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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明枪暗箭 ...

  •   到大殿时果是迟了,朝臣已站齐,个个面色不一,人人讳莫如深。见我匆匆而来,纷纷侧目,并不说话,眼神却透着古怪。
      我放缓脚步,留神望刘钿脸色。他却朗然一笑,叫我心里一紧。回身瞅着连之,他目有急色,正想过来。我忙以目光止了。亓过冲我微微颔首,也就略略宽心。转目又见郭采冲我摇手,倒又糊涂了些。转身不见镗儿,心里不由犯疑。再寻了一圈,不见张广和尹赜。
      微皱眉头,这阵仗,是要来个三堂会审不成。鼻里一哼,兵来将挡,怕了不成。
      方站定,高公公已是一声高喝:“皇上驾到——”
      下跪,磕头,三呼万岁,礼罢,起身。
      武圣瞅眼众臣,方缓缓道:“今儿不说旁的事儿,只问一遭。昨个儿夜里,华延阁出了乱子,张广何在?”
      无人应声,武圣皱起眉来,高公公忙道:“禁军统领张广何在——”
      还是无人应着,群臣纷纷侧目,间或有些言语,朝上微有词声。
      武圣咳嗽一声,等静了些方道:“张庭?”
      张庭身子一抖,出列道:“臣在。”
      “你儿子呢?”
      “臣,臣亦不知。”张庭位于我前,望不见他脸色,却见身子微颤。
      武圣哼了一声:“好个不知。父不知子所在,官不知职所安,好个卫朝大将军!”
      张庭猛地跪下,连连叩首:“臣知罪。”
      “朕说你有罪了麽?”武圣面色阴晴不定,“你既说你有罪,那朕倒要听听,你何罪之有?”
      张庭愣了半晌,答不出话来,只得叩首。
      武圣正要发话儿,大殿外侍卫却报:“禁军统领张广、兵部门外郎尹赜见驾——”
      武圣微微摆手,高公公朗声道:“传——”
      张广匆匆而入,身后跟着尹赜,行过身侧时略略一顿,就又上前见礼。
      武圣颇有些厌烦,摆摆手免了礼:“张广,昨儿的事儿查得如何了?”
      张广躬身道:“回皇上,关押于天牢的疑犯有了新口供,臣这才来迟。”说着自怀中取了一纸,上手呈上。
      高公公下来接了,交予武圣,武圣看了两眼:“张广,你可晓得这张纸会掀起多大风波?”
      “此乃臣职责所在!”张广跪下磕头:“亦不敢知情不报,欺瞒皇上!”
      武圣嘴角一杨,将那供词递予高公公:“念!”
      高公公忙清清嗓子,朗声念了。
      字正腔圆,字字惊心。
      念一句,朝臣叹一句,待念罢了,朝臣反是悄无声息,整个儿大殿静得如无人一般,只闻得香鼎内燃檀木之声。
      武圣瞅我一眼:“老三没话说?”
      我含笑出列一躬:“父皇明鉴!”
      “那犯人自称是受你指使,埋伏在华延阁附近,数十人之众,皆手持利刃,心怀不轨,你还笑得出来?”武圣淡淡的,只眉脚一挑。
      我望在眼里,心下一转,遂道:“不过是犯人一面之词,他是否真为我中军士卒尚不可知,又怎知他怀着怎样龌龊之心,往刘锶身上栽赃?”
      张广道:“三王爷这话可仔细了。下官已多方查证,那个兵卒确是王爷中军士卒。”
      我摇首道:“中军扎营城外,没有将令不得出营,就是守将蒋含,亦要有我调军铁符方能离营。”
      张广道:“敢问三王爷,蒋含何在?那调军铁符何在?”
      “蒋含此刻应在城外营中,铁符我持一块,另一块平日存于兵部,战时居领将之手,二符相合方能调动中军。”我应声而答,毫不露怯。
      “虽说中军不算朝廷体例,可也与朝廷无二了。”张广轻笑一声,“不知三王爷如何解释这个?”
      尹赜呈上那块漆黑的铁符,瞅我一眼,并不言语。
      武圣看了一眼,叫群臣都看了,方道:“老三,你怎麽说?”
      我呵呵一笑:“且不说烧个面目全非,那铁符也不是甚麽机密的物件,东也能工巧匠不少,只要给得起银子,甚麽铁物作不出?”
      “这麽说,你意思着有人陷害你了?”武圣往后缓缓一靠,口里淡淡的。
      “儿子不敢。只是昨儿人多手杂,现下出了些乱子,张大人负责宫里安危,原就是认真谨慎的好官儿,这会儿难免心急罢了。”我瞅眼张广,面上含笑。
      张广一瞪眼:“三王爷的意思,是说下官不明就里,胡乱栽赃了?”
      “张大人言重了。”我不急不徐道,“一块儿烧焦的铁符,能想到刘锶身上,且不惧刘锶身份,敢直言进谏,刘锶心里佩服得紧。”
      张广哼了一声,却又不好再言。
      武圣听了一阵方道:“众爱卿可有话说?”
      亓过使个眼色,叫我莫急。
      南宫出列道:“回皇上,臣以为,三王爷忠心耿耿,断不会行这悖逆之事。且只凭一枚铁符就言有罪,这也太儿戏。”
      “此言差异,南宫大人。”张庭出列道,“兵符于将军而言,不啻为要命的物件,定该片刻不离左右才是。”
      “在此,在此。”我自怀中取出铁符呈上,笑道,“另一块现在兵部,不妨由…”
      “兵部那块并不在,就不用麻烦了。”
      我一愣,回身望时,见刘镗昂首入殿。他望我一眼,跪下给武圣行礼。
      武圣皱眉道:“罢了罢了,老四,你说不在,甚麽意思?”
      镗儿躬身道:“儿臣方才受张统领所托,去兵部寻过,铁符确实不见了。”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我侧目打量一眼,他却不看我,只是垂目躬身:“儿臣亦查过兵部铁符调动文书,最末一次,是出兵陈桧二国之时。”
      刘钿突道:“兵部上下都是老三的人,这话儿说来可就不好听了。”
      我一挑左眉,铭儿却抢道:“这满朝上下还都是父皇的人,莫非你也眼红麽?”
      猛地掩口垂目,这个铭儿,当真气得死人,笑得死人。
      武圣大笑道:“这话儿虽是不妥,可朕听着舒服。老大,你当真眼红麽?”
      刘钿忙出列躬身:“儿臣不敢,不敢!”
      武圣收敛笑意:“那你倒说说,方才那话甚麽意思?”
      刘钿皱眉道:“儿臣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三皇弟为人精细,做事滴水不漏,这当口儿的出了这麽一桩,总是叫人心寒。”
      我头皮一紧,这个刘钿,端的歹毒!却又不好回话。
      连之出声道:“大王爷所言甚是!三王爷为人谨慎,公私分明,诸位大人皆是有目共睹。若真有悖逆,又怎会留下这天大的破绽?”又一笑,“何况,死的那些王孙公子,哪个不是三王爷的手下败将,若三王爷真要他们的命,又何必等到现在?而我朝殉职的几位大人,与三王爷并无私交,亦无龌龊可言,怎能生拉硬套到三王爷身上呢?倒是出了这摊子事儿,宫里难免人心惶惶啊。”
      我暗赞声好。连之轻轻几句话,就将担子推回张广身上了。
      刘钿咳嗽一声:“我也没说就是三皇弟嘛。只是现下天牢关着中军的士兵,华延阁又搜出中军的铁符,据说这铁符还是父皇亲自发现的,难免叫人猜疑。”瞅眼父皇方道,“三皇弟也该说些甚麽才是。”
      我呵呵一笑:“此事我毫不知情,又能怎麽说呢?”
      “皇上,诸位大人,请听下官一言。”尹赜突道,“关于铁符,下官倒是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不是三王爷授意取的。这铁符自出征后,一直在蒋含身上,三王爷回东也不足一月,颇多事务缠身,兵部事宜多是由四王子与郭俊郭大人协理。中军也未交接,一直驻在城外。况且中军本不在朝廷体例之内,三王爷行中军之事,皆以法度,正是忠心明证。”
      亓过缓缓颔首:“尹大人算是初入兵部,他的话,总有些道理吧。”
      左相这般说了,朝臣亦有议论,郭采轻轻一笑,出列道:“老臣不才,倒觉着这事儿纠缠与此,浑是没有道理。”
      张广闻言面色一变,刘钿亦是眉脚轻轻一动。
      郭采接道:“华延阁走水,里头儿死伤数人之众,可为京中第一要案,不知裴大人怎麽想?”
      裴少西这时才出列言道:“依下官浅见,若是往常问案,自该辩明华延阁内死伤原因、起火因由,行凶动机。张大人现说华延阁是起火,既抓到几个所谓疑犯,也即是那两人放的火了?则动机何在?行事前后情形如何?这些,那供纸上没言,下官也没听出来,下官愚钝,还望右相见谅,还望皇上赎罪。”
      武圣展眉笑道:“你这刑部尚书不开口,还真险些忽略了。”又正色道,“也罢,华延阁之事…朕派刑部掌理,赐你丹书,凡问案所需,不论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准你搜宅拿人!”
      刘钿正要言语,武圣又道:“为免嫌隙,汐阑王刘锶自今儿起,暂缓各项差事,暂居永璃宫。”武圣瞅眼刘钿,冷冷道,“由朕亲自看着,你们都放心吧!若真有罪,就是朕的亲儿子,也不会手软!”
      刘钿身子一抖,跪下颤声道:“吾皇英名,万岁万万岁!”
      群臣亦跪下道:“吾皇英名,万岁万万岁——”
      我只觉好笑,也就磕头不提。

  •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贴完,今儿收工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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