:“王爷,莫要这般看贱妾…”
      我晃了一晃,口里道:“好,好…你,你作你的,贤惠王妃,我作…我的,浪荡王爷!”摇摇晃晃就要出门。刘滟似有来扶,被我推开。

      一步三晃行到院里,招手叫个小厮再拿酒来,又叫他们不许跟着。
      提着酒坛子行到花园里,凉风一吹,倒清醒几分,正想行至小亭坐下,却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只是险些。
      我握着一双手臂,瘦瘦的,挺干练,练家子。也就笑笑,正要说话,耳际却听到一声轻笑:“怎麽这般不小心?”
      我仰头一笑:“多,多谢!”
      他自一笑,扶我坐下,口里道:“我有醒酒药,也有百日醉,你要哪一个?”
      我大笑:“我,我没醉,要醒酒药…作甚?有美酒,自然,自然是要的。”
      他复笑:“你没醉?那你可知我是谁?”
      我抬眼看看,目如水,又似星,含着情,笼着雾,影影绰绰看不真切,遂道:“坐,坐那麽远,我…我看不清,你…坐近些,近些…”
      一个温软的躯体靠过来,抚着我面颊:“这回可看清了?”
      我努力睁眼再看时,眉如柳,又似剑,更如远山,不由伸手去摸,口里道:“好,好漂亮的眉毛…我定是,定是见过你的…让我,让我再看看,看看…”
      那人却吻住我的唇,额尔放开轻笑:“一嘴酒气,还好是花雕,不然非把你扔到池水里洗洗!”
      我眨眨眼:“嗯?”
      他又吻了一记:“可想起来了?”
      我只一笑,有些寂寥,遂伸手拉他入怀,紧紧环住,口里道:“再,再来一次,我定能…”
      他轻笑着环上我颈子,口里呢喃:“还真叫我说着了…”
      我狠狠吻下去,含含糊糊问了一句:“说,说甚麽?”
      “卫锶饮酒,礼数全丢。”
      倒似九天传声儿,我已不辨东南西北。

  •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就不用某L多嘴了吧,嘿嘿
    要不要跳H呢,某L为难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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