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弟子江湖老》喵肥家润

3、乱花渐欲迷人眼

　　第二日染月便带着莫愁无忧向崇京方向走去，一路莺飞草长，春色渐浓，莫愁无忧策马走在染月身后，染月一路未曾开口，只沉着脸默默看着前方，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连染月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从小镇往崇京走最快也要三日，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到达崇京已是十日后了，到达崇京时，天色已暗，街灯亮起，店面整洁豪华，莫愁无忧看着这里，心中莫不惊叹，这里不知比小镇繁华多少倍，来来往往的人多是穿着缎面华贵衣衫，女子身上不知是用了什么香料，从身旁走过，香味温软清淡经久不散。
　　染月依旧在马上坐着，他高傲地仰着头，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他的眼，莫愁无忧跟着他行至一豪华府邸前，数百人站在门口相迎，见染月下马，急忙下跪行礼，可染月却丝毫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他从他们面前走过，走至一管家模样的人面前停下了步子，他回头看莫愁无忧一眼，对那人道：“吴总管，他二人是我的贵客，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小心你的脑袋！”说罢，又对莫愁无忧道：“你们先在这里住下吧，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不必拘谨。”
　　夜里，莫愁依旧无眠，她躺在床上，愣愣看着屋顶发呆，这座庄园比小镇的不知要大多少倍，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些人要给他下跪？是很有权势的人吧？莫愁深叹一口气，突然觉得不该招惹上这样的人，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思虑间，一缕幽幽暗香飘过鼻尖，莫愁轻嗅一丝，睡意便如暗潮，突然涌来。
　　染月推开无忧的房门，无忧静坐桌前，桌上美味珍馐，玉杯佳酿，染月执起一只玉杯，向里面填满酒，在无忧对面坐了下来，他笑看无忧，将杯中酒一饮而净，“很好奇我是什么人吧？”
　　无忧点头。
　　“我是皇长子。”
　　无忧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不能言语，待回过神，才缓缓道：“这么说，你就是未来的皇帝了？”
　　“这还说不准，不过，若有你的帮助，说不定就是了。”
　　“我的帮助？”
　　“对，你的帮助。”染月微眯起眼睛，嘴角轻扬，仿佛皇位已是囊中之物，“父皇尚未立储，他还在我和另一个人之间犹疑不定，只要那个人还活着，即便今日我被立为储君，也不得安宁。”
　　“他是谁？”
　　“染月。”当染月说完这两个字后，无忧手中的玉杯便掉落地上，他不能明白，为什么染月的障碍会是染月，他愣了半天神捡起杯子，刚要开口便被染月打断，“记得最初见我的装扮吗？”
　　无忧细细回想，再看现在的染月，突然发现他两鬓的发丝都被梳至脑后，“你的鬓角？”
　　“对，就是鬓角，染月和我有张一样的脸，除了我父皇母后，无论是谁，都只能通过鬓角的余发来区分我们，我就是要你杀那个鬓角有余发的染月！”
　　“鬓角有余发的染月。”无忧咀嚼着染月的话，一时不能明白，“那你是谁？”
　　“我是谁？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的。”染月起身走到院中，回头对无忧道：“你在小镇时不是曾疑惑那深夜依旧热闹的店面是什么地方吗？”
　　无忧点头，不明白染月是什么意思。
　　“那就跟我走吧，我现在告诉你那是什么地方。”
　　无忧没有多想便随染月出了门，许是染月早有安排，门口早已有马车相侯，马车很朴素，与染月平日作风相差甚远，无忧突然觉得，那个地方也许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思虑间马车已停下，反悔已来不及。
　　马车停下的门前并不似在小镇看到的那样彩灯高挂、活色生香，这里很静，静的连呼吸都能听到，门口挂着两个火红的灯笼，灯光暗暗的打在人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暧昧的光晕。
　　“这里是什么地方？”无忧疑惑地看着染月，染月轻笑着推开门，门口站了三四个女子，她们穿得很是单薄，身上只批了层轻纱，透明地连皮肤的颜色都看得清晰，无忧垂下头，紧张得有些无所适从，染月看他这样，笑着对一个身着淡紫轻纱的女子道：“今夜由伺候这位公子，若有服侍不周之处，小心你的命。”
　　“殿下放心，紫怡一定小心服侍这位公子。”一那女子对染月微微欠身，抬头看向无忧，她唇角带笑，眸中似有潭深水，一旦陷入，便不可自拔，无忧痴痴看着她，心底细微地颤抖，丝毫没有发觉染月早已离开。
　　第二日醒来，紫怡睡在无忧身边，无忧细细看着紫怡，昨晚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境，可身旁温热的身体却又那么真切。
　　真切？这个词让无忧瞬间清醒起来，昨晚明明只是喝了些酒，怎么会这样？无忧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紫怡也被惊醒，她缓缓坐起，神态悠然，反倒不像无忧那般惊慌。
　　“姑......姑娘，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无忧别过头，有些语无伦次，紫怡轻哼一声，语气带了些许的伤感，“公子不必感到愧疚，我不过是个风尘女子，这样的事又怎么会在乎呢？”
　　无忧看着紫怡，她的眼中明明有伤感、不甘、难过，可是为什么要那样说自己呢？
　　“已快正午了，公子快回吧，不然殿下该担心了。”
　　莫愁这一夜睡得特别沉，从未有过的沉，连无忧出门她都不知道，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莫愁站在原地，想着昨晚睡前闻到的香味，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可又觉得一切都很正常，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脚尖擦地，脚后跟却只是轻碰一下地面就抬起，莫愁从房间出去就看到了无忧，这样的步子她认得，除了无忧，没有别人。
　　“你回来了，去哪里了？我怎么都没听到你出门呢？”
　　无忧有些疲惫地抬起头，刚要开口就看到染月从长廊的另一头向这里走来。
　　“你回来了？昨晚睡得可好？”染月开口，面上很是了然。
　　无忧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哦，对了，莫愁姑娘，刚刚给你做的衣服到了，你去前厅看一下吧。”
　　“衣服？”
　　“无忧没告诉你吗？”染月笑着拍拍无忧的肩膀，无忧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可能忘了。”
　　“哦。”莫愁点头，“那我去看看，有劳你了，染月公子。”
　　看着莫愁走开，无忧声音中带了些愤怒，“为什么要骗莫愁？”
　　“因为有些话要说，她不适合在这里。”
　　无忧别过头，没有开口，这是他第一次骗莫愁，他知道，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没有办法轻易结束。
　　看着无忧脸色不停变化，染月再次开口，“我似乎没有嘱托过你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说。”
　　“我不想骗莫愁。”
　　“我并没有要你骗她，只是不让你说出去，至于该怎么保守这个秘密，你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染月向前走了两步，看着院中渐露的春色，深深吸了口气，“无忧，男儿志在四方，若要成大事便不能有妇人之仁，我在此可以向你保证，若我有朝一日君临天下，你便是三军统帅，如何？”
　　“三军统帅？”无忧跟着重复，初下山时的满腔热情又再次回来，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染月，“你说的，三军统帅！”
　　染月颔首，心底却在冷笑，那要看你还有没有活到那时的命。
　　“我还有一个请求。”无忧嗫嚅开口，“我，我想要紫怡。”
　　“紫怡？”染月摇了摇头，“你可知紫怡是什么人？”
　　无忧摇头。
　　“人在舒适安逸的情况下总是会变得戒备松弛，那时说的话就会变多，而秘密，也会不经意的溜出来，紫怡就是帮我听秘密的耳朵，在没有人可以做我的耳朵之前，她怎么可以离开呢？”
　　“莫愁可以。”无忧不觉脱口而出，话出口，连他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不愿骗莫愁的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莫愁？”染月勾起了嘴角，“你连骗都不愿骗她，忍心让她去那样的地方吗？”
　　“我，我不知道，我要想一想。”无忧绕过染月，进了房间。
　　“边关战争正盛，十天后我们就要启程去边关，我们的时间都不多。”